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朝天宮晨祭

  朝天宮位於金陵水西門內,是江南地區最大,最完整,規格最高的明清宮殿式建築,有金陵第一勝跡的美稱。

  相傳,明太祖朱元璋定都金陵之後,便廣攬天下能工巧匠,建造了這座朝天宮,作為明朝皇室焚香祈福的皇家道場。

  朝天宮中為道觀,東為府學,西為卞壼祠,三者呈中軸對稱布局,顯得極為嚴瑾工整。

  早上六點五十,道觀前廣場上已經站了很多善男信女,眾人翹首以盼,都看向居於正前方的祭祀台。

  台子四周旌旗招展,內有二十四面鼓,象徵二十四節氣。

  左右各有六面銅鑼,象徵每天十二個時辰。

  當中的紅木桌上鋪陳著杏黃色粗布,上面繪著八卦太極還有各種道教符文。

  桌上擺著大大小小的道教法器,晨祭的時候都用得著。

  朝天宮位於棲霞山中部,汽車無法通行,只能步行登山。

  林楓倒不覺得有什麼,但魏宏可累得不行。

  他本就疏於運動,再加上這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哪兒經得住這麼折騰?

  來到廣場後,魏宏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說什麼也不起來了:「不行了不行了,這段時間虛得厲害,哎呦臥槽,腿都要斷了!」

  見他喘得像個破風箱,林楓嗤道:「年紀輕輕就虛成這樣,要是老了怎麼辦?」

  魏宏不以為意:「老了那就讓人抬我上山!老大,你也真是,明明有滑竿可以上山,幹嘛不坐呢?」

  林楓冷道:「這麼幾步路坐什麼滑竿?再不運動運動,我怕你早晚有一天會猝死在女人身上。」

  魏宏咧嘴一笑:「那不能,我從來不費這力氣,都是讓她們坐上來自己動!」

  林楓暗嘆,這傢伙沒救了。

  噹噹當——

  這時,一陣清脆的敲鑼聲響起,震得眾人耳膜發顫。

  「開始了!」魏宏扒著旁邊的石像站起來,指著道觀大門喊道,「老大,往那兒看!」

  林楓順著手勢看了過去。

  吱呀呀——

  一聲沉重之音響起,東側的兩扇木門緩緩打開。

  「怎麼不是正門?」林楓問道。

  魏宏解釋道:「正門只有在年祭或者恭迎重要人物的時候才會開啟,平日裡,道士們都是從東門出入,香客們走西門。」

  「噹噹當——」

  又是一陣銅鑼聲響起。

  兩排十三四的道童各持鐃鈸跟銅鑼,隨著步伐節奏敲擊著。

  後面又是兩排道童,但年紀稍長,約有十五六歲,他們舉著雲羅傘蓋,隨後而行。

  居於正中的是一位年逾三十歲的女道士,她束髮高冠,五官凌厲,手持拂塵,身穿淺灰道袍,正朝著祭祀台緩緩走來。

  「道觀里還有女人?」林楓問道。

  魏宏嘿嘿一笑:「老大,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家派了一位女道士去綁架韓曦,就是她!」

  林楓眼神一凝。

  我說這麼看這個女道士有些眼熟呢,這不就是當晚出現在韓家監控中的那個女人嗎?

  原來韓曦就是被她綁架了。

  該死!

  一念及此,林楓身上的殺意幾乎化為實質,連周遭空氣都跟著陡然降低。

  「嘶,我草,怎麼這麼冷!」魏宏緊了緊領口,接連搓搓手。

  「這個女道士是什麼來頭?」林楓問道。

  魏宏撓撓頭:「松鶴真人有六大弟子,她是排行第五的虛幕,第六就是我爺爺,法名虛塵。」

  林楓凝神道:「既然是松鶴真人的嫡傳弟子,想必實力一定很強吧?」

  魏宏點頭「強的不得了,否則,我爺爺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她。」

  林楓道:「這個女人跟你爺爺關係很好嗎?」

  魏宏道:「挺一般的,我聽爺爺說起過她,據說這個女人除了偶爾跟松鶴真人說幾句話之外,其他師兄弟一概不理。」

  林楓問道:「這就怪了,既然關係不好,那她為什麼要替你們魏家賣命?」

  魏宏咧嘴笑了笑:「老大,你這可把我問倒了,要不改天問問我爺爺吧,看他怎麼說。」

  林楓不置可否。

  他可等不了這麼久,待晨祭結束後,就找那個女道士問清楚。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

  就這麼衝過去拷問,對方必然不肯說。

  在別人的地盤上鬧事,自己可占不到半點便宜。

  最好能想個辦法,悄默聲地就把事辦了。

  咚咚咚——

  噹噹當——

  嚓嚓嚓——

  鏘鏘鏘——

  祭祀台上鼓聲,鑼聲,以及各種法器的聲音響成一片。

  粗聽雜亂,可細聽之下卻發現其中有著韻律跟節奏。

  一通樂曲過後,虛幕道長手持拂塵在左右各劃了一下,用另一隻手沾了碗中的無根水,對著下方的芸芸眾生彈了三下。

  緊接著,她閉目靜氣,口中念念有詞:「普得濟度,全其本心。無有中傷,傾土歸仰。咸行善心,不殺不害。不嫉不姤,不淫不盜。不貪不欲,不憎惡。言無華綺,口無惡聲。齊同慈愛,異骨成親。國安民豐,欣樂太平……」

  這是道教經典之一的「渡人經!」

  相傳此經是對元始天尊開劫度人的演說,其中內容非常豐富,不但包含了道教對天地生成之說的認識,也包含了三界十方自然變化之理。

  時常誦讀會有萬般奇妙的作用。

  多年前,松鶴真人便規定,每次晨祭主祭人都要誦讀「渡人經」,用來警示以及勸化世人,放下邪念,重得善果。

  台上虛幕道長在念,台下的數千名信徒也跟著一起念,聲音整齊劃一,蔚為壯觀。

  反觀林楓跟魏宏,就顯得格外異類了。

  他們可不懂什麼「渡人經」,只能雙手插兜,冷眼旁觀。

  林楓暗道,鄭教授說朝天宮的晨祭是沿襲的戰國之禮,可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想從中找到關於描金石盒的線索,那就更扯淡了。

  搞不好今天是白跑一場。

  台上這幫人跟跳大神差不多,神神叨叨的,跟神經病差不多。

  約莫半小時後,晨祭宣告結束。

  信徒們要麼上前布施,要麼焚香禱告,更多的人選擇轉身下山。

  精神寄託固然重要,但上班掙錢更重要,遲到可是要扣錢的!

  「老大,咱們也走吧!」

  「別急,拜託你件事。」

  「咱們這關係,什麼拜託不拜託的,有話直說!」

  「我想認識認識虛幕道長,你給引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