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間裡，一片寂靜，窗外時不時傳來一陣汽車呼嘯駛過的聲音。

  九月的夜晚，溫度依舊不低，屋內的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濕熱的味道。

  男孩躺在白色的床單上，看著眼前的天花板發呆。

  女孩枕在男孩光潔又結實的胸膛上，美眸緊閉，眼角還有殘留的淚痕。

  她衣衫不整，腿上的肉色連褲絲襪被褪到了膝蓋上，只包裹著季瑤的纖細小腿。

  「睡了沒？」

  黑暗之中，賈允輕聲開口問道。

  「沒。」

  季瑤睜開眼睛，輕聲說：

  「睡不著。」

  「好痛。」

  「我下去幫你買止痛藥吧。」

  說著，賈允就打算起身穿衣服。

  「不用！」

  季瑤連忙拉住了賈允的手。

  「就這樣，我枕著你，就好。」

  感受著女孩的溫度和芳香，賈允往上拽了拽被子，蓋住了季瑤的身體。

  「要是懷孕了」

  「要是不小心懷孕了，我就生下來，然後帶著孩子去找你姐姐，讓賈諾當小姨，給她一個驚喜。」

  季瑤笑道：

  「開玩笑的啦，伱放心吧，不會懷孕的。」

  先前，賈允本來是要用防護罩的。

  但季瑤堅持自己現在是安全期。

  「你有沒有點生理常識啊？安全期並不一定絕對安全。」

  「沒常識的是你吧。」

  「只有月經不規律，排卵期推遲或者前移才有可能懷孕。」

  「你放心吧，我最近的時間規律得很。」

  「別說這麼絕對。」

  賈允看著天花板，心亂如麻。

  「我看過這方面的資料，女人的情緒會影響內分泌，而內分泌則會影響排卵期。」

  聽到這話，季瑤微微一笑，轉了個身，整個人趴在了賈允的身上，伸手輕撫著男孩白皙無瑕的臉蛋，輕聲說：

  「哦？原來你這麼了解啊？」

  「真不愧是過來人啊~」

  「既然知道女孩子的情緒會影響排卵期，那你以後可得對我好一點。」

  季瑤笑道：

  「反正我不喜歡那股橡膠和人工香精的味道，我聞到會想吐。」

  「萬一你讓我焦慮到時間亂了，最後不小心中招，那我就」

  季瑤話說到一半，頓了頓，隨即輕笑道：

  「放心啦，如果真的不小心中招了，我自己會去打掉的，不用你擔心。」

  「對了，你不打算回一下她的消息麼？」

  季瑤指了指賈允的手機。

  賈允沒有回答，只是幫季瑤掖了掖被子，說：

  「睡覺吧。」

  此刻，賈允是真的累了。

  倒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

  尤其是想到此時此刻，遠在復旦的女朋友還在滿心歡喜地等著自己挑選一個喜歡的圍巾款式。

  他不想在這種時候面對趙雪雅。

  尤其是在懷裡抱著季瑤的時候。

  他真的不想當渣男。

  但懷裡的季瑤，她身上溫暖的觸感，迷人的芳香，都在無情的擊潰著賈允的道德底線。

  他的腦海之中忽然想起了張美彤的話。

  如果一個謊言，永遠不會被戳破的話，那麼這個謊言就是真相。

  或許，真的當個渣男，沒有這諸多的道德束縛，自己就不會這麼累了吧。

  「瑤瑤。」

  賈允開口道：

  「你跟我說實話，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季瑤聞言，兩隻白嫩的小手緊緊地抓著賈允的肩膀，輕輕點了點頭。

  「嗯。」

  「至少，在這一刻，像現在這樣子，被你擁抱在懷裡，我很開心，很幸福。」

  「好，我會給你想要的。」

  賈允摟住了季瑤，把嘴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

  「但你也要跟我保證」

  「我明白。」

  不等賈允說完，季瑤就開口道：

  「我會當好一個小三的。」

  「更不會讓賈諾受到任何傷害。」

  或許是因為余痛，季瑤的身子依舊微微有些顫抖，但她說話的嗓音還是那麼的甜美，仿佛她真的很甜蜜，很幸福。

  只是，她越是這樣乖巧懂事，賈允心裡就越是難受。

  他依舊沒有回趙雪雅的消息，打算明天再回復，就說自己睡著了。

  「好了，睡覺吧。」

  賈允摟住了季瑤，輕聲道。

  「疼，睡不著。」

  「那我去幫你買止痛藥。」

  「呵，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你去哪買？」

  季瑤淺笑道。

  賈允聞言，皺了皺眉頭。

  「疼得厲害嗎？」

  女孩沒說話，她側著身子趴在賈允的身上，套著半截連褲絲襪的美腿在賈允的腿上蹭了蹭，忽然間注意到了什麼，抬起秀美的下巴，問：

  「賈允，你是不是玩得不夠盡興？」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儘管賈允一再追問，但季瑤就是不說。

  「想玩的話就繼續吧，沒事，我可以忍耐的。」

  「好了，別胡鬧了！快點睡覺吧。」

  「賈允，我我今晚的表現，是不是很不好」

  季瑤的語氣里透著些許的不安。

  「趙雪雅第一次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被季瑤這麼問，賈允遲疑了一會兒，說：

  「不論男女，第一次的感覺都不會太好的，當然，不排除有些人天賦異稟。」

  「這種事情是水到渠成的，急不得，以後慢慢會好的。」

  說實在的，看著季瑤疼成這樣，賈允心裡是真的內疚。

  他其實很了解怎麼能讓女孩子不疼的。

  只是，他想通過冷漠和粗暴給自己找一點心理慰藉。

  把溫柔和甜蜜，只留給趙雪雅。

  而他的獸性和粗暴，還有這簡陋的小旅館，則扔給季瑤。

  這樣，或許能從精神上，多多少少給小雅一些彌補吧。

  有那麼一瞬間，賈允真的很想抽自己一耳光。

  「賈允啊賈允，你他媽的，真是個禽獸！！！」

  「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還他媽給自己找心理安慰呢？！」

  季瑤摟著賈允閉眼睡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喃喃道：

  「老公我，我還是睡不著」

  賈允見季瑤這副樣子，也開始有些擔心了，直起身，打開了床頭燈，仔細檢查了一下季瑤的身體，說：

  「實在疼得厲害的話，我打120吧。」

  「不用不用。」

  季瑤連忙搖頭。

  「還沒有疼到那種地步，只是」

  季瑤把臉埋在賈允的鎖骨里，貪婪地吮吸了幾口。

  「老公，你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呢」

  「我記得樓下的隔壁有一家網吧，陪我去吧。」

  「我想看你打遊戲。」

  賈允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你開什麼玩笑？」

  「就你現在這狀態，還去網吧？」

  「我我應該能走路。」

  季瑤說著，用兩條纖細的胳膊撐起身子，蜷起雙腿，將被褪到小腿處的連褲絲襪重新穿好，然後開始穿裙子。

  穿好了裙子，季瑤將一雙肉絲美腿伸下了床，兩隻玲瓏小腳套進了小皮鞋裡，然後略有些吃力地站起了身，嘗試著走了幾步，就不得不伸手去扶牆。

  賈允見狀，連忙掀開被子下了床，跑過去扶她。

  「行了，去什麼網吧，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快給我回去睡覺！」

  「不，我就要去。」

  女孩有些任性地說。

  賈允見她這麼堅持，心裡反而有些好奇。

  這丫頭，到底想幹嘛？

  「行吧，不過你還是別走路了，我抱你下去。」

  季瑤的襯衣的兩顆扣子先前被賈允給扯壞了，所幸賈允穿了一件薄款的襯衫外套，於是就將自己的外套套在了季瑤的身上，然後穿上鞋襪，將季瑤公主抱了起來，走出了旅館。

  旅館隔壁就是一家名為「惜緣網絡」的中等規模的網吧，距離不到二十米，看樣子還算正規，不算是什麼黑網吧。

  12年的時候，網魚網咖已經基本在天海站穩了腳跟，高端網吧的概念開始迅速普及，很多網吧在這樣的行情之下，也不得不提升自己的各項設施條件。

  在走出旅館和走進網吧的時候，前台的大媽和網吧的網管看著賈允抱著一個臉色憔悴的大美女大步走了進來，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不過賈允沒有管他們，本來打算開兩台機子的，不過季瑤跟他說，只要開一台就夠了。

  「我不想玩，只想看你玩。」

  於是賈允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開了一台機子。

  12年的時候，正值lol公測，網吧里幾乎全是玩lol的，不過賈允可不玩，畢竟，他可是高貴的dota玩家，於是，賈允打開了魔獸世界，登入了自己好久沒碰的血dk。

  此時已經是半夜一點四十，馬上凌晨兩點了，網吧里人不多，而且還挺安靜的，除了敲擊鍵盤的聲音，幾乎沒有人罵娘。

  季瑤安靜地蜷縮在賈允的懷裡，像一隻小貓咪一樣，傻呆呆地看著主人的電腦屏幕。

  「外面有夜市攤，餓不餓？」

  畢竟被折騰了一夜，賈允覺得，季瑤或許需要補充點能量。

  女孩則是搖了搖頭。

  「不，沒什麼胃口。」

  「那我去買兩瓶飲料？想喝什麼？」

  「不要。」

  季瑤緊緊地抓著賈允的胳膊，輕聲呢喃道：

  「不要離開我。」

  說實話賈允這個時候還蠻想整點宵夜的，要是會抽菸的話，再來上一支煙，按照那些網文里描寫的，應該會很快活。

  不過很可惜，賈允並不打算碰菸酒。

  賈允控制著自己的血精靈血dk在錦繡谷做著日常，期間被幾個聯盟給堵了，不過憑藉著當年血dk變態的機制，賈允成功反殺三人。

  不得不說，季瑤的身子是真的好軟，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學舞蹈的關係，賈允覺得她連骨頭都是軟的，抱在懷裡的感覺，和趙雪雅完全不一樣，不是一般的舒服。

  在等待排副本期間，賈允的左手不老實地在季瑤的絲襪美腿上摸了起來，而季瑤也很配合地迎合著賈允的動作。

  玩了一會兒魔獸，賈允擔心季瑤無聊，就問她想不想看電影。

  季瑤沒有回答，只是輕聲問：

  「老公，你知道為什麼我會想要來網吧麼？」

  賈允沒說話，季瑤繼續說：

  「因為，在這種地方，我會回想起以前在良城的時光。」

  「你還記得嗎？就一中附近就有三家網吧，一家叫做藍海，一家叫宏凱，還有一家叫什麼來著，我忘了。」

  「那個時候，偷偷戀愛的學生們，幾乎都少不了這個環節。」

  「男孩去網吧通宵，女孩幫他宵夜，然後依偎在男孩的懷裡，看著他打遊戲，儘管女孩可能什麼也看不懂。」

  「但是，只要能在心愛的人的懷裡，哪怕周圍的環境有多嘈雜，多難聞，她都會很幸福。」

  聽到這話，賈允不禁露出了一抹淺笑。

  是啊，那個年代，哦不，應該說這個年代的愛情，尤其是這個年代的學生時代的青澀愛情，還是很單純的。

  單純到有時候，男生只需要往心怡女孩的課桌抽屜里塞一杯奶茶，一封情書，就能把女孩子追到手。

  單純到，哪怕一起吃路邊攤，在網吧聞著煙味嗦泡麵，都能感覺到很幸福。

  季瑤繼續道：

  「你知道嗎？其實我的家裡人，尤其是我媽，真的很看不起那些農村來縣裡打工的。」

  「她說這些人不學無術，白天打零工，晚上泡網吧，手裡拿到點錢就只會吃喝玩樂，對人生完全沒有規劃。」

  「可是每當我從那些網吧門口路過，看到那些我媽口中她看不起的那些人的時候，我卻總感覺那些人，似乎，比我們快樂多了。」

  「他們好像沒有學業壓力，也對未來沒有擔憂，沒有人管他們早戀，想追誰就追誰，喜歡誰就跟誰在一起」

  賈允知道，季瑤口中的這些人，就是那些寨子鬼，用北方人的話說，就是那種精神小伙和精神小妹。

  哪怕十年後，這些人很多地方都隨處可見。

  他們兜里可能掏不出一百塊錢，但是他們一個電話絕對能叫來一群女孩。

  很多人在每天被社會的壓力壓的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或者努力工作但仍然相親失敗後，突然看到一個瘦啦吧唧，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小伙，騎著一輛共享助力車，在一個座位上載了兩個女孩，從你面前瀟灑地飆過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產生困惑。

  他可能會靠在路邊的電線桿上，抽完整整一包煙，都想不通，我特麼到底輸在哪？

  而且有時候，他們在共享助力車上載的女孩長得還挺漂亮。

  這更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當然，出身良城的賈允是了解這些人的。

  鄉下女孩或許穿的不會太好，但沒規定鄉下女孩不能長得漂亮啊。

  這種長得漂亮的精神小妹，前世，賈允單在良城就見過不少。

  她們擁有不輸給一些後世女網紅的顏值，但大多缺乏教育，沒怎麼讀書。

  那種因為家庭條件讀不起書的基本沒有，大多數人壓根就是不想讀書罷了。

  她們不需要像大城市的人那樣擔心未來，擔心買房買車，她們只管每天玩得開心，年齡到了找個人嫁了就行，然後回老家，結婚生娃，了此一生。

  前世，賈允真的遇到過一個長得很漂亮的精神小妹，就在一中旁邊的，賈允經常帶趙雪雅去吃的那家賣砂鍋飯的店裡，好像是在高三上學期的時候。

  黑長直，瓜子臉大眼睛，當時賈允還被驚艷到了，心想這一中還有這麼漂亮的女孩？

  那女孩是跟著一群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男男女女一起進來的，剛一坐下來，女孩就掏出一支煙，熟練地點上，然後開始用她的煙嗓滿嘴飆髒話，而且還是良城本地髒話，普通話都寫不出來的那種，特難聽。

  剎那間，賈允對那女孩的好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此時聽聞季瑤這樣家境殷實的大小姐說她羨慕那群人，賈允忍不住笑出了聲。

  「是，他們或許是無憂無慮，但你想過代價是什麼嗎？」

  「他們沒有文化，沒有知識技能，以後就不會有社會地位。」

  「等他們年紀大了，父母無法在養他們了，他們吃誰的去？」

  「就憑他們在縣城裡打工的那點兒可憐的工資？」

  「瑤瑤，等你體會過吃每頓飯都要精準計算花費的感覺後，你就不會去羨慕那群人了。」

  「是嗎？」

  季瑤淡淡地笑道：

  「可是，至少，他們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呀。」

  「哪怕出身不好，他們遇到喜歡的人卻可以去大膽自信地追求，不需要像我們一樣，瞻前顧後，畏首畏尾地想這麼多。」

  「如果如果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話，哪怕就是再苦再累，肯定也是幸福的吧。」

  「所以，賈允，我是想告訴你，你帶趙雪雅去星級酒店也好，帶我去小旅館也罷，我真的不在意。」

  「包括你開什麼車，掙多少錢，我真的一點也不關心。」

  「相反，比起那些裝潢華麗的酒店，我倒更喜歡這小旅館，小網吧。」

  「在這種地方，我覺得，生活才是真實的。」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餐館端盤子我也願意。」

  賈允聽著季瑤的話，只得是搖頭嘆氣。

  這丫頭還是一點都沒變啊，這戀愛腦，簡直沒救了！

  「這些話，還是等你以後體會過社會的壓力再說吧。」

  就這樣，季瑤依偎在賈允的懷裡，一邊看他打遊戲，一邊陪他聊天。

  不一會兒，女孩便靠在賈允的臂彎里，沉沉睡去，在這3塊錢一個小時的網吧里，睡得格外香甜。

  不會有人不了解安全期吧？不會有人還是處吧？不會吧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