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程嘉讓,唔…你……

  時值上晌, 絲縷的陽光越過寬大的落地窗,爭先恐後闖進室內。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為這黑白灰三色冷調,性冷淡風格的裝潢平添了幾抹亮色。

  除了上午的陽光, 為公寓增色的, 還有窩在沙發上睡意正濃的姑娘。

  寬闊柔軟的灰色布藝沙發上,女孩子只占了很小的一角。

  她還穿著鼓囊囊的奶黃色厚羽絨服,半張臉縮進外衣高高的衣領里, 只外露著光潔白皙的額頭兩頰, 和冷凍發紅的鼻尖。

  她呼吸很輕, 很小一團縮著。

  像熟睡的貓。

  程嘉讓將剛剛煮好的面輕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目光重新移回, 落到睡著的小姑娘低頻翕動的長睫上。

  ……

  窗外風聲簌簌, 他扯開被子給人蓋上。

  關上臥室的房門,倚在沙發上猛吸一口煙,菸草刷拉燒掉一大截,灰色的燼被彈進菸灰缸里。

  無人聽見男人一聲清淺繾綣的低嘆。

  靜謐安然的公寓裡, 香菸燃燒的聲音也被無限放大。

  這樣的環境裡,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 就顯得格外突兀。

  「咚咚咚——」

  這聲音瞬間, 就把人的注意吸引過去。

  程嘉讓探身將手中的煙按滅在茶几上的白色菸灰缸里, 淡瞥過一眼主臥室的方向。

  才倏爾起身, 大步到門前去開門。

  房門大開。

  程嘉讓抬眼掠過門前,卻沒見著人。

  他濃眉輕皺, 正欲關門, 手上的門卻被人抵住,緊接著,是震耳欲聾一聲——

  「s-u-r-p-r-i-s-e!讓哥!」

  手上被塞了一大束紅艷玫瑰的同時, 江子安跟著一群狐朋狗友從側邊蹦出來。

  江子安站最前頭,剛把塞玫瑰的手收回去,領著後面的人胡鬧:

  「來來來,歡迎我們英俊瀟灑僅次於我的讓哥回京,咱這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一個月不見哥們可想死讓哥了。」

  程嘉讓抬眸看過去,江子安後頭跟著有六七個人,都是平時常聚在一起賽車喝酒的。

  有三兩個眼生一些,他認得,是經常跟著林珩一起的。

  比如現在站江子安邊兒上這個,叫陳陽的。

  江子安平時就最能搞氣氛。

  今天帶著幾個能鬧騰的,一呼百應,他話一說完,後頭其他人就跟著起鬨。

  「歡迎讓哥——」

  六七個成年人一齊起鬨,聲音喧鬧,似要掀破屋頂。

  程嘉讓眉間皺痕更甚,偏頭斜睨身後緊閉的臥室房門一眼,又不緊不慢地收回,他目光最終落到江子安身上,拖著調子問:

  「今兒唱的哪一出兒?」

  江子安揚揚手裡抱著的一大瓶羅曼尼康帝:

  「這不好久沒見面,咱今兒個大出血,特意整瓶好酒哥幾個陪你嗨一下子。」

  「要不要再叫幾個妹子過來一起玩,誒我說讓哥你這一會兒回頭看看,咋著金屋藏嬌呢?」

  「扯淡。」

  程嘉讓把手裡那一大束玫瑰丟回江子安懷裡,

  「少把你泡小姑娘那一套用爺身上。」

  「咱這是給你的驚喜,快快快,整點兒水喝,開倆小時車過來的,一口水沒喝。」

  「樓下超市自己買去。」

  程嘉讓抬抬下頜,散漫懶怠地開口,

  「我病了,嗨不動,你們幾個晚上找一場子好好嗨,我關門了。」

  「讓哥這你可就不地道了,哥幾個遠道而來,就為跟你聚聚……」

  江子安還在說話,邊兒上陳陽已經借著程嘉讓跟江子安說話的功夫,推門擠了進門。

  江子安原本只是多貧兩句,見程嘉讓不樂意,準備貧兩句就帶著其他人去別處玩兒,陳陽這個突然的動作弄得他也有些懵。

  他尷尬地撓撓頭,看向程嘉讓:「讓哥,這……」

  程嘉讓瞥過他一眼,撂下一句「進來」,就轉身進門。

  那邊兒先進門的陳陽已經越過玄關溜進了客廳,在客廳里掃視了一周,最終注意力落到角落裡擺放隨意的的行李箱上。

  粉紅色的。

  顯然不是程嘉讓會用的東西。

  不過即使程嘉讓不會用。

  僅僅一個行李箱,也不一定就是林珩那個女朋友的。

  他正想再四處看看,程嘉讓、江子安,還有剛剛一起過來的其他人這時已經進了門來。

  有相熟的人看他這樣,笑著調侃:

  「陳陽你他媽山上抓來的啊,一進讓哥家就到處瞎溜達。」

  「成天跟阿珩在一起沒學會點兒禮貌。」

  林珩是他們這群人里溫文爾雅,禮貌紳士的典範。陳陽又是他最好的兄弟,很自然被熟人拿來調侃。

  開啟了這個話題,很快又有人繼續問起林珩的事。

  「不對啊,阿珩這幾天怎麼也見不著人呢,他不是在北京呢麼,也不出來玩,無不無聊啊。」

  「阿珩不是因為之前那對象鬧分手,正emo著呢,估計沒心思出來玩吧。」

  「他跟之前對象鬧分手了?他那個對象我有點兒印象,叫什麼音,好像是新傳的系花,小姑娘漂亮得很,值得一e。」

  「……」

  這些調侃的話一出,陳陽有點兒被識破般的尷尬,他想起林珩再三囑咐別提到他,加上程嘉讓正冷淡地現掀眼朝他睨過來。

  陳陽咽了口唾沫,避開程嘉讓的目光,故作輕鬆地指了指角落裡那個粉紅色行李箱,說道:

  「我這不是看到讓哥家裡放這麼粉紅一個行李箱,有點好奇嘛。」

  「讓哥還用這麼粉的東西?不會真是金屋藏嬌吧?」

  話題一扯到這上頭來,其他人也跟著你一言我一語地起鬨:

  「臥槽臥槽,咱也是真想看看啥樣姑娘能給我讓哥降服了。」

  「讓哥啊,你說嫂子在你就直說唄,我們這闖進來沒耽誤你正事兒吧?」

  「讓哥交女朋友不叫出來認識認識啊。」

  「……」

  程嘉讓沒有搭茬。

  他瞥過一眼主臥室的方向,往沙發上一倚,長腿交疊,兀自點了根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

  「我操。」

  坐在程嘉讓身邊的江子安突然一拍沙發扶手,激動地指著茶几上放著的那碗有些坨掉的方便麵,看向程嘉讓,

  「讓哥你要是沒情況,兄弟我都跟你姓的。」

  「你不是平時巴不得吃方便麵都用涼水泡的主兒嗎,今兒個還煮了,還臥了雞蛋,這誰給你搞得?」

  程嘉讓瞥他一眼,沒什麼好氣兒。

  「老子自己。」

  「你說話就好好說,別幾把那麼大聲。」

  「不是,你還會臥雞蛋呢?」

  程嘉讓叼著煙「操」了一聲。

  「你不是不愛吃雞蛋嗎?」

  「樂意。」

  程嘉讓側腿踹了他一腳,

  「換口味了。」

  「不行?」

  「你這口味換的挺別致。」

  ……

  與此同時。

  這間寬敞的雙層loft公寓,一樓的主臥室里。

  厚厚的灰色遮光簾被嚴絲合縫地拉上,遮住了兩面落地窗。

  原本陽光充盈的房間,被這窗簾將光線盡數擋住,房間裡昏暗幽深,有如晚間。

  暖烘乾燥的房間裡,寬足兩米的席夢思大床上,身形纖瘦的小姑娘側臥著,正陷在深度的睡眠中。

  霍音睡著已經有一會兒。

  此時正在厚重的被子裡縮成一小團,深深陷在夢中。

  無人知曉。

  光怪陸離的夢境裡,她很頻繁地夢見一個人。

  ——程嘉讓。

  好像是記憶深處的碎片被潛意識混亂的拼湊,她的夢境紛亂錯雜。

  有西郊山下,她的碎花裙子被夏日暖風揚起,親眼看著他用力一掰,將人脫臼的胳膊給接回去。

  還有冬雪漫地的深夜,盤山道上,他開著越野車一往無前。

  幽暗的別墅里,終止不了的靡靡之音,他將他的耳機借給了她。

  還有皖南小縣城新修的柏油馬路上,他開著電動三輪車載她回家。

  ……

  或遠或近的記憶碎片紛亂錯雜,片段忽閃交錯,不知不覺間,就被大腦拼湊出一些,連霍音自己都沒有見過的錯亂畫面。

  ——昏暗的臥室。

  入眼皆是單調的灰白,還是剛剛的男人。

  他穿一件煙色襯衫,有力的手臂橫在她脊背、腿窩,輕而易舉地打橫抱著進到臥室,將她放在寬闊的大床上。

  分明在夢中。

  卻好像五感未失,嗅得見男人身上淡淡的茶樹香混著菸草氣。

  他的呼吸熱烈灼重,噙著笑,目光在她身上放浪地逡巡而過,然後就是呼吸交錯,覆身而來。

  ……

  門外。

  羅曼尼康帝已經開了瓶,幾個人人手一杯,大半杯下去都有點兒上了頭。

  氣氛比剛剛進門的時候還要熱鬧。

  有人仗著平時沒少跟程嘉讓一起喝酒,不怕死地開口問:

  「讓哥你就大方點兒說,咱嫂子這會兒是不是在臥室呢?你還怕哥幾個吵到她,這麼寶貝呢?」

  程嘉讓正端著酒杯,淺抿了一口。

  聞言,拿開唇邊的杯子,揚手向前,重重地往對方的杯子上一撞。

  眼神散漫且危險,聲音不咸不淡:

  「要喝酒就喝酒,喝完酒趕緊滾蛋。」

  他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說話不帶什麼情緒,卻讓人很輕易就察覺到威脅感:

  「把人吵醒了,今晚上爺讓你們誰都別想睡覺。」

  「好傢夥,所以說臥室還是有人唄。」

  「管呢?」

  眾人正喝著酒笑鬧著。

  說起臥室有人在睡覺,程嘉讓既然沒讓人出來見他們,他們雖然好奇,也就只是調侃兩句,並沒有當一回事。

  誰也未曾想,最後一口酒下肚,眾人正要從公寓撤離。

  突然之間,臥室里傳來一道女聲。

  聲音又嬌又軟,還帶著糯糯的甜。

  像在迷糊著撒嬌,光是聽著,都叫人覺得骨頭也要酥掉。

  ——「程嘉讓,唔…你別這樣呀。」

  客廳里沉默了三秒鐘。

  眾人「wuhoo~」的起鬨時,都注意到一向不苟言笑的程大少爺舌尖抵著腮,面上笑意遮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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