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賣靈竹的老闆是個修士，見了方折扔的大把靈石，二話不說兩手向桌子上一攏，將靈石盡數哈腰收起。
「這位客人，想要哪一種靈竹啊？我這品類全，個頂個是植修親手養護的，無論是入藥還是取汁畫符，都是效果絕佳。」
方折哪裡懂什麼靈竹的品種，在他眼裡，箭竹、慈竹、單竹、毛竹、斑竹，龜甲竹這些都沒什麼區別，無不是筒狀空心。
他又回頭看了看正在思考如何搭配新版靜心丸的江素，這下自己也不知如何選擇。
索性他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乾等著江素做好選擇。
「牡丹皮，辛，微寒，歸心，肝，腎經。」
「靈竹取竹葉竹茹，性微寒，味甘」
「這二者用於煉製靜心若是不親自都不動手燒一爐子，怎麼猜都不准。算了，多量全買，這個丹用不上還有別的丹藥！」
少女下定決心都買回去，就此不再猶豫，她問了句價錢，從儲物袋中掏出正好的靈石用來結算牡丹皮。
接過這家攤位的牡丹皮，轉身就走向方折身前的靈竹攤。
「怎麼了。」江素能分清方折是本身的呆愣還是有意識的僵住。
他此時這種情況雖然面無表情，但四肢隱隱有肌肉充血之勢，一眼就能分清是他有些侷促。
少見啊。
能讓方折僵住的事……
江素將目光落在這家靈竹攤位上。
「這靈竹的的靈石怎麼收？」少女開門見山，一手直指龜甲靈竹，她買靈材先問個功效最為好的品類，這老闆一聽就認為她是個懂行的。
靈竹老闆轉瞬就換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含糊的說道：「這個嘛，瞧姑娘買靈材的架勢就能看出是個懂行的，那這龜甲靈竹的價格你想必也知曉，三萬靈石三百根，」
三萬靈石三百根不是市價，是市價的二倍，這老闆看方才方折有餘錢故意漲價。
「你這是在坐地起價？」江素的聲音冷如冬月水。
商人做事最忌諱坐地起價，此為背德之事。
這位修士模樣的老闆，立刻板著臉怒斥道：「誒你這小丫頭不懂可不要亂說啊，什麼坐地起價，我這是在人家言寬商行里行商，可不會做這種事，你買的起就買，買不起就趕緊走啊。」
說著，這老闆就用手在身前來回擺，作勢驅趕江素。
「……」
少女神色平靜，不喜不悲。只是淡淡的從下至上掃了一遍這人。
一息後，她勾唇一笑，面上卻又故意做出畏懼的模樣：「哦，這麼貴啊，原來這是龜甲靈竹呀。」
她也是生意人啊，想掙她錢，不得掂量掂量自己什麼修為？
少女懶洋洋的上前一步，用骨節在他的桌面上敲了幾下。
下一刻，木桌的四個角驟然爬上幾十條蜈蚣，幾百條腿速度飛快，從靈竹上爬進爬出，密密麻麻的盤踞在靈竹的洞竅中。
有些靈竹足夠新鮮，裡面生了白嫩的竹蟲。
此時那些竹蟲首尾被蜈蚣叼住，整齊的拖出在空出的桌面上。
江素僅僅將目光落在這些蜈蚣身上半刻，這些蜈蚣就同時將這些竹蟲吮吸吞噬入腹。漿液將靈竹和木桌黏在一起。
那修士老闆眉頭緊皺，面含驚恐，他不是怕蜈蚣，他是被蜈蚣吞噬竹蟲的畫面噁心到了。
這地方能不和商家動手，就不和商家動手，不然引來了商行的護衛，極其麻煩。
江素……很討厭麻煩，所以她選擇了最佳解法。
竹蟲算蟲，與靈竹這種靈材無關，她這算做為商家「除蟲。
「把東西拿出來。」
她不說是什麼東西，順手抽出身後呢柴刀拍在桌上的幾條蜈蚣身上。
肢節的咯吱聲在兩人耳中格外響。
那買靈竹的老闆面上寵辱不驚，微眯著眼用餘光打量江素掏出的這把古鏽柴刀。
刃含鋒而不露凶光，身不鏽偏背生花。
這是把……好柴刀啊。
轉瞬，江素身上的殺意又肆意釋放在此，她嘴唇上勾彎成扭曲的形狀，眼下烏青著白面，像極了從地獄中爬出的羅剎。
「這小丫頭……心思深沉陰狠毒辣……不好惹。」
靈竹攤的老闆深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一說法，輕哼一聲，動作卻乾淨利索，直接將從方折那收來的靈石捧出。
「這是這位修士付的靈石，用來買除龜甲靈竹外旁的靈竹綽綽有餘，我還在等這位先生挑呢，看來他是在等姑娘了。」
「……」
我說方折怎麼了呢，原來是瞎花錢不敢讓我知道啊。
給他不超過一炷香時間就全掏出來，他可真會啊。
「呵。」
旁的靈竹和龜甲靈竹就是一個地上一個天上，價格也是天差地別。
「哦，那就把剩下的靈竹都包給我吧，我也就不補給你了。」少女沒有商量的意思，居高臨下的看著這老闆。
這老闆能屈能伸，心裡將江素的八輩祖宗罵了個遍，轉瞬重新將靈石收好，乖巧的遞上攤位上全部的普通靈竹。
「這些就是了，今日我這裡也就進了這一點貨，都讓客人您買走了。」
他沒說完的話是：「明天進了新貨我可不賣給你。」
江素沒讀心術，對這人的心理活動也不感興趣，買賣嘛，總有一方高興一方憤怒。
江素接過靈竹的儲物袋就轉身離開，沒再管這人桌上密布的蟲，她狠狠拍了一下方折垂在兩側的手臂，繼續向東區里走。
面上滿是春風得意的笑。
她取出衣袖中無口的琉璃瓶，在眼前晃了晃，隱隱有粉末從中散落。
引蟲粉——引蜈蚣版。
「如果被討價還價的不是我自己，這種對話方式，我還是很喜歡的。」說著，少女摸了摸腰間的肅殺。
方折聽不弄她說的什麼討價還價，也聽不懂什麼喜歡，只知道少女心情不錯。
他這種身形的人在哪站著看起來都很突兀。
有些精怪比鄰的攤位的老闆相互湊到一塊說著小話。
「誒，你看那倆人。」
「哪倆人？」
「就那個大紅的和那個小綠的」
「哦，那不是個熊妖和草妖？」
「什麼，他們是妖？？？」
「不然呢，你看他們不像？」
「像！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