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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邊走廊,小書房內。
白河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眨著眼睛,感到意識仍有些迷迷糊糊的。
說實話,他不是很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只記得,蘇越心突然捧住了他的臉,靠近了自己,然後近距離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接下去,他的意識就開始恍惚了。
等到再清醒過來時,蘇越心已經拉開了與自己的距離,正面無表情地站在書桌旁,捂著嘴輕輕打了個嗝,打嗝的同時從指間飄出一點點黑霧——那黑霧淡到幾乎看不出來,一被蘇越心揮開,立刻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剛才……發生了什麼?」白河遲疑了一下,問道。
蘇越心轉頭看他一眼,偏頭想了想,簡潔道:「你可以理解為,我給你做了個全麻,然後做了個檢查。」
白河:「……啊?」
檢查……就是指蘇越心之前說要確認的事嗎?所以她是已經確認完了?確認自己沒問題了?
「其實還是有點問題的。」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蘇越心平靜道,「所以我還順便給你做了個小手術。」
白河:「……?什麼手術?」
蘇越心琢磨了一下,不太確定道:「皮下刮治?」
白河:「……?!!」
「這事兒我沒法和你解釋太清楚。」蘇越心又開始復讀了,不知為何,整個人看上去卻顯得輕快不少,「不過你可以放心,問題不大,事情已經解決了。母子平安……」
白河:「……?!
「我的意思是……你和鬼藤,都沒受到什麼影響。」蘇越心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發言好像不太對,趕緊糾正。
「……行吧。」白河望了她片刻,輕輕嘆出口氣,「雖然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相信你。」
蘇越心難得地勾了下唇角。
「如果你想知道,等這個副本結束,我可以慢慢和你說。」蘇越心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真的?」白河問道。
假的——蘇越心在心裡回答道。
白河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離被當場銷號,其實就差那麼一點點了。
在上個副本里,蘇越心就覺得不對了——被他馴服的鬼藤上面沾染著氣味令人熟悉的黑霧,之後到現場看了一圈,也能察覺到這股氣息。作為同類的蘇越心幾乎是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那股氣息出於姚涵清。
那個在姚家靈堂出現的、由副本精心哺育出的,並在最後被蘇越心不客氣地整個兒吞掉的怪物。
這種怪物,在總部是有專門稱呼的。它們往往被稱為「BUG」,有時也叫「吃書蟲」或者「本子」——這兩個稱呼緣何而來,蘇越心其實也不清楚,估計應該是黑話,也有可能是因為這種怪物往往擁有著影響規則、扭曲規則,甚至書寫規則的能力。
蘇越心曾不止一次聽策劃部的同事抱怨過,每次一有不受控的BUG,他們就要重新寫一遍規則書,其影響之大,簡直能和用大量活人投餵副本相媲美——也正因如此,這種怪物,總部向來是嚴肅對待的。
能詔安就詔安,不能詔安就管控,如果可以直接殺掉也是被允許的。而對於有明顯反抗或攻擊意圖的BUG,官方往往傾向於第三種。
所以當時,蘇越心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把「白河可能和姚涵清有牽扯」這個事給報上去。
姚涵清已經被登記在冊了,人雖沒了,但高危的標記還是在的。而白河……他只是一個玩家。
雖然這麼說很令人不適,但玩家……歸根到底,只是總部為了安撫副本而做出的「安慰劑」而已。金色等級的玩家,因為最接近「活人」,或許還會被重視一些,但白河偏偏差了那麼一口氣……
一旦出現任何問題,他絕對會是被毫不猶豫犧牲掉的那個。
對於蘇越心而言,這並不是件可以淡然漠視的事。
尤其他還有著「納物共生」的技能。蘇越心最擔心的就是這點——她一度很懷疑白河是在闖進靈堂時無意與姚涵清進行了綁定。
而經過她的調查,一旦通過這技能完成綁定,在度過無償反悔期後,想要無傷剝離根本不可能。而且如果真是被「納入」的話,對外,姚涵清的意識完全可以藉由白河的五感察覺到外部情況,對內,它也很有可能像鬼藤那樣影響甚至侵占白河的意識。這會是很麻煩的事。
所以蘇越心一直謹慎地沒有當面提點白河,怕打草驚蛇,最多也只是提示他自我檢查一下技能欄……好在並沒有什麼問題。
白河身上又沒有其他能進行綁定的技能或道具。所以如果姚涵清真在他身上,那只可能是淺層的附身——對蘇越心而言,這個局面就好處理多了。
技能或道具導致的綁定涉及靈魂層面,她無能為力;但淺層的附身是沒問題的。她可以直接以自己的黑霧進行檢查,甚至將附身的東西直接吞掉或拔除……
只是操作會有那麼一點點違規。一點點而已。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這房間又沒攝像頭……
蘇越心越想越覺得自己挑了個沒探頭的房間真是太明智了。
方才「檢查」下來的結果其實不太好,就像她所料的,白河的體內果然有姚涵清存在的痕跡——不過只是一些殘片,並不構成完成的意識。
於是蘇越心就老實不客氣地將這些殘片都吞了,不過因為她之前在上個副本暴飲暴食過,現在消化功能有點問題,所以吞完後狀態不是很好……
但不管怎樣,問題總算解決了。
懸在心口多日的石頭終於放下,蘇越心只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任務完成了。可以放心地找個地方原地死掉了。真好……
蘇越心長長呼出口氣,轉頭正想跟白河說話,手指無意中在桌面上一掃,將一本書掃到地上。
那書還挺厚,落地「咚」一聲響。蘇越心垂眸看了眼,正要去撿,卻見白河臉色一變,快步走了上來,搶先將那本書撿了起來。
蘇越心見他眉頭蹙起,順口道:「怎麼了?」
「這書,好像有用。」白河說著,將那書翻了開來。
那是一本頗為老舊的童話書,封面上寫著《精怪故事集》幾個字。白河翻開細細看了會兒,指著其中一篇道:「我和老吳他們之前就在猜,我們的特殊任務,很可能就是出自這個故事。」
蘇越心接過書,細細看了下。故事很短,講的是一個男人為了改變自身命運,去尋找太陽詢問答案。路上分別遇到了一塊石頭、一條大河和一個富人。他們同樣也有自己的困惑,托那人幫他們一起問問太陽。
「我以前就看到過這個故事,不過看的是安吉拉·卡特的版本,主角是個老婦人。」白河道,「兩個故事略有不同,不過這三個提問者的身份和解決方式都是一樣的。」
無法得到平靜的石頭,需要砸死一個人才能安穩下來;流動不順的大河,需要淹死一個人才能流得順暢;總是感到寒冷的富人,需要將自己的衣服分給窮人,才能感到溫暖。
白河他們拿到的特殊任務,提示詞明顯指向石頭;而其他人抱團明顯,白河就猜測,他們應該也是有特殊任務的,且他們的任務很可能分別指向河流和富人。
「所以『石頭』和『大河』需要殺人,而富人需要饋贈……是這個意思嗎?」蘇越心通讀了一遍故事,問道。
「我們目前是這樣推測的。但這些應該只是任務的一個環節,具體該怎樣,還需要等進一步觸發了任務才知道。」白河道。
蘇越心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一事,問道:「對了,那如果你朋友死了會怎樣?」
白河:「嗯?」
「接到這個任務的,是你朋友吧。」蘇越心淡淡道,「如果他死了,你不就沒法觸發任務了?」
「這個……問題應該也不大。」白河想了下,老實道,「關於這點,我們也討論過了。這個副本里有特地強調進入公館後,特殊任務的提示和特殊任務本身都將喪失綁定效果。也就是說,在這裡,特殊任務是可轉移的。只要能拿到任務提示卡,就能取代別人接取任務。」
蘇越心:「所以……」
「所以,如果老吳真出了事,我們搶在第一時間替他收屍就行了。」白河說著,將那本書上關於那故事的幾頁刷地撕了下來,揣進懷裡,「走吧,時間應該快差不多了。」
蘇越心「嗯」了一聲,略一思索,忽然又道:「那是不是說,其他人,也能來搶你們的任務?」
白河正在開門的動作一頓,旋即回過頭來,衝著蘇越心輕輕笑了笑:「反過來想,這也意味著,我們能去搶別人的,不是嗎?」
蘇越心:「……」
真複雜。她果然還是趕緊找地方原地死掉比較好。
蘇越心暗暗搖頭,隨著白河走出門去,目光無意識一瞥,視線忽然頓住。
「?」她望著白河的側腰處,奇怪道,「你把這東西掛在這裡做什麼?」
白河愣了一下,低頭看去,自己也輕輕「誒」了一聲。
只見一把金色的小掛鎖,正掛在他休閒褲的褲耳上。
位置在側腰,恰好是被外套擋住的位置,要不是白河方才開門的動作恰好將外套扯開了些,蘇越心還看不到。
白河自己也覺得奇怪,這是什麼時候掛上去的?而且自己居然一直沒察覺到,明明有點分量的……
他將那把掛鎖取下來看了看,確認並不是在使用狀態,便無所謂地將它收了起來,對蘇越心道:「應該只是鬼藤的惡作劇……它們有時候是會這樣的。」
「是嗎?」蘇越心側頭想了想,問道,「這東西能用來和非玩家存在進行綁定嗎?」
「綁定?那不行。」白河不假思索道。
理論上來說宣布掛鎖能用來「鎖住」任意兩樣存在的,概念或是實體都可以,不過效果只有三十秒。而綁定指的默認是長期效果,兩者還是不一樣的。
蘇越心當初並沒仔細研究過宣布掛鎖的說明,幾乎是拿到手就轉送出去了。這會兒見他答得篤定,便也沒有多想,點點頭應了一聲,與他一起往外走去。
白河本想著抓緊時間,再去其他房間探索一番,來到走廊後,卻一下被餐廳里的情況吸引了目光。
只見一道血跡,正從門廳里延伸進來,一路拐進了對面的走廊里。
門廳……老吳之前就在門廳……
白河皺了皺眉,立刻往對面走廊快步走了過去。
蘇越心本不太想去的。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可以去找死了;架不住白河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看她,眼神裡帶著些焦急又帶著些困惑與問詢,在柔和的頂燈下看,叫人想起急著出去散步,卻發現主人沒有跟上的狗狗。
蘇越心有些猶疑了,再想想人面蛛給的筆記里也曾寫過,真正的玩家,必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吃瓜看戲的機會……
她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兩人越過餐廳,順著那道血跡一直走,來到一個房間前。房間門半掩著,推開來,就見裡面正聚著好幾個人
許曉璐,還有和她一起的唐和平。房間裡有好幾張小床,徐維維正坐在其中一張小床旁,照顧著床上的人。
「嘶,疼……」
老吳坐在床上,手上拿著塊不知從哪兒剪下來的布,按在自己的左眼上。只見那布已然被血液浸濕一片,老吳的臉上,亦殘留著些乾涸的血跡。
見他人還在,白河登時鬆了口氣,越過許曉璐和唐和平兩人,來到小床旁:「你怎麼了這是?」
「中招了。」老吳懨懨地說道,將按著傷口的布拿開一些,給白河看自己的情況。
只見他的左眼瞼上被劃出了一道血口,一直劃到眼睛下方。傷口不深,沒傷到眼睛,但看著應當也是留了不少血,此時傷口上還結著一層厚厚的血痂。
「眼珠子倒是沒事,不過眼睛實在是睜不開了。」老吳道,「嚇死我了,我以為我人要沒了。」
「我才被你嚇到。一進門廳就看到你倒在那兒,滿臉是血的。」徐維維沒好氣道。
白河笑了下,又被徐維維白了一眼。
「說起來,你剛才又在哪兒?我還想找你呢,一點聲兒都沒有。外面動靜那麼大,你都沒聽見?」
「我剛才在對面走廊。房門關上了,抱歉。」白河說著,不由自主地朝後看了看。只見蘇越心並沒有進屋,而是獨自倚著門框站著,身體微微側著,正低頭把玩著什麼,似是對他這邊的情況全無在意。
白河見狀,忍不住又笑了下,徐維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神情卻變得微妙起來。
不知是腦補了什麼,她很是嫌棄地看了白河一眼,默默與他拉開了距離。
白河:「……???」
雖對徐維維的態度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也多餘的心力在意,很快便轉向了老吳:「對了,你這傷到底是……」
老吳咳了一聲,目光朝他身後掃了掃,朝著白河使了個眼色。
白河回頭看了眼守在屋裡的許曉璐和唐和平,默默將未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他帶著疑問看向徐維維,顯是奇怪為什麼這兩人也會在這兒。徐維維也是滿心無奈——她當時在門廳里發現了暈倒在地的老吳,沒忍住叫出聲來,結果就把這兩人招了過來。見老吳沒死,他們還主動幫著把人搬來了這裡……
雖說看他們的架勢,分明是等著從老吳的嘴裡套出些什麼來,但好歹也是幫過忙的,怎麼好直接出口趕人?
而唐和平,顯然是不打算等他們繼續糾結下去了——只見他上前一步,主動道:「老吳同志,其實我也很好奇。你剛才到底遇到了什麼?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誰特麼跟你同志……老吳心裡對這稱呼槽得不行,面上卻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我……我其實也記不太清了。就只記得好像看到了怪物,然後暈了過去,醒來就這樣了。」老吳含糊道。
「是嗎?」唐和平眯了眯眼,跟著便轉向了白河和徐維維二人。
「那我建議你們兩個,和這位『老吳』暫時保持距離。」
他毫不客氣地當著老吳的面道:「我懷疑這個『老吳』同志,很可能已經不是本人了……」
「喂!你什麼意思?」被人當面質疑真偽的老吳驚了,「哪有你這樣問不到信息就挑撥的……」
而且還當著他本人的面?
「因為根據我所掌握的情報,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你根本就不可能活下來。」唐和平冷冷道,「而且也不可能保住眼睛……」
老吳愣了一下,面色沉了下來:「什麼情報?」
「一份線索提示。」唐和平道,「如果你願意談談你這邊的情況,我們很樂意與你進行分享。如果你不願意談也沒事,我們可以把這份情報公開給其他的人,不過那樣的話,只怕不止我們會對你的生還提出疑問了。」
「……」老吳沉默了。
很顯然,唐和平的「怪物」之說,連他自己都不信。但如果老吳繼續保持沉默,他肯定會設法,令別人相信。
老吳壓了下嘴角,與白河交換了一個眼神。白河略一思索,開口道:「先說說你們掌握的東西吧。」
「睜開眼的畫像都有問題。其視線里會有怪物出現,掠奪人的眼睛。」唐和平不假思索道,「當然,這只是情報的一部分。」
他拿出張紙給白河等人看了眼,很快便收了回去。因為距離原因,白河他們根本看不清紙上的字,但紙的材質和字的數量還是能看到的。
白河抿了抿唇,轉頭沖老吳點了點頭。老吳這才道:「是有怪物。」
屋裡所有人的視線瞬間都聚了過來,老吳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道:「我也不知道那幅畫像的眼睛為什麼會突然睜開。只記得他眼睛睜開後,房間一下子變得很冷。而我在房間那兒待了一會兒,身體就漸漸不對勁了……」
他刻意略過了自己曾盯著畫像眼睛看這個關鍵的步驟,直接快進到有魚頭怪物從畫裡爬出來,試圖去摳自己的眼睛的部分。
「就在這個時候,我口袋裡的兩顆珠子掉了下來……」老吳道。
「珠子?什麼珠子?」唐和平立刻追問。
「是之前在樹林裡得到的。」老吳道,「我從樹林過來時,遇到過野怪襲擊,打跑野怪時,發現有一種白色的珠子從它們身上掉了下來,就撿了兩粒隨身帶著……」
唐和平聞言,卻皺起了眉,質疑道:「你撿哪個做什麼?」
老吳卻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反問道:「難道你打怪從來都不摸屍體、撿掉落的嗎?」
唐和平:「……?」
「不好意思,他就這樣,老節儉了。」徐維維順嘴接了一句,將話題轉了回來,老吳不太高興地閉了閉眼,乾巴巴道:「結果那怪物看到那珠子,老開心了,撿著就跑了,就沒再管我了……」
如果光是這樣倒也算了。關鍵是當時那怪物的指甲已經戳在他眼皮上了,看到那珠子時激動地一轉身,指甲直接在他眼皮上劃了道口子,鮮血登時就冒了出來。
老吳痛得不行,偏偏還叫不出聲,再加上他的身心本就受到了極大的壓力,於是在那怪物心滿意足地捧著珠子離開之後,就克制不住地暈了過去,再醒過來時,人就已經在這小床上了。
老吳簡單明了地講了自己的經歷,唐和平聽完卻仍面露狐疑。他和許曉璐互相印證了下,都非常確定自己在林子裡打怪時並沒有撿到什麼珠子,因此對老吳再次表達了質疑。老吳則一口咬定事情就是這樣,反正多的珠子他也沒有了,你們愛信不信
當然,這句話是不是真的就不好說了。反正就算有多的珠子,他也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這不明擺著惹禍上身嗎?
他的旁邊,白河卻因他的話而陷入了思索。
白色的珠子……
似是被什麼擊中一樣,他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去,再度看向倚在門口的蘇越心。
下一秒,他就為自己的這個舉動感到了後悔。
徐維維本就在為他對蘇越心的作為不滿,見他的視線移動,忍不住也跟著看了過去;而許曉璐雖然一直沉默,實際也分外在意著身後的蘇越心,見他們都看向了她,她也情不自禁地轉了過去,她這麼一轉,唐和平也莫名其妙地跟著轉了……
老吳本來沒在意蘇越心的,見他們都齊齊往她那兒看,也特別從眾地抬眼望了過去。
緊跟著,他就愕然地瞪大了眼。
無緣無故得到所有人注視的蘇越心懵懂抬頭,手裡還兀自把玩著那顆鬼藤們送給她的、眼睛般大小的圓潤珠子。
「……你們都看著我幹嘛?」完全沒有在意屋裡對話的她歪了歪頭,發出茫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