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足足有五息了,他還沒能落地。就算那個黑鼠妖能打洞,也不可能將一個地窖打的深不見底,而且柳雲清他感覺周遭的靈力逐漸消失。
「這裡果真被下了結界。」
他立刻撕碎攜帶的一枚傳音符,斷斷續續的靈力讓其它師兄弟手裡的那枚傳音符也呼應著地洞裡的風聲。
柳雲清壓低著嗓子,一遍又一遍重複道:「別進來,有異。」
下一刻,他就將挽風劍猛地插進身前的土壁上,整個人握住劍柄,垂懸在狹窄的空間中,他手臂用力,兩腿向前方一登,整個人盪了一圈,翻到挽風劍上。
「這下面有可能通向什麼地方,又或者我身處陣法……被困在地窖的入口……」
提及這裡,柳雲清眼神狠厲,冷聲道:「前者為妖作祟,是詭事迭生,後者為人作怪,是……有意者而為之。」
這位穿著灰白袍子的劍修不熟練的掐訣,用新學到的五行火法喚出了此時的火焰。
「戌時,紅焰。」
紅色的火焰停於柳雲清的指尖,這時他才徹底看清這個深不見底的洞穴。
他驚愕的屏住呼吸,猛地扇了自己一個巴掌,在確定自己沒有聽到這個巴掌的聲響後,站在劍柄,深吸了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我竟然才意識到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整個下落的地洞的土壁,爬滿了各種白色蛆蟲,而他的劍,正插在數不清的鼠蚤之上,連他方才所蹲的劍柄之上,也是密密麻麻跳躍歡呼的鼠蚤。
黑的白的混雜在一起,詭異的寂靜無聲。
「無聲……靜音的法術或是陣法……為什麼要此地沒有聲音。」
柳雲清瞧著這些東西也犯噁心,有蛆蟲已經往他的衣角上爬了,甚至它們爬後還會留下黃白的粘液。
他將指尖火扔向劍柄,火光迅速沿著他插入牆壁的劍引燃周遭的「土壁」
這時他終於聽到了「滋滋」的聲響。
柳雲清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的手指觸摸到了濕潤的東西,下一刻,他在火光之中看到了自己滿是鮮血的手,還有手中正蠕動的蛆蟲和飛蠅。
活的。
「不是靜音陣……是我……聾了?」
周遭的火光逐漸將上下一望無盡的出入口吞噬殆盡,柳雲清心下一橫,冷聲道:「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這下面到底是什麼!」
他向下一躍,手重新握住劍柄拔出挽風劍,縱身入火海之中。
劍修,劍在手,便能一往無前,無懼天地。
柳雲清緊緊盯著下方的黑暗。
一炷香……兩柱香……三時,四時。
五行之火換了幾種顏色,正當這位劍修仍打算換下一種火焰繼續燃燒之時,他看到了盡頭。
斷壁殘垣,是靈力斷絕的地方。
柳雲清不知道這是何地,他沒有耗費靈力控制自己的摔落。他在碎石上翻滾了一圈,穩住身形,重新抬眼打量四周。
只見方才來時的洞竅已經不見蹤跡,上方是黑壓壓密布的烏雲。遠方是化為廢墟的破舊樑柱,牆瓦鋪散在他的腳下。
「這是哪裡……怎麼沒有一點靈氣?」
「這裡曾經應是個城鎮……不對,是個城,這些是搭建高樓才用得上的房柱……這是石獅子這是……」
「這到底是哪裡……」
————
江素正要和董倚衣說些家常,然後去丹室里煉丹,卻突然察覺到識海中有一道細小的聲音。
這聲音她聽著很耳熟,但不是往日裡那些魔域中的神識之聲。
這聲音在說:「這是哪裡……怎麼沒有一點靈氣?」
江素突然怔愣在原地,緊接著她就聽見這聲音的主人道:「這裡曾經應是個城鎮……不對,是個城,這些是搭建高樓才用得上的房柱……這是石獅子這是……這到底是哪裡……」
?!!
柳雲清???
柳雲清不是去張農的家了嗎?怎麼會在魔域?
「壞了!在中都他跟我們在一塊沒染上魔氣,他命里是要入魔的!這是原著的主線他逃不了,但他這魔氣竟然是魔域裡染上的?!!」
「所以……張農家的地牢現如今成了魔域入口?!!」
江素瞬間從床榻邊坐起,橫衝直撞的就跑向門口,一路碰倒不少她自己房裡的陳設。
董倚衣見狀也立刻起身,追上去,關切的問道:「怎麼了素素?發生什麼了?你這是要去做什麼?」言罷,作勢就扶上江素的手臂。
「嘶啦——」門被重新推開。
方折猛地抬頭看著急忙走出的江素,下一秒,青衣少女就撞到自己的身前。
江素胡亂摸了摸身前,確認是方折後,她轉身對董倚衣猶豫了片刻,最終開口道:「小師姐……柳師兄出事了,我要去看看。」
董倚衣疑惑道:「你怎麼知道?」
你方才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嗎?柳師兄傳音給你了?
江素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想騙小師姐,她又不能讓小師姐跟著自己,那是魔域入口,真身進入魔域之人,一定會染上魔氣。
她不一樣!她自己全家都移居過去了!
魔域之人都對她哭爹喊娘的求著供著,天道也在逼她管這些爛眼子事,她就相當於魔域之主,她可以去!
現如今疫病未除,怎樣治療魔修的病她還沒想到,這個時間段絕對不能讓小師姐入魔!
江素下定決心後開口道:「小師姐,此事非同小可,你不能跟著我。」
董倚衣聽到江素的話愣住了,什麼時候自家的娃娃崽會拒絕自己了?
董倚衣表情有些錯愕,鼻頭微酸,說出的話卻依舊是溫柔和煦……
「好。你不想和我說,定然有自己的用意,我相信你。」董倚衣突然拔劍向遠處劈砍。
翻天覆地的劍意匯成一道裂痕擊碎江素院子的一道結界。
江素聽到聲音,緊張的握拳用指甲扣著手心。
「小師姐該不會生我氣了吧?」
董倚衣這時從儲物袋取出一長布條,滿天的劍意匯聚在布條之上。她站到江素的身後,攬過她如瀑的黑髮,三兩下就用這布條系好。
「這是我從器修那裡定的法器,和你的綰青絲相似,如今我將我的劍意留在這上面,它代我護你周全。」言罷,董倚衣輕輕嘆息,先行走出了江素的院子。
「素素,我去見我師父,你……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