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肖瑾把巧克力都給了齊音,兩個人把餘下的蛋糕瓜分了。

  她沒再嘟嘟囔囔地為肖瑾鳴不平,不過還是有點生氣的樣子,提早回房了。

  肖瑾泡了杯牛奶,敲了敲門。

  齊音聲線冷淡:「請進。」

  肖瑾推門而入,面對齊音的冷臉一笑置之,揚了揚手裡的牛奶杯:「要不要?」

  齊音說:「不要。」

  口是心非。肖瑾心說,把牛奶放在她桌上。

  齊音端過來抿了一口。

  肖瑾沒走,一隻手撐在桌面上,半傾下身,溫和地望著她,說:「首先,謝謝你的好意,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齊音:「哼。」

  肖瑾笑了笑,繼續說:「但是我們倆的事情沒那麼簡單,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不是用誰對誰錯,誰先誰後能分得清的。」

  齊音生氣道:「我問你你又不肯告訴我。」

  肖瑾道:「因為確實沒什麼好說的啊。」

  「……」齊音連喝了兩大口牛奶,自己給自己平復心情,說,「行,我不問你了,你覺得現在開心嗎?」

  肖瑾不假思索地說:「開心啊。」

  齊音比了個「ok」的手勢,將目光重新投向面前的筆記本電腦,繃著臉下了逐客令:「我要工作了。」

  肖瑾說:「明天帶你出去吃麻婆豆腐。」

  齊音轉臉嘖了一聲,說:「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了。」

  肖瑾兩手搭上她的肩膀,放軟了語氣道:「這怎麼能叫收買呢,這叫應盡的東道主情誼。」

  齊音思維一秒鐘被帶跑,問:「什麼是東道主?」

  肖瑾給她解釋了一番什麼是東道主,出去了,不打擾她工作。

  她慣例在飄窗坐了會兒,起來的時候伸了個懶腰,回臥室刷木枕溪的微博,今天不知道是去哪兒了,快十二點了,一整天都沒有動態。

  木枕溪的微博名稱大喇喇寫了她的生日,程序也自動發了一條祝她生日快樂的微博,底下的評論過了千,都是祝福她的,肖瑾跟風發了一條,但她知道木枕溪大概是不會看的。

  木枕溪平時發博頻率不高,畫了畫才會發,不是每天都有私人的東西發上來,但肖瑾就是有種直覺,她一邊靠在床頭看書,一邊等待,時不時地看一眼手機。

  十二點差一分,屏幕不負期望地亮了起來。

  x19891014:

  【#十年#[圖片]】

  這回一個字也沒有,只有一張圖片,一個穿校服的女生,扎著丸子頭,手指沾著奶油,笑容頑皮,正要往面前的人臉上抹去。

  另一個人沒畫出來,但從已經畫出來的這個人充滿愛意的眼睛可以看出,對面應該是她喜歡的人。

  底下評論慣例吹捧神仙畫畫。

  有條評論把這幅畫和前陣子她畫的那兩幅聯想到了一起,問:這三幅是一個人嗎?是姐姐自己嗎?

  木枕溪沒回復任何留言。

  肖瑾給這條評論點了個贊。

  殷笑梨身為監督工,再次不滿見到木枕溪熬夜,十二點整,她掐著點兒去敲書房的門,手一抬起來,木枕溪就從裡面出來了。

  殷笑梨揚了揚手機的微博界面:「畫完了?」

  她身為木枕溪的頭號擁躉,以及激勵她走上這條路的最大功臣,當然有木枕溪的微博。只是木枕溪平時不喜歡在微博暴露太多私人信息,兩個人沒有在明面互動過,但她發了些什麼,殷笑梨了如指掌。

  自打她和肖瑾重逢以來,先是糾結,後來是麻痹自己,現在跟茅塞頓開似的,自娛自樂。饒是殷笑梨感情經驗特別豐富,也看不明白她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木枕溪活動手腕,朝浴室的方向抬了下下巴:「我去洗澡?」

  殷笑梨說:「你先別洗澡。」

  木枕溪揚眉:「嗯?」

  殷笑梨指著屏幕中間的畫:「這個是不是那誰?」她不說肖瑾的名字,怕戳到她傷心事,只用代稱。

  木枕溪坦然道:「對,是肖瑾。」

  殷笑梨問:「那你畫的這是?」

  木枕溪說:「高二的時候她給我過生日。」

  殷笑梨說:「你記得這麼清楚呢?」

  木枕溪笑了:「就記得個髮型,其他是我杜撰的,抹奶油這事兒好像也有。」她突然啊了一聲,說,「好像不是穿的校服,是個別的衣服。」繼而一聳肩,無所謂道,「不過不重要了。」

  殷笑梨似乎有點琢磨過來了,皺著眉頭看她一眼:「你這是徹底放下了?」

  木枕溪「唔」了聲:「是,也不是。」

  殷笑梨:「???」她有種預感,接下來木枕溪說的話她又聽不懂了。

  木枕溪難得大發慈悲,和她直白地說道:「我還是愛她,但沒有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衝動了。或許將來某一天再遇到,可以點頭打個招呼,又或許,會成為朋友。」

  殷笑梨:「可是如果你們倆還有感情的話,沒辦法成為單純的朋友吧?」

  木枕溪笑起來:「順其自然就好,將來的心情現在怎麼說得好。」

  殷笑梨追問道:「假如很久以後,你未婚,她未嫁,彼此都是單身,也沒忘記對方,你還會考慮和她在一起嗎?」

  木枕溪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說:「不知道。」

  殷笑梨眯了眯眼睛。

  木枕溪見她很久不說話,說:「我真去洗澡了。」

  殷笑梨擺了擺手,表示同意。

  殷笑梨在茶几旁坐了下來,若有所思片刻,將已經關機的筆記本再次打開,搜索題目:為什麼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不能在一起?

  裡面列舉了一系列因為現實等等原因分手的情侶,殷笑梨一目十行地掃過去了,最後看到一個答案:哪有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只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和信任繼續走下去;還有一種可能,一方太愛對方,不忍心讓對方跟著自己受苦,想讓她過得更好,比如身患絕症命不久矣的人。

  殷笑梨:「……」

  她想起了上次肖瑾的那個笑容和背影。

  木枕溪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便聽到殷笑梨急切到拔高的聲音:「木枕溪,你上次體檢是什麼時候?」

  木枕溪是公司統一安排體檢,她回憶了一下:「今年上半年,怎麼了?」

  殷笑梨:「體檢報告給我看一下。」

  木枕溪:「???」

  殷笑梨:「別墨跡了,給我看一下。」

  木枕溪繞回到書房,給她把體檢報告從柜子里翻了出來,殷笑梨直接拉到最後的結論,除了有點心律不齊外,沒有任何毛病。

  殷笑梨鬆了口氣,接著心臟又提了起來,木枕溪這兒是沒事了,但肖瑾會不會……

  她自己靠腦補把自己嚇了個半死。

  上回還做了一個人間世的報導,裡面有個主角就是絕症病人。

  木枕溪探手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白?」

  殷笑梨:「沒、沒什麼,你去睡覺吧。」

  木枕溪關切道:「真的沒事?」

  殷笑梨說:「沒事。」頓了下,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問,「肖瑾是在林城大學教書嗎?」

  木枕溪說:「對,怎麼了?」

  殷笑梨繼續問:「教什麼的?」

  「好像是比較文學吧。」木枕溪狐疑地看她一眼,「你問這個幹嗎?」

  殷笑梨編了個藉口,說:「哦,我最近可能得去她學校採訪,順嘴問一下。」

  木枕溪將信將疑。

  殷笑梨催促道:「你快去睡吧,都多晚了,不然又要吐血。」

  「……」木枕溪道,「都跟你說了,我上回是個意外,不是熬夜就會吐血的。」殷笑梨自打當了她的監督工以外,動不動就拿吐血來恐嚇她。

  殷笑梨:「不管,熬夜容易猝死,這總是真的,趕緊睡。」

  木枕溪嘟囔了聲,似乎是抱怨了她一句,老老實實回房睡覺了。

  殷笑梨把去林城大學安排到了自己的計劃里,萬一肖瑾真有個什麼絕症,木枕溪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這也太慘了,豈不是要抱著後悔遺憾終生。

  她現在的狀態殷笑梨看得差不多了,大概就是想愛卻不敢愛不能愛,心有顧忌,不管她將來會不會再愛上別人,還是和肖瑾重歸於好,肖瑾都不能成為她心頭的一根刺,生離折騰了她十年,死別的話殷笑梨不敢想。

  她躺在沙發上,覺得自己不像是木枕溪的朋友,反倒是像她媽,有個這樣的女兒,好像還挺自豪的,想著想著把自己逗笑了。

  天氣剛轉涼沒多久,就到了立冬。林城樹多,樹葉落起來也很壯闊,遍地金黃。小區道路兩邊暫時沒有清理,都是厚厚的一層。

  木枕溪將身前風衣的扣子扣上兩顆,輕薄的靴底踩在落葉上,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響。她喜歡這種聲音,步子就放慢了許多,唇角自然而然地揚起笑意。

  心情頗好地走到了大門口,手從風衣口袋掏出來,刷了下門禁卡。不經意抬一下眼,小區面前的道路上駛過一輛白色寶馬,在視網膜里留下一道揮之不去的影像。

  木枕溪幾乎立刻跑了起來,去看那輛車的車牌。奈何離得太遠,前面正好是一個紅綠燈拐角,那輛車從拐角往右轉,只來得及捕捉到閃爍的右轉向燈。

  木枕溪呼吸急促,快步折返到保安亭問:「師傅,剛剛駛過去的那輛車,是咱們小區的嗎?」

  保安問:「哪輛車?」

  木枕溪:「就那輛白色的寶馬,轎車。」

  剛開過去的車,保安還有印象,說:「是啊,我剛看從地下車庫出來的。」小區的地下車庫入口就在保安亭旁邊,隔著兩米的距離。

  木枕溪追問道:「車牌號是多少?」

  保安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木枕溪深吸口氣,換了個問題:「司機是男的還是女的?」

  保安說:「好像是女的吧。」

  木枕溪心中巨震,壓抑不住劇烈的心跳,一種不知道該形容為什麼的情緒裹挾了她。

  肖瑾住在這個小區?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她特地為了遠離她而換的住址,結果正好和她當了鄰居?

  木枕溪哭笑不得。

  不過這只是懷疑,木枕溪不能確定。

  「木姐,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中午休息,編輯妹子從座位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從辦公桌隔斷上邊探過來一個腦袋,疑惑地問道。

  「何以見得?」木枕溪把電腦鎖屏,手按著辦公椅的扶手轉了半圈,沖她揚了揚眉毛。

  編輯妹子嘖嘖道:「你看你都這樣了,還不是心情很好?」她開了個玩笑,拖長了音說,「春心蕩漾~啊。」

  木枕溪控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索性就不控制了,從辦公桌後出來:「我確實心情很好,中午請你吃大餐啊。」

  編輯妹子星星眼:「吃什麼?」

  木枕溪摸了一把她的腦袋,笑眯眯:「吃食堂,刷我的卡。」

  妹子:「……」

  「我逗你的。」木枕溪哈哈笑,兩手插進口袋,率先邁開長腿,「走吧,下館子,這附近的隨你挑。」

  妹子立刻眉開眼笑,小跑著追了上去。

  「你走慢點啊。」

  木枕溪放慢了腳步,笑吟吟地靠在牆邊等她。編輯妹子身高不到160,是個小短腿,外號叫柯基。

  柯基宰了木枕溪一頓狠的,木枕溪結帳結得眼都不眨,她這幾年掙得多花得少,尤其是項目獎金拿到手軟,還算攢下了一筆頗豐的家財。

  可回去的路上,木枕溪突然在心底算了算手頭的積蓄,林城房價雖然沒有北上高,但也不低,要是打算買房的話,她手裡的錢就有點緊巴巴了。

  以後還是省著點兒花,木枕溪在心裡下了決定,尤其是不能大手大腳請人吃飯,她每個月最大的開銷除了房租,就是請殷笑梨各種吃。殷笑梨那個職業的工資勉強就能夠得上她自己溫飽,還得買化妝品,各種浪,是個月月光,兩人出去吃飯,多半是木枕溪請客,去的還不是什麼便宜地方。殷笑梨幫過她很多忙,兩人交情也很好,在她身上不能省,但是對別人還是能省一省的。

  像以後這種隨口請吃大餐的話,不能再說了。木枕溪反省。

  「買房?」殷笑梨驚了,「大財主,你這又是受什麼刺激了?」

  木枕溪坐在沙發上剝橘子,淡淡瞟她一眼,道:「我之前不就想買房嗎,又不是沒跟你說過。」

  殷笑梨:「說是說了,但是你之前想買的那個房子不是……」不是到期就退租了麼,她皺了皺眉,「你打算再搬回去了?」

  木枕溪道:「不是。」她莫名地有點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語速都跟著加快了,說,「房子可以再找,有我這個人不就行了麼?」

  殷笑梨懵懵懂懂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你想買在哪兒啊?有規劃沒有?」

  「……」木枕溪把剝好的橘子給她,拍拍手,「那個,我去書房畫畫了。」

  殷笑梨看著她的背影:「喂,你把話說完啊。」

  幹什麼啊,沒頭沒尾,又莫名其妙。

  木枕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因為看到了肖瑾的車,不對,只是疑似肖瑾的車,她就開始各種不正常,想了一堆有的沒的,竟然有點兒像初戀的時候。

  你是瘋了嗎?

  木枕溪問自己。

  坐到書桌前畫畫,一開始想畫個異獸,結果異獸長出來一張肖瑾的臉,木枕溪盯了這張畫足足有五分鐘,存進了硬碟里。

  之後便潛下心思,專注地投入到工作里。

  從那天起,木枕溪在小區里走路,總是留意身邊來來往往的都有哪些人,有一點兒期盼,又有一點兒害怕。她為可能的遇見做好了數種假設。

  你好,好久不見。

  你也住在這裡?好巧。

  像兩個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

  抑或是兩兩相望,佇立無言。

  可真當那一天來臨的時候,木枕溪的大腦里只有一片空白。

  那是冬至的傍晚。

  木枕溪婉拒了一個朋友的盛情邀請,自己下班回家的路上去超市買了袋速凍餃子,打算回家煮來吃。她不怎麼注重這種習俗,架不住殷笑梨一天十來條簡訊催:記得吃餃子記得吃餃子記得吃餃子。

  木枕溪的燙傷好了以後殷笑梨就從她家搬走了,朋友是一回事,老是住在一起就是另一回事了,兩個人生活習慣不同,殷笑梨也不喜歡跟人住一塊兒。木枕溪勉強能接受她,但不能接受她帶男朋友回家,於是還是各回各家。殷笑梨這會兒正在老家陪她爸媽,也沒法兒跟木枕溪一塊過冬至。

  木枕溪買好餃子,乖乖給老媽媽打電話報告:「餃子買好了。」

  殷笑梨問:「啥牌子的?」

  木枕溪看了下包裝:「灣仔碼頭。」

  殷笑梨在那邊哈哈哈哈。

  木枕溪說:「我要過馬路了。」

  殷笑梨道:「那你過馬路,掛了吧,煮好記得給我拍張照片,我要檢查。」

  木枕溪嘈她:「你比我外婆還要外婆。」

  殷笑梨語重心長說:「我是為了避免你再次吐血啊……」

  木枕溪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趕緊打斷她:「啊啊啊我真的過馬路了,麻麻再見。」

  殷笑梨笑得停不下來,說:「好的女鵝。」

  木枕溪把電話掛了,綠燈的時候跟著其他行人過了馬路,一路都在笑。

  小區門口幾米之遙的地方有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透明玻璃門,顧客不多,木枕溪經過的時候往裡面隨意看了眼,當場愣住。

  跟在她身後的一個行人沒留神她突然駐足,撞在了她肩膀上,嘶了一聲。

  木枕溪眼睛盯著便利店裡的那道背影,嘴裡機械性地道了聲:「不好意思。」

  人行道過她走了。

  木枕溪還在原地。

  肖瑾看著手機里母親發過來的消息涼薄地勾了勾唇角。

  【今天冬至,記得吃餃子】

  因為這條簡訊,她從停好車的地下車庫上來,進了附近的便利店。

  肖瑾把手機返回主界面,點開支付寶,將手上的一袋餃子遞給櫃檯的收銀員,收銀員給她滴了下,將餃子裝進塑膠袋,禮貌地笑:「請慢走。」

  肖瑾收回手機,一轉身,不期然地撞上了另一雙眼睛。

  她定定地望著對方,勾在指尖的塑膠袋滑了下去,落在腳邊,咚的一聲,一時想不起去撿。

  櫃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小姐?」

  肖瑾隔著一道門和木枕溪長久地對視。

  木枕溪想走,腳下卻像生了根似的,牢牢定在那裡。

  肖瑾出來了,她今天穿了件深藍色的緞面過膝風衣,布料柔順,淺色內搭,袖口挽起來了一點,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在她的注視下走近,眉眼極其溫柔地望著她,主動開了口:「好巧。」

  木枕溪插在口袋裡的手指微顫,在瀕臨宕機的大腦里艱難地提煉出了一句話,乾巴巴道:「好巧。」

  肖瑾左右看看,似乎在推斷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問:「你打算去幹什麼?」

  木枕溪說:「回家。」

  肖瑾驚訝道:「你住在這附近嗎?」

  木枕溪心說我應該和你住在同一個小區。

  她抿出一抹笑來,指了指旁邊的小區門,客客氣氣地說:「我就住在這裡面。」

  肖瑾早就知道了,但此刻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但為了不在木枕溪面前暴露她的喜悅,只能竭力繃緊下頷線,忍著。

  木枕溪看著她頃刻間變得複雜的表情,心裡忖度著:難道她不樂意?

  肖瑾平復了一下心緒,笑了笑,說:「我也住在這裡。」

  木枕溪差不多冷靜下來了,又回她一句:「好巧。」

  兩個人在寒風裡傻站了一會兒,肖瑾視線落到她手中的塑膠袋,清了清嗓子,說:「你去買水餃了?」

  木枕溪跟著往下看她的手:「你也買了?」

  肖瑾道:「是啊。」

  木枕溪心頭又浮現出「好巧」兩個字,但是就她們剛剛交談的那短短几句話,已經出現了三次,再說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場。

  木枕溪換了個說法:「殷笑梨催我買的。」

  肖瑾道:「我是我媽提醒的。」

  相視一笑,又別開眼。

  在這兒站著也不是回事,木枕溪沒看她的眼睛,提議道:「回去?」

  肖瑾點頭:「好。」

  於是一人提了一袋水餃往回走,彼此間還隔著一個人的距離,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木枕溪問:「你之前就住在這裡嗎?」

  肖瑾嗯了聲,輕聲道:「先前回國就住在這裡了,我覺得這裡環境不錯。」

  木枕溪輕輕地呼吸了口氣,眼睛往上看綠植,說:「我也覺得。」

  肖瑾頓了頓,很平常的語氣問:「你住在哪一棟?」

  木枕溪說:「17棟。」

  沒等木枕溪問,肖瑾先說了:「我住在2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