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說和

  從雷神之錘出來,林南決定回家好好的睡一覺,這幾天來,他實在是需要休息一下了。

  可他來到自己位於保利公館的家,發現走廊里有三個陌生的老頭在他家門口徘徊。

  林南剛想喝斥,那三個老人便烏泱泱的向著林南走了過來。

  看這情況,似乎是來找自己的。

  林南拼命在腦海里回想,結果發現自己壓根不認識這仨老頭。

  「林南,我是你大舅,林南我是你二舅,林南我是你二叔……」

  聽著這些稱呼,林南不由自主的向後躲了躲,在他兩輩子的記憶里,完全就沒有這些所謂的親戚存在。

  怎麼就好像某些人一夜暴富,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親戚都上門來認親了,這就很扯。

  林南擺了擺手:「不,你們等等,我怎麼確認你們的身份?還有,你們有事嗎?」

  結果,林南這一問,這仨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將林南家的那點破事,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舅感嘆的道:「孩子啊,委實是苦了你,還好,你現在也有出息了,終於混出頭了。」

  二舅有些沉默,抽著煙也不說話。

  二叔卻在罵林輝不是個東西,是非不分,白念了那麼些年的書,活了一輩子,都活到了狗身上去了。

  林南看這樣子,已經確定了是自己名義上的親戚,也不好讓他們站在外面罵娘,就打開房門將他們請了進去。

  給他們泡好了茶後,林南又看了看他們,不吭聲。

  二叔沒憋住,主動開口了:「林南,按說我們就不該來,可有些事吧,怎麼說呢,我們是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才來找你的。」

  「你父親那個人,別說你了,就老林家也不怎麼待見他,他清高, 自己認為是城裡人了,就有些瞧不起我們這些農村的子妹,娃啊,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林家除了你父親和我之外,還有一大姑。」

  「當初,你父親和大姑是關係最親的,可後來,因為一些事,也慢慢的不來往了,不得不說,你父親在去了城裡以後就變了。」

  「可他現在這個樣,我這個做弟弟的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舔著老臉來求你了。」

  聽著這個所謂的二叔在叨叨,林南似乎覺察到了,他那名義上的父母,現在確實過的不怎麼樣,可能還有點慘。

  其實想想也能知道,這個林霜干出來的這事,直接就能讓這個家,說是家破人亡,一點也不為過。

  可,這又干他林南什麼事?

  他可是什麼事也沒幹!

  要是偏激的人,重生一回,說不定就反目為仇了。

  不說弄死他們吧,事事給他們添點堵,以林南現在的能力,應該算是小事一樁。

  這仨人不會讓他跟名義上的父母化干戈為玉帛吧?

  林南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前世的情緒在他腦海里始終沒辦法釋懷,不想和解。

  可作為一名傳統的中國人,綱常倫理卻始終在提醒著他。

  所以,林南最好就是不聞不問,躲個清靜。

  可該來的終究會來。

  林輝和向紅英,在失去林海,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後,那種被記憶反覆噬咬的滋味可不比酷刑差多少。

  悔恨、內疚像是一隻只的螞蟻,不停的在啃食著他們的心臟。

  活在這種情緒下的兩人,終究承受不住了,然後日漸消瘦,再一病不起。

  大舅深有同感,接著二叔的話往下吐槽:「別說你們林家了,我們向家不還是一樣?向紅英,是我們向家走出來的鳳凰,可鳳凰一落在城裡,便也看不起土雞了。」

  「94年那會,我兒子高中畢業,我親自上門求她,希望她能給安排一份隨便什麼樣的工作,畢竟,這事對於她這個國企一把手來說,只是動動嘴皮的事。可她呢?當面就拒絕了,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97年的那個冬天,二舅的閨女在外地念中專,放寒假回家的時候,因為火車誤了點,就沒趕上回家的公交車,回不了家的她,就給向紅英打了個電話。」

  「本來,小姑娘希望姑姑能來接她,然後明天能給她送回家。可結果呢,不知是不是向紅英的工作太忙,直接就將這事給忘了。」

  「小姑娘在火車站直接坐了一晚,連口飯都沒吃,因為她兜里就剩下了買車票的錢。說出來的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人對這個家,興不起一點的好感來。」

  「可,又能怎麼辦呢?吵過,罵過,也說好以後互不來往。可到了最後,我跟你二舅兩人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哎,他們倆現在的精神很不好,身體也不好,向紅英一生要強,現在卻有點向老年痴呆的方向轉變了,若不是醫生說,要改善這種情況就需要家屬的配合,我們也不會被通知。」

  「可我們知道,這倆人的心結可不在我們這裡,根在娃娃你這裡。」

  「說實話,因為和向紅英的關係很僵,我們就沒聽說過你的事,他們更不會通知我們。我們是在林輝住院後,才從他的口述中得知的,我們也知道林輝這人比較要臉,他說的話,對你做過的事,可能更讓人難以接受。」

  「娃啊,他們對你的傷害已經造成了,我們就是來通知你一下,你去不去的,我們都能理解。但是吧,如果你能回去說幾句原諒的話,給他們解開了這道心結,總歸是個不錯的事。」

  林南低頭不語,如果能輕易原諒,誰不想原諒?

  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怨恨的滋味,誰沾上都不好受。

  它往往會扭曲著一個正常人的心智。

  在他們喝完茶起身走的時候。

  一直沒開過口的二舅終於說了一句:「我們都嘗試著與過去和解,原諒他們也等於放過了自己,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講究的就是入土為安。」

  不知為何,林南覺得要說豁達,還是得看老一輩,什麼樣的彆扭都能和解。

  林南也明白,要做到互不往來,絕非一兩件事就能夠讓親兄弟心灰意冷的。

  這仨人,來的快也走的快,話一說完,便不再留戀,甚至連林南給他們準備的禮物都沒拿。

  正如他們說的:「你長這麼大,我們仨又沒盡過做長輩的責任,有什麼臉要你的禮物。」

  可林南知道,這責任也不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