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bookmark
101看書

  Chapter 61

  深海藍鯨樂隊的音樂風格多樣, 樂隊的每個人長得都很帥,尤其solo秀技術的時候, 引發了全場粉絲一輪又一場的尖叫。

  起初曾嘉柔還因為沈歲和在有些克制, 但沒多久,她就開始了尖叫之旅。

  她頭上戴著曾嘉煦的應援發卡,手上拿著應援棒, 隨著節奏聲揮舞。

  開場唱的是一首快節奏燃歌, 之後換成了慢節奏的舒緩風,兩首之後, 繼續燃炸全場, 曾嘉柔拉著江攸寧在台下大喊。

  偌大的體育館內, 人聲鼎沸, 尖叫不止。

  江攸寧也被氣氛感染, 她雖挺著孕肚, 但仍舊做了個合格的應援粉絲,跟曾嘉柔一起拿著螢光棒在台下揮舞,隨著音樂的節奏聲輕輕晃動, 沒動一會兒, 她便出了汗。

  演唱會兩個半小時, 她幾乎就沒消停過。

  在全場音樂聲戛然而止的那瞬間, 曾嘉柔朝著舞台大喊:「曾嘉煦, 你真棒!」

  聲音穿透力極高,曾嘉煦自然也聽到了, 他朝著台下wink了下, 鏡頭正好投映在他臉上, 又引發了新一輪的高潮。

  他們的主唱難得調侃道:「妹妹你只喊一個人,其他哥哥們怎麼辦?」

  曾嘉柔:「……」

  「紀星河你也棒!」

  曾嘉柔立馬找補。

  曾嘉煦在台上幫曾嘉柔說話:「我親妹, 自然得誇我。」

  演唱會就在調侃中結束。

  江攸寧把手邊剩餘的牛奶喝完,然後在暗下的燈光中回頭掃後排,粉絲們都意猶未盡,朝著舞台看了一眼又一眼,慢悠悠地開始出場。

  這麼多人,她們大抵得等二十分鐘才能出去。

  她掃完全場,扭頭時正好跟沈歲和的目光撞上。

  他眼裡有許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但江攸寧無意深究,她把目光轉到了已經全暗的舞台上。

  散場之時的體育館跟之前比起來,顯得無比寂靜。

  曾嘉柔此刻才感覺到尷尬。

  沈歲和看江攸寧,江攸寧低頭玩手機。

  她坐在一對離了婚的夫妻中間,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於是,她也拿出了手機,手指飛快戳著屏幕。

  【哥!SOS!】

  曾嘉煦估計在忙,沒回她。

  她只能當縮頭烏龜,動都不敢動。

  —

  江攸寧看見了沈歲和的消息,但沒回。

  等到人潮散得差不多,她才起身喊曾嘉柔,「走吧。」

  曾嘉柔先看沈歲和,然後幾乎沒猶豫地站起來,「好。」

  兩人挽著往體育場外走,沈歲和就跟在她們身後。

  他沒穿外套,只一件白襯衫,場館內太熱,他把襯衫最上邊的扣子解開來,頭髮略長,眉眼仍舊清冷。

  只是,他走路時腳有些拐。

  許是出來時在桌角碰得那一下有些嚴重,他如今走路,腳都傳來陣痛般的麻。

  一直到體育館外,曾嘉柔才注意到他的腳,「哥,你怎麼了?」

  「沒事。」

  沈歲和動了動腳腕,「碰了一下。」

  「沒事吧?」

  曾嘉柔問。

  沈歲和搖頭,「沒。」

  他說話時自始至終都在看江攸寧,而江攸寧只是朝他的腳瞟了一眼便移開目光。

  她沒過問一句。

  直到曾嘉柔給曾嘉煦打電話時,江攸寧才溫聲開口,「產檢的事,聞哥之前就約過了,我跟他去,你就不用費心了。」

  沈歲和:「哦。」

  兩人隔著不遠距離,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江攸寧的發頂,目光下移,她神色恬淡。

  「如果你要去的話。」

  江攸寧補充道:「下個月吧。」

  沈歲和:「好。」

  「我那天看到一個母嬰課程。」

  沈歲和問:「你要去上麼?

  我幫你報名。」

  「不用,我之前上過了。」

  「嗯?

  有些課需要寶爸陪同,你怎麼上的?」

  「聞哥陪我去的。」

  江攸寧說:「而且大部分是一個人就能完成。」

  在懷孕四個月的時候,聞哥就給她報了名,趁著閒暇去把課上了一些,目前還有一些知識理論類的課程,她一個人慢慢上。

  沈歲和再也不知道問什麼,外面逐漸安靜了下來。

  隔了會兒,江攸寧問他,「華峰的案子,二審還是你來麼?」

  「嗯。」

  江攸寧仰起頭看他,微頓了下,爾後溫和道:「加油。」

  沈歲和:「……」

  他忽然笑了,帶著幾分肆意,「江攸寧,我現在這麼弱麼?」

  風帶著他的尾音上揚。

  「沒有。」

  江攸寧說:「客氣罷了。」

  「那天宋舒的母親把兩個孩子帶走了。」

  沈歲和說:「抱去找華峰要錢。」

  江攸寧每天忽然皺起,她緊緊盯著沈歲和:「什麼時候的事兒?」

  「前兩三天。」

  沈歲和刻意模糊了時間,「從華峰這拿了兩百萬。」

  江攸寧:「……哦。」

  「你為什麼這麼執拗想把撫養權爭給宋舒呢?」

  沈歲和說:「她真的一點也不適合帶兩個孩子。」

  「華峰合適?」

  江攸寧的語氣一下就變得鋒利起來,「我建議你好好了解一下你的當事人。」

  談到案件,她頓時豎起了所有的倒刺。

  針鋒相對,劍拔弩張。

  比起法庭上的氣氛來更加緊張。

  「華峰起碼能給兩個孩子優渥的教育環境。」

  沈歲和平靜地說:「如果孩子跟著宋舒,以後的教育怎麼辦?

  她養活自己尚且費事,更遑論兩個孩子。」

  「這點我想沈律師就不必擔心了。」

  江攸寧目眺遠方,神情堅毅,「一切都在法庭上見分曉吧。

  孰是孰非,適不適合,法官自會判定。」

  沈歲和碰了個軟釘子,他眉頭微蹙,「江攸寧。」

  「嗯?」

  「你非得這麼跟我說話嗎?」

  江攸寧看他,「不然呢?」

  「我在認真跟你討論這個問題。」

  沈歲和說:「宋舒的母親能把兩個孩子抱到華峰那裡換錢,以後就能做出更極端的事情來,為什麼不及時止損呢?」

  「我也很認真。

  身為雙方律師,我們不應該在這種環境下談論案情,更何況我不想要從你的口中知道這個消息,我的當事人會說。」

  江攸寧目光澄澈,堅定溫和,「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會主動放棄自己的孩子。」

  「從星星和閃閃出生開始,就是宋舒一直帶著,現在就因為她沒錢讓她放棄撫養權,那你考慮過宋舒的感受嗎?

  考慮過星星和閃閃的感受嗎?

  如果你認為經濟能力能決定一個家庭的分工和支配權,那女性的權利是否永遠得不到保障?

  全職家庭主婦是否永遠都不能選擇離婚這一條路,一旦離婚,人財兩空。

  那女性為什麼要結婚?」

  江攸寧的聲音不高,但說到最後也難免帶上了情緒,她的眼睛一動不動盯著沈歲和,倒像是在示威。

  沈歲和聞言沉默。

  「身為律師,我能理解你作為華峰的代理律師想要為他爭奪撫養權的行為,你必須為你的當事人負責,這是你的職業素養。」

  江攸寧擲地有聲地說:「但你為什麼會提出這種想法?

  經濟能力在一個家庭中占主要因素嗎?

  如果是這樣,我們為什麼會離婚?

  缺錢嗎?

  是你缺還是我缺?」

  沈歲和:「……不是……我沒有。」

  他忽然卡殼。

  「咱倆離婚是因為……」沈歲和找了個方向解釋,但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江攸寧打斷,「因為什麼不重要,反正已經離了。」

  沈歲和:「……」

  「我沒有認為經濟能力在一段婚姻中占主導因素。」

  沈歲和解釋道:「是在他們兩人之中,明顯華峰是更合適的人。」

  「那你眼睛有問題。」

  江攸寧篤定道。

  沈歲和:「……宋舒出軌了你知道嗎?」

  江攸寧皺眉看向他,「然後?」

  「她還虐待過星星和閃閃。」

  沈歲和說:「在她精神狀態不佳的時候。」

  「所以?」

  沈歲和:「……」

  「證據會提交給法院。」

  沈歲和說:「誠如你所說,法庭見分曉。」

  江攸寧:「好。」

  「不過——」江攸寧抿了下唇,思慮兩秒後道:「我建議你先調查一下你的當事人。」

  「具體?」

  「他吸丨毒。」

  江攸寧說。

  沈歲和眉頭忽然皺起,「宋舒說的?」

  「你知道這件事?」

  江攸寧問。

  如果是知道了還要堅定不移站在華峰立場的話,那她對沈歲和的認識又邁入了一個新台階。

  「不知道。」

  沈歲和說:「宋舒在污衊吧?」

  江攸寧:「……我也是這樣懷疑的。」

  沈歲和沉默。

  隔了會兒,江攸寧忽然笑著問他,「如果知道了他吸毒,你還會為他辯護嗎?」

  沈歲和:「有確鑿證據嗎?」

  「如果有呢?」

  「不會。」

  沈歲和不假思索地說:「我不會為吸丨毒的人辯護。」

  「如果他們也值得被辯護,那麼多緝毒警每年豈不是在白白犧牲?」

  沈歲和盯著她看:「江攸寧,我在你心裡這麼壞嗎?」

  江攸寧沒說話,只是抬起頭看他。

  四目相對。

  江攸寧眼裡似有星河流動。

  「我不是個好人。」

  沈歲和忽然轉過身,江攸寧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的聲音散在風裡,「我也從沒掩飾過這種不好。」

  「可我是真的……」他頓了頓,「從未想過害你。」

  江攸寧:「哦。」

  從未想過跟從未做過是兩碼事。

  但江攸寧懶得跟他爭執這些沒意義的事。

  「如果有天你真的發現了華峰吸丨毒的證據,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江攸寧說。

  「嗯。」

  沈歲和問她,「你回家麼?」

  「我開車來的。」

  江攸寧說:「我先走了,你跟他倆說一聲吧。」

  說完之後,轉身離開。

  —

  晚上11:30,沈歲和開車到家。

  從蕪盛搬出來之後,沈歲和就搬到了離律所近的那一個家,也是高層,跟蕪盛的格局相似。

  站在玄關處,他沒有開燈。

  外面的昏黃光影映照進家裡,客廳里有微弱光線,家裡空無一人。

  跟晚上的演唱會場館形成了鮮明對比。

  冷清、淒涼、孤獨。

  這就是一個人的生活。

  他脫掉了鞋,順勢脫襪子,但右腳踝處往下一拽襪子就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一隻手撐著玄關處的鞋櫃,一隻手撕扯,皺著眉頭硬是把襪子脫了下來。

  在那一瞬間,他聽到了皮肉被撕扯開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異常刺耳。

  他開了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他隨意掃視了一圈,跟平常沒什麼區別,但從那樣熱鬧的環境裡回來,好像愈發淒冷,一點兒煙火氣都沒有。

  他低頭看了眼腳踝,正在泊泊地流血。

  鮮紅色的血蔓延過他的肌膚,順著他的肌膚紋理滴落在地毯上,很快便滲了進去。

  他站在那兒,眉頭微皺。

  視覺上血流不止,而他自身感官上只覺得骨頭疼。

  他往沙發處走,去茶几那兒找醫藥箱,但翻了兩個抽屜才想起來,這裡沒有。

  蕪盛有,君萊有,都是江攸寧放的。

  他一直都沒有在家裡放醫藥箱的習慣。

  從前跟曾雪儀一起住,家裡都有保姆,需要藥可以隨時買到,而且只要發燒就會被曾雪儀逼著去醫院。

  其實他很討厭醫院那個地方。

  可曾雪儀不行,她也討厭,但她還近乎自虐似的要去。

  江攸寧是跟曾雪儀完全不同的類型。

  她會把藥分門別類地放在醫藥箱裡,感冒的、退燒的、下火的,甚至是消食的,起初剛結婚時,沈歲和其實完全不適應,他每次買藥也都是去樓下藥店。

  但病不會那麼湊巧,他有時應酬多了,第二天就會有些低燒,江攸寧總能很快給他拿過藥來,他慢慢體會到了這種便利。

  很多習慣是在跟江攸寧結婚以後有的,但也僅僅是習慣江攸寧在的時候。

  後來離開了江攸寧,沒了給他備東西的人,他的習慣忽然就無所適從。

  搬出蕪盛之後,沈歲和也幾乎夜夜不能眠。

  起初在想曾雪儀,想她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可怕,為什麼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後來就在想江攸寧,只要閉上眼,腦海里都是江攸寧的哭聲。

  她的哭聲跟浴室里的水聲夾雜在一起,哀慟絕望。

  那一個月,他幾乎沒接案子。

  夜裡沒睡過一個好覺,白天很難有精神去做事。

  慢慢跟曾雪儀離得遠了,時常不見江攸寧,他的狀態才好了一些。

  如今已經過了五個多月的獨居生活,但仍舊沒習慣。

  偶爾甚至覺得家裡有人,或是在廚房做飯,或是在客廳看書,或是在陽台小憩。

  但其實家裡空蕩蕩的。

  他忽然想起,當初是用多久習慣了婚後生活的呢?

  從那個家裡剝離出來,跟江攸寧生活在一起,雖然有曾雪儀會挑刺,但總體來說還算不錯。

  剛結婚那會兒,因為曾雪儀在,他也不大會上手幫江攸寧做家務,只是回來時儘量買熟食,把家裡的一切都換成了自動化,儘量減輕江攸寧的負擔。

  他知道曾雪儀難伺候,基本上一定會趕在江攸寧到家之前回去。

  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他就習慣了。

  而曾雪儀搬走之後,兩人的生活節奏愈發契合。

  他的生物鐘會在七點準時醒來,而江攸寧的鬧鐘是七點五十,等她醒來的時候,他已經烤好麵包熱好牛奶。

  兩人一同吃飯,一同出門,然後各自開車上班。

  兩人大部分時間是在家裡吃飯,他的手藝極差,能做的東西有限,而江攸寧做得蔥油拌麵特別好吃。

  他記得他吃了整整一個月的蔥油拌麵,後來他懷疑江攸寧只會做這個,於是帶著江攸寧去外邊餐廳吃了兩天,第三天時,江攸寧就換了別的菜。

  她會做的菜多,做家務也很拿手。

  沈歲和下班後準時回家,偶爾有應酬,回得再晚家裡也總亮著一盞燈。

  起初江攸寧會坐在沙發上等,有一次他半夜兩點才回來,江攸寧坐在沙發上看書,書側蓋在臉上,身子微微蜷縮,人已經睡著了。

  從那之後,在應酬前他會給江攸寧發消息,讓她不要等。

  其實他更想讓江攸寧等。

  因為回家的那一刻,他心裡會忽然安定下來。

  那盞昏黃的小燈承載著的,還有溫暖。

  沒結婚前,曾雪儀也會在他應酬時坐在沙發上等,但他推開門是感覺到窒息的,因為曾雪儀的目光太過凌厲,似乎下一秒就會斥責他。

  他二十六歲以前,從未有過絲毫自由。

  他的交友被限制,他的婚姻被限制,他一切的一切都必須在曾雪儀的掌控之中。

  二十六歲那年的尾端,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選擇。

  江攸寧是他自己選擇的結婚對象。

  她不是世人眼中世俗的漂亮,但很溫和,尤其是那雙鹿眼。

  無論做什麼,她都是不緊不慢、不疾不徐地做,她很少有慌亂的時刻。

  只要有她在,沈歲和會變得平靜許多。

  所以,江攸寧坐在沙發上等的時候,她投來的目光永遠是關懷的、心疼的,是令人溫暖的,沈歲和偶爾會趁著喝醉,就那麼膩著她。

  他覺著舒服。

  跟江攸寧相處的狀態,非常舒服。

  可後來,什麼都沒了。

  婚姻再無江攸寧,他也再沒了自由。

  咚。

  世紀公園午夜的鐘聲響起,沈歲和的思緒才慢慢回攏。

  一不小心發了那麼長時間的呆。

  他好像跟江攸寧越來越像,江攸寧就喜歡發呆,尤其喜歡坐在陽台上發呆。

  他望了眼陽台,那裡空蕩寂靜,只有風吹過,把陽台上那幾盆已經枯萎了的花瓣給吹落下來,明天得清掃陽台了。

  一個人住以後,什麼事情都得自己做。

  原來家務真的很難,蔥油拌麵也能做得很難吃。

  血滴落在客廳的地板上,格外刺眼。

  他只是隨意瞟了眼,沒再理。

  反正不會死。

  他隔著玻璃望向天空,今夜的星星格外多,明天應當是個很好的天氣。

  可他不想到達明天。

  客廳寂靜無聲,他看了會兒,忽然像被卸掉了渾身氣力,什麼都不想做。

  平常格外潔癖的他竟慢慢地躺在了地板上,任由腳上的血不停流。

  他,想去遠方。

  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在荒無人煙的角落裡,孤獨寂寥的死去。

  —

  翌日,沈歲和到達律所時已經11點。

  他很少到得這麼晚,從電梯走到辦公室的路上,引來了眾人側目,但眾人噤若寒蟬,等他一進去,辦公室外立馬炸開了鍋。

  「我們的沈Par最近精氣神都好差啊,不會真的被那場官司打擊到了吧?」

  「看到他的黑眼圈了嗎?

  天啦嚕,男神顏值都要丟了嗎?」

  「那個女的到底是誰啊?

  她是不是買營銷了?

  為什麼一夜之間在律圈就出名了?

  我好多同學都在跟我問她。」

  「你贏了沈Par,你也紅。」

  「一個從來沒輸過的人突然輸了,肯定要難過死,但沈Par應該不是那種一蹶不振的人吧?

  但他今天竟然遲到了!嗚嗚嗚,沈Par真的被打擊到了。」

  「應該不是吧。

  他怎麼可能……」

  話還沒說完,員工忽然噤了聲,立刻變成了十二級戰備狀態。

  所有人立馬掛上了標準的微笑,已經手指飛快在鍵盤上敲字,以表示自己工作態度的嚴謹。

  只見來人目不斜視地朝沈歲和辦公室走去。

  幾秒之後,她進了沈歲和的辦公室。

  而員工們瞬間鬆了口氣,討論的聲音也壓低了一個度。

  「你們說今天裡面還會吵架嗎?」

  「我猜會的。」

  「我也猜會。」

  「……」

  —

  「你怎麼來了?」

  沈歲和剛進辦公室一分鐘,把西裝外套剛掛在了衣架上,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他想都沒想便喊了進。

  沒想到是意料之外的人——曾雪儀。

  「我來看看。」

  曾雪儀在待客沙發上坐下,伸出指腹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抹了一下,都是灰,她皺起眉頭,「官司輸了就連辦公室都不清掃了麼?」

  沈歲和坐在辦公椅上,儘量平心靜氣道:「沒有。」

  這是公司,他不想跟她吵架。

  「聽說你官司輸了?」

  曾雪儀終於單刀直入,問到了點上。

  沈歲和也沒隱瞞,反正是人眾皆知的事情,「嗯。」

  「輸給了誰?」

  曾雪儀問。

  沈歲和瞟了她一眼,忽然嗤笑,「你連我輸了都知道,還不知道我輸給了誰麼?」

  不等曾雪儀回答,沈歲和就補充道:「江攸寧啊。」

  他說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還刻意比之前高了一些,尾音帶著幾分上揚。

  聽起來還挺得意。

  曾雪儀皺緊了眉,眼神瞬間變得凌厲,「你為什麼會輸?」

  「不好意思,涉及當事人隱私,無權告知。」

  沈歲和說:「如果你不想我被吊銷律師職業資格執照的話,就別問。」

  曾雪儀:「那你為什麼能輸給江攸寧?

  你是故意讓著她嗎?」

  沈歲和語氣仍然平靜,「心服口服。」

  曾雪儀已經站了起來,她走到沈歲和的辦公桌前,不可置信地重複了那幾個字:「心服口服?」

  沈歲和點頭,「對,她很厲害,我心服口服。」

  曾雪儀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啪地一拍桌子,大聲吼他,「沈歲和!」

  「這是律所。」

  沈歲和眉頭微蹙,「你不要太過分。」

  「你說。」

  曾雪儀卻沒理會,只是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想要復婚?

  !」

  沈歲和跟她對視,忽地笑了,這笑裡帶著幾分戲謔和嘲弄。

  是對自己的,也是對她的。

  「外面鑰匙三塊錢一把。」

  沈歲和勾著唇角,語氣輕鬆,「你看是你配還是我配?」

  曾雪儀:「……你!」

  沈歲和低頭整理自己桌上的資料,「如果你來就是為了問這件事的話,那我無可奉告,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輸給了江攸寧,但她光明正大贏,不涉及任何私人感情。」

  「你!」

  曾雪儀怒不可遏,她盯著沈歲和的動作,忽然在桌上看到了一封信件。

  準確來說是來自醫院的快遞。

  沈歲和的手指微抖,要將其放進抽屜里,但曾雪儀愈發眼疾手快,她直接搶了過來拿在手上問:「這是什麼?

  !」

  沈歲和:「快遞。」

  曾雪儀瞟了眼發件地址,是醫院沒錯。

  她瞪了眼沈歲和,直接撕開快遞。

  沈歲和伸手去搶,「你做什麼?

  這是我的隱私。」

  曾雪儀根本不聽,她飛速拿出了裡面的東西,只有一張薄薄的紙。

  沈歲和瞟了眼便背過身。

  他看到了結果。

  但曾雪儀卻將結果讀了出來,「初步診斷該患者患有輕度雙相情感障礙。」

  她訥訥地讀了兩次,爾後問:「沈歲和,這是什麼意思?」

  沈歲和深呼吸了兩口氣,轉過身低斂著眉眼從她手上把那張紙抽走,爾後隨手扔進了碎紙機里,一言不發。

  「歲歲,這是你的診斷報告?」

  曾雪儀頓時有些慌張,慌張到換了稱呼。

  「是。」

  沈歲和說。

  曾雪儀問:「你得了什麼病?

  嚴重嗎?」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是不是因為江攸寧?」

  曾雪儀大聲道。

  沈歲和也惱了,聲音忽地拔高,「你為什麼事事都能扯上江攸寧?

  這些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我就是病了,單純地病了,這病跟誰有關係,難道你不知道嗎?」

  曾雪儀:「我……」

  「還是說,你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

101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