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連晚飯都沒吃,就無力的躺在了床上。
本來,著床就睡的他,今天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就連平常運行很是平穩的混沌訣都受到了影響,混沌訣的要義就是要心平氣和,如果修習之人心中糾結,輕則氣息反噬,重則萬劫不復。
可林南的念頭不通達,輾轉反側之間,他的胸口猛然一痛,哇的就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時候,林南知道自己必須要轉移注意力了,否則,他體內那澎湃的真氣將倒卷經脈,後果實難預料。
披上衣服,林南沿著馬路漫無目的的行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黃阿毛的糧油店門口。
糧油店的大門是關著的,裡面卻有搓麻將的聲音傳來。
林南側耳一聽,陳東升那特有的大嗓門正吼的起勁:「槓上開花,給錢給錢。」
林南洒然一笑,對著已被拉下的捲簾門就是一陣猛拍。
「啥人?」黃阿毛沒好氣的吼道。
林南惡作劇般的憋著嗓子吼了一聲:「接到舉報,說有人賭博,請開門配合檢查。」
「嗷,東升,你不靈光哇,儂要倒霉了呀,儂曉得知法犯法伐,識相點,將阿拉的鈔票還來。」黃阿毛趁機在裡面想趁火打劫。
因為,即便是林南憋著嗓子,可黃阿毛對他的聲音太熟悉了,林南這傢伙,時常在他打遊戲的時候就這樣憋著嗓子怪言怪語。
可林東升是誰?
臥底出來的警察,什麼風浪沒見過?豈會讓一個小小的抓賭把戲給騙到。
更別說,他們完全就是小賭,完全夠不上賭博這道槓。
他們就是圖一樂,跟老年娛樂室里的賭資也差不了多少,即便是真的來查,他也不怕。
所以,林東升抓起贏來的百多塊錢,嗖的一聲就拉開了門。
然後:「我去,你這小鱉犢子,活膩歪了是不?」
「黃阿毛,快點,逮住大戶了,今晚的宵夜有著落了。」
黃阿毛從裡面跑出來,和林東升兩人一左一右的拉著林南就往對面的餐館裡走。
邊走還邊說:「小赤佬,有鈔票了,人也看不見了,今夜不上十道菜你都別想走。」
「好好好……哎,別扯衣服啊!阿媽捏的!」
林南嬉笑著,反手摟著這兩人的肩膀,一起朝著對面的小飯館走去。
魔都的蒼蠅館子,多多少少都有幾道拿手的絕活。
在這邊吃慣的人,總是會對各家蒼蠅館子裡的菜如數家珍。
就比如這家,出名的招牌菜就是白煮大腸,糟魚湯和醬油蝦,都是些家常菜,但味道絕對說的過去,即便以林南這種挑剔的人,也讚不絕口。
五個人坐了一桌,除了黃阿毛、林東升以外,還有對面做不鏽鋼生意的老左和做五金生意的老范。
魔都人喜歡黃酒,特別是像黃阿毛這個年紀的人,冬天燙著喝,夏天冰著喝,春秋天就喝常溫的。
陳東升和林南則喝不習慣黃酒,林南喜歡喝啤酒,巨能喝,但沒酒癮,純就是聞著啤酒的味道香。
陳東升則喜歡喝白酒,一斤不到的酒量。
最重要的就是白酒更烈,容易醉人,臥底不易,人家要的就是一醉解千愁。
林南能咋辦?他已經記不清嘴裡說過要請客幾回了,卻屢屢爽約。
林南也記不得欠了人家多少頓飯了,便也陪著他們一杯黃酒一杯白酒的喝著。
臉上堆著笑,時而嬉笑時而怒罵,可眉頭的結,卻解不開半分。
胡吃海喝著,儘管林南的酒量已經算的上是真正的千杯不醉。
可架不住酒量這玩意,有人在需要自己醉的時候,就能神奇的自我麻醉。
平常的千杯不醉,在此刻,林南就仿佛如尋常的普通人一樣,不知不覺就喝醉了,但林南醉的很是文雅,一般人都看不出來。
酒一直喝到晚上十點才散,該散的人都已經散了。
昏黃的路燈下,林南酒意上頭,醉眼朦朧的踉蹌著。
「林大哥?」花香妃不確認的喊了一聲,畢竟,自從上次一別,已有數月未見了。
雖然這人已經被她深深的刻在了腦海里,但林南的這副光景,也是花香妃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怎麼說呢,就很落魄……
林南用手隨便撐著路邊的路燈杆,他微微抬起腦袋,用他那雙帶著一眼不見底的憂愁眼神,眯向了花香妃。
「花姑娘啊……不是,是花妹子,哎,你為什麼要姓花啊?好難叫的。」
花香妃聽著林南在自言自語,他那眼神、那神態,瞬間就洞穿了她的心臟。
男人,偶爾流露出來的脆弱,會讓女人產生極強的保護欲。
當然,僅限於那些早已經動了心的女人。
她還記得林南那一晚豪擲千金的飛揚,可現在?難道說:他已經破產了?
花香妃不無懷疑,暗暗的分析道。
因為,她從未走進過林南的世界,就無法讀懂他的傷悲。
花香妃只能上前扶著林南:「林大哥,我送你回家吧。」
「對,回家,我家在那邊……」林南用手指了指保利公館的方向。
就路程來說,保利公館離金秋花園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走路肯定是要走一段時間的,就林南這搖搖晃晃的狀態,說不定能走一個小時。
花香妃好不容易在路邊叫停一輛計程車,可林南這樣子,在計程車司機看來,就怕他隨時會吐在車上。
「哎,別吐車上了哦,吐了你們要賠洗車費的。」計程車司機無奈的提醒道。
他就怕拉這種人,即便碰上好說話的,賠了他的洗車錢,可他今晚的生意還要不要做?
本來心裡就煩的林南,聞言就不樂意了,指著計程車司機就道:「哎,你說啥呢?誰還沒開過計程車似的,別拽啊?」
計程車司機本來就不想載他,一聽這話,就更加覺得林南這種人,最好別拉,否則,麻煩就少不了。
「下車,下車,我不做你這趟生意了。」計程車司機放出終極大招,拒載……
林南怒了,他拍打著司機座位上的隔離裝置:「嘿,拒載是吧?小心我投訴喔。」
「投吧,你投吧。」司機索性將車靠邊,熄火,然後推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