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阿讓不要

  昏暗迷亂的夜場包廂里, 只開著一盞四處混亂搖晃的燈。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一眼望去,四散滿地狼藉。

  包廂里諸聲紛攘,大概有很多人在。

  霍音都看不見。

  她就只看得見穿煙色大衣, 滿身桀驁, 正欲揮拳的男人。

  從剛剛在門外聽到那些話到現在。

  沒有懷疑,沒有質問,甚至連一個探究的眼神也沒有。

  他的第一反應是衝進這個包廂, 抓住污衊詆毀她的人。

  除此之外, 沒有其他任何別的反應。

  霍音注意到被揪著領子的陳陽半邊臉已經浮起紅色印痕。

  她進來之前, 程嘉讓應該已經動過手, 她入眼可見, 陳陽鼻間甚至已經淌出殷紅的鼻血。

  她是很想陳陽這種人得到教訓。

  可是更想程嘉讓生活平穩, 不要因此惹上是非。

  所以在他下一拳落下之前。

  她不管是理智還是情感,都已經義無反顧地驅使著她奮力跑過去。

  自背後緊抱住男人的腰。

  包廂里迷醉的霓燈激烈忽閃,每一秒中,照亮包廂里不同人的臉。

  又在下一秒, 毫不停留的轉移開來。

  整個室內, 叫人有種不真實的迷幻感。

  霍音沒想到自己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染上不自然的澀澀聲調。

  聽起來帶一種掩蓋不住的急迫。

  「阿讓!」

  她哽聲, 說的是,

  「阿讓不要——」

  他身量很高, 她這樣從身後抱他, 側頰只堪堪貼到肩胛。

  並不能阻止他的動作。

  只不過。

  她突然這樣抱住他,他落下的動作一滯。

  身體很輕地因為調整呼吸略微起伏。

  呼吸稍緩。

  方才微一偏頭, 男人聲線喑啞, 淡聲開口:

  「到外面等我。」

  「不要。」

  霍音重重搖頭,下唇被她咬得發紫,強行憋著眼裡的情緒, 幾乎是從齒縫裡蹦出幾個字,

  「阿讓,我們回家吧,我想回去了…」

  她再待在這個混亂不堪的地方,見到這些她並不想見到的人。

  聽到那些更不想聽到的話。

  她現在只想跟他一起,待在之後他們兩個的地方。

  只有他們兩個。

  男人的語調加重。

  「聽話。」

  「我不要…」

  「OK,那你就在這裡看著。」

  程嘉讓頭也未回過來,只兀自將手探下去,落在霍音緊箍在他腰間的手上。

  輕而易舉,就將她的手拉開。

  「往後站站,免得傷著。」

  滿包廂的人,從霍音跟程嘉讓進來起,慌亂作一團。

  一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要來拉架。

  最新上去試圖拉開兩人的是林珩。

  作用甚微,被程嘉讓一把甩開。然後是他對著陳陽一通拳腳相向,直到林珩再拉上來的時候,反手又是一拳揮了過去。

  徑直將人打翻在地。

  鮮少有人知道。

  他是早產兒,從出生到七八歲,一直體弱多病。

  幾次差點沒命。

  後來就被他媽送去練跆拳道。

  一練就是八年。

  陳陽跟林珩兩個,輕而易舉,就被他撂倒在地。

  程嘉讓走到陳陽面前,單膝落地,上身懶怠地前傾,淡漠地開口:

  「跟我說說,長沒長記性。」

  「長、長記性了…」

  他慢條斯理地在陳陽身上輕輕擦擦手,這才注意到手背上不知被哪裡刮傷,正在汩汩淌著血色。

  不過只是手背,問題不大。

  他繼續剛剛的問話:

  「以後還敢散播霍音的謠言麼。」

  「不、不敢了!」

  「嗯。」

  程嘉讓這才終於有放過對方的意思,起身之前沒受傷的指背拍了拍對方的臉,拖著調子,

  「再有下回,老子讓你橫著出去。」

  起身的時候,剛剛被打倒下的林珩已經先一步起身。

  程嘉讓拉著霍音走出包房之前,重重地撞過對方,只撂下一句:

  「還有你,以前也沒這樣,裝給誰看呢。」

  ……

  霍音被程嘉讓拉著出了包房。

  聽他接了個電話才得知,江子安他們沒找到人,早就已經各回各家。

  這叫什麼事兒。

  氣勢洶洶過來的人什麼也沒幹打道回府。

  來找人的反而跟人大打出手幹了一架。

  她是在他掛斷電話,想要將手機裝回外衣口袋裡,不小心將手背的血色蹭到他那件淺色內搭上的時候。

  才發現他的手也受了傷的。

  霍音下意識伸手,想拉他的手臂過來看。

  未料被對方乾淨利落地躲過。

  似乎是因為剛剛打過架的敏感反應。

  她乾脆開口:

  「你手受傷了,讓我看看。」

  說話的時候像是哽著一口氣兒,染上苦澀的不自然感。

  那麼大塊傷,一定很疼的。

  程嘉讓將手往後背了背。

  嘴上全然是不在意:

  「一點小傷。」

  「沒事。」

  霍音不知道他們外科醫生是怎麼定義「一點小傷」的,她只看到他手上的傷口血還沒止住,正在往外流。

  她拉著他不肯撒手:

  「快點,給我看一下。」

  「我是醫生。」

  「我看了,小問題。」

  「程嘉讓。」

  被點到名字的人稍稍正色,嘴上還是不以為意:

  「真是小問題。」

  「可你的血還沒止住,」

  霍音抬眼,略失方寸地看向對方,

  「那你跟我去醫院,你得包紮一下。」

  「不去。」

  「今兒好容易不用上夜班,你還叫我去醫院。」

  「你的傷必須馬上處理。」

  「回家你給我包不就行了。」

  「也死不了。」

  ……

  程嘉讓發覺他惹人生氣了,是在他幫她拎著行李箱上樓。

  好脾氣小姑娘自打從夜場上車,一路上自己氣鼓鼓。

  愣是一句話沒跟他說。

  反倒開車熟了不少,虧得路上車少,她卯足了勁兒踩油門。

  速度雖趕不上他日常的車速,倒是比從餐廳過去夜場的路上快了不少。

  沒一會兒就到了家。

  不單這樣。

  下了車還非要自己拎行李箱。

  拿箱子快要趕上半個她大,她單是從後備箱裡把箱子拿出來都費勁。

  他搶過來,她還憋著一口氣兒搶先走在前頭去按電梯。

  ……

  霍音一進門,喉頭哽著,說不出來話。

  緊抿著唇,伸手乾巴巴指了指沙發。

  對方未明所以。

  「嗯?」

  她就直接走過去,拉著人按坐到沙發上。

  然後起身,從書柜上面取下小藥箱,重新走回到沙發前。

  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霍音垂著頭,悶著聲,半點兒不肯搭理對方,只是悶悶從小藥箱裡掏出碘伏球、繃帶、紗布、止痛藥。

  一聲不吭地給他包紮。

  大約是見她不吭聲。

  對方還漫不經心地開口逗她:

  「技術不錯。」

  「要麼考慮考慮,跨專業考個研,來附院給我當助手?」

  霍音沒理。

  頭低得更甚,斂住鼻音,很輕很輕地呼吸。

  「生氣呢?」

  程嘉讓傾身過來,意欲低頭過來看她神情。

  被霍音轉身躲過也不惱,只淡聲問,

  「因為我跟人打架?」

  「那種嘴欠東西就得給他打服。」

  霍音兩肩開始不受控制地微顫。

  身前人還在同她講話。

  「好了。」

  「彆氣了,多大點兒小事兒。」

  他見她一直不肯理他。

  伸過手別過眼前人兩邊兒的鬢髮,大手板正人身子。

  四目相對時,卻愣在原地。

  只見眼前姑娘別著頭,被他握住的雙肩正在微微顫抖,臉上兩頰、鼻尖、眼眶,暈著不自然的紅。

  因為他這麼一個掰正的動作,她眼淚就「啪嗒」「啪嗒」撲簌簌往下落。

  他驀地一窒。

  連聲音也不自覺更加低緩。

  「怎麼還哭了?」

  下一秒她提不起力的小拳頭就落到他胸膛。

  眼前小姑娘帶著哭腔,一哽一咽地抱怨:

  「你幹嘛那麼衝動,那你要是因為打人被抓起來怎麼辦…唔…你還受傷了,我讓你去你醫院你為什麼不去。」

  「你一直…一直流血,那你要是失血過多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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