謝燼野感覺盒子裡的東西應該很重要,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沒有雲霧憐的同意,他不能去窺探秘密。
他默默關上抽屜。
下一秒,想到上面的太陽圖案,又拉開了。
「太陽,太陽……」
霧霧說過我是他的太陽。
所以裡面的東西該不會跟自己有關吧?」
謝燼野糾結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打開了蓋子,他以為會是什麼禮物,卻不想——
映入眼帘的竟是無數張熟悉的便簽卡片!
都是他寫給霧霧的!!!
謝燼野從小就有給雲霧憐留便簽習慣,不是貼在床頭,就是枕頭上,因為這樣雲霧憐一睜眼就會看見。
他沒想到霧霧竟然沒有扔掉,都保存了下來!
還寫了回復!
盒子裡,便簽按顏色形狀收納得整整齊齊,每一張都很平整,唯獨只有右下角最面上的一張有皺褶。
這張是今天早上寫,說的他去訓練了,早餐在小餐廳,有草莓奶昔,想我就打電話。
而雲霧憐的回覆是——
【你壞,有事瞞我,不想想你。】
謝燼野心咯噔一跳,拿起便簽的手抖了抖,瞬間明白了為什麼唯獨這張便簽被捏過,是皺的。
果然……
自己再怎麼偽裝,都騙不過霧霧。
霧霧估計早就發覺不對勁了,在等自己老實交代,可自己卻一次又一次的撒謊、逃跑,霧霧寫下這幾個字的時候,是不是特生氣,特難過,不想搭理自己了?
最過分的是……
在霧霧想要親近的時候,自己還推開了他!
一股難以抵抗的心痛翻湧而來,仿佛被看不見的野獸撕咬著,謝燼野呼吸一沉,又想扇自己一巴掌。
就在這時。
他忽然瞥見雪人紅色的圍巾上還有一排小字。
【其實睜開眼就在想你,今天的自畫像很棒,太陽就該這樣燦爛。】
「……!」
幾乎是瞬間,謝燼野瞳孔瞪大,眼眶再一次染紅,淚水一顆接著一顆順著煞白的面容滾落,慌亂又懊悔。
他自以為的保護,對霧霧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可霧霧……
還那麼溫柔的說想自己!
「霧霧……」
「對不起我……」
「我一定……一定什麼都告訴你……」
謝燼野顫抖著手合上蓋子,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雲霧憐身邊,把所有的一切都如實交代。
有時候越急,越容易出亂。
他看著手機里的備註內容,耳畔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滿腦子都是雲霧憐蒼白憔悴的臉。
無奈。
謝燼野只能去洗冷水臉清醒一下。
等他們收拾好東西趕回醫院,天邊已經冒出了魚肚白,伴隨清風拂來,濛濛細雨飄然落下。
一下車,謝燼野就想狂奔。
林管家連忙從副駕駛座上下來,撐開黑傘,遞給謝燼野:「謝少爺,在下雨呢,打把傘吧。」
「不……」
謝燼野剛要拒絕,轉念想到淋濕會把濕氣帶回病房,還會弄髒行李箱,又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謝了。」
他接過傘,單手拎著行李箱開始狂奔。
青年竄的一下就沒影了,林管家被這驚人的速度震撼到,忍不住感嘆:「這是急著見小少爺嗎?」
駕駛座上的劉琛探了個腦袋出來,嘆著氣附和。
「哎……」
「準確來說,是急著見心上人。」
他本來以為從酒吧回去後,兩位少爺十有八九就成一對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重病。
林管家怔了怔,半懂不懂,抬手一巴掌拍在劉琛乾淨利落的寸頭上:「你這孩子,別瞎說。」
劉琛哀嚎了兩聲,說著『林叔饒命』,迅速把腦袋縮回,還體貼地把另一把傘遞了出去。
「叔,你的傘,我回去跟兄弟換班了!」
林管家接過傘,囑咐劉琛回去讓廚房準備些清淡且用有營養的餐食,隨後撐開傘,跟著上了樓。
另一邊。
雲攬月已經醒了,看了小兒子幾眼,心疼得不行,正坐在走廊的沙發上,靠在丈夫懷裡偷偷哭。
楚清衍拍著妻子的肩,正在跟大兒子打電話。
「嗯,目前還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如果後期感染嚴重,造血功能無法恢復需要做骨髓移植,骨髓移植最佳配型是同胞兄弟,你和霧霧的適配度最高,到時候先做一個配型檢查,後面再看看……」
「病的話,先瞞著霧霧吧……」
謝燼野從電梯裡走出,怕行李箱拖動的聲音太吵,一直用手提著,碰到正準備下樓的護士,得知雲霧憐燒已經退了,懸著的心稍微落下,可拐了個彎走向病房,聽到乾爸提起移植,心又繃了起來。
他輕手輕腳走進病房
病房裡一片寂靜,照明的燈已經關了,只剩一盞柔和的小夜燈,雲霧憐正陷在柔軟的被褥間沉睡。
謝燼野把行李箱暫時放在一旁,踮起腳尖走去,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打擾到雲霧憐休息。
來到床邊,他屏住呼吸,慢慢彎下腰,目光落在小竹馬蒼白的臉上,滿目心疼,宛如刀割。
「霧霧……」
沙啞的嗓音輕得幾乎沒有聲。
謝燼野猶豫了片刻,手撐在床上,越貼越近,鼓足了勇氣,將咬破發澀的唇,笨拙又溫柔地落在雲霧憐的眼尾。
「等你睡醒,我……全招了。」
頓了一兩秒,謝燼野就挪開了唇。
床邊放著兩把椅子。
他選了離雲霧憐近些的那把,一坐下就將手探進被窩裡,摸到小竹馬冰涼的手,輕輕握住。
謝燼野趴在床上,就這樣靜靜陪著雲霧憐。
等雲攬月調整好情緒進來一看,謝燼野已經趴在床邊睡著了,女人眉頭一皺,連忙找了張毯子給孩子蓋上。
天一亮,大家得知消息都冒著雨來了。
最先趕到的是楚淵詞和顏糯,然後是謝家的幾位,再然後是表哥雲溫霖一家五口,還有喻疏淮和白臨溪。
沒過多久喻小叔也帶著哥嫂來了。
但云霧憐一直沒醒,謝燼野也失魂落魄的,最後見天快黑了,眾人怕打擾到雲霧憐休息,只能帶著擔憂暫時回去。
謝燼野很快又振作了起來。
自己吃不下飯,卻擔心雲霧憐睡醒餓著,趁著天還沒有完全暗下,出去買來食材,在醫院VIP套房的小廚房裡忙碌了起來。
與此同時。
病房裡,雲霧憐長睫煽動,緩緩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