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彪愣住,臉上的表情無比精彩。
秦之顏將瓷勺放下,抬眸的瞬間,氣勢陡變。
「目標精準,卻連實際情況都不調查,我身邊帶了幾男幾女,如今又剩下誰?莊無也是男子,你們卻並沒有半點懷疑。莫不是來拿人之前,司長特意給你們畫了畫像?那我倒要問問,你們到底是在拿殺人犯,還是在拿人!」
寬敞的客棧大堂,落針可聞。
李大彪肉眼可見的慌了。
秦之顏卻又慢悠悠開了口。
「不急,等你們司長來了,本王妃會問清楚,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本王妃為母遷墳的時候,來算計我。不說清楚,這事,誰也別想翻篇。」
莊無偷偷看了一眼秦之顏。
昨天墨寒炫帶著柳北廷離開的時候,他就很好奇。
這個嬌弱的小女人怎麼敢獨自留下?
要知道,州府之內,很多事情並不簡單。
如果真的惹急了,出現任何意外都有可能。
可這會兒,他再看,卻又覺得異常有趣。
三言兩語,竟然將事情扭轉到了另一個局面。
而她提前派出去的丫鬟小廝,應該是在做其他打算。
他好整以暇地環抱雙臂,等著看戲。
李大彪和其餘幾人面面相覷,都很慌。
掌柜的不敢怠慢,很快就上來了熱騰騰的飯菜。
大早晨被叫起來抓人,衙役都沒有吃東西,這會兒餓得肚子咕咕直叫。
「頭,咱要不先吃完再說幹活。」
有人小聲嘀咕,李大彪哪裡有心情吃。
他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
「既然人犯不在這裡,身為公廨之人,豈能有心思吃飯,還不速速跟我去城中搜查。」
他說著就要往外走。
這事必須去找司長再商量一下。
可他還沒走到門口,莊無就已經擋在那裡。
「我家王妃說了,這事沒調查清楚,誰也不准走。」
「你敢妨礙公務!」
李大彪氣勢不足,握著橫刀的手都有些抖。
莊無紋絲不動,大有一種你敢闖,我就敢弄死你的氣勢。
李大彪心急如焚,忽地朝著身後的人喊道,「抓住那個女的。」
莊無臉色微變,剛想阻攔,卻因為距離原因,又被李大彪的橫刀攔了一下,根本來不及。
衙役的刀抵在了秦之顏的脖子上。
局勢陡變,李大彪頓時心喜,「把路讓開,不要耽誤我們抓兇犯,來人啊,押解回去,大刑伺候。」
「你敢!」
莊無是混江湖的,對朝廷這些手段嗤之以鼻,從不會當回事,可這會兒,秦之顏在對方手裡,他多少有些忌憚,不敢真的出手。
秦之顏卻淡淡開口。
「莊無,打殘就行,別弄死。」
這話一出,李大彪都驚了。
他可是捕快啊!
而且這女人身在生死邊緣,怎敢?
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腿上劇痛傳來,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驚得其他衙役汗毛都豎了起來。
挾持著秦之顏的壓抑手裡的刀都快握不住了,正想耍個狠,秦之顏卻緩緩轉過了頭,刀刃離的有些近,在她嬌嫩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很淺的痕跡,卻也凝出了血珠。
「殺了我,誅九族!」
冰冷的毫無溫度的聲音,駭得他手裡的刀啪嗒掉在了地上。
本就心虛的人,哪裡經得起這種。
而莊無也在這個時候快速解決了所有人。
等石川帶著司長進來的時候,李大彪等人慘白著臉縮在角落,而秦之顏正悠閒的喝著粥,時不時嬌嬌地皺一下眉頭,似乎很是嫌棄。
看見他進來,微微抬眸掃了過來,笑意很淺。
「司長大人來了,坐吧。」
司長定了定神,走到秦之顏面前,面沉如水。
「你這女子當真膽大,敢在我浦南傷我捕快,此事,我定然要稟明督軍,要個說法。」
秦之顏衝著他緩緩抬起了脖子。
沒有處理過的紅痕,凝出的血珠在嫩白如雪的肌膚上糊了一片,乍一看上去異常駭人。
「本王妃替母和離,聽聞秦家族老要將我娘的屍骨挖出拋至荒野,這才著急來了浦南遷墳。此事皇上知,太后知。可本王妃剛來第一天,就被公廨的人挾持,險些喪命,司長,此事的確該稟明督軍,給我一個說法,否則,我定然鬧到朝堂。到時,本王妃要好好看看,這浦南,究竟是誰的浦南。」
司長被駭的不輕。
他沒想到秦之顏會受傷,而且看起來這麼嚴重。
若當真死在浦南,這事,他可兜不住啊。
他轉頭看向李大彪等人。
「胡鬧,誰准你們傷人的!」
李大彪等人苦不堪言。
他們才是最慘的好不好?
可這話,他們不敢反駁,甚至連悽慘的呻吟都壓得很低。
「司長大人,戲就別演了,坐!」
秦之顏再次伸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這一次,司長沒有拒絕,氣勢也不似先前那麼強硬,可話,卻依舊占著先機。
「他們傷了人,的確是他們魯莽。但是,浦南一夜之間死了兩個人,這在近十年內,從未發生過,所以……」
「所以我們這些外鄉人最可疑是嗎?」秦之顏淡淡打斷他的話,眸光冷冷看了過去。
司長扯了下嘴角。
「浦南不是樞紐地,來往的外鄉人本就很少,據本官調查,那兩人的死,都在你們來之後,而且其中一個還死在了你們所住的客棧後院,若說你們沒有可疑之處,不可信吧。」
他眼神犀利地盯著秦之顏。
一個小丫頭片子,即便是當了王妃,又能有多少城府。
他自認可以拿捏,只要能從她嘴裡撬出來點東西,這差事,可就辦成大半了。
「你說完了?」
秦之顏與之對視,明眸清澈,如滌盪了千年的河流。
看得司長心裡莫名一驚,總有一種被人看穿了一切的錯覺。
「敢問司長,可驗過屍?死因為何?」
司長回神,剛想推辭,秦之顏又道,「事關本王妃的名聲,還望司長不要以案子未破不方便透露為由推辭,亦或者用其他藉口敷衍了事,單憑本王妃是外鄉人,來浦南恰好死了人,還死在本王妃的客棧這一點,司長可無權拿人,而且……」
她輕輕勾了下唇。
「本王妃來浦南並未聲張,卻有歹人來客棧殺人在前,又有捕快不分青紅皂白傷我在後,這浦南的治安,還真是夠差的。」
事關政績,司長卻也只是慌了一下。
「此事,本官自會調查清楚,還請王妃將您身邊的其他人全都叫來,就地升堂,本官自會還他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