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看起來更憔悴了,如今正在院中拿著掃把簸箕,忍受著難聞的異味兒,清掃那些被丟在院中的垃圾。
「咳咳~咳咳咳…」
陣陣咳嗽聲傳來,安寧咳出道道血絲,衣袖下也長出了大片鼓起的膿包。
雖然安寧吃了帝歲肉,也修煉有天武正法,身體素質,生命力都遠超常人,但仍舊被死境病毒感染。
荼毒的不輕。
站在院中的他望向牆外,樹上的葉子已然掉光,空氣中一抹寒意飄蕩,她的眼中始終帶著一抹擔憂。
而此刻,房間內的水鏡先生卻躺在藤椅上,蒼老如雞爪般的手於虛空中撥弄著什麼。
雖足不出戶,可她卻知天下事。
然而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惴惴不安,事態發展至今,人族處境已經淪落至一個極端危險的境地了。
那最後一根弦若是繃斷了,迎來的將會是全面崩盤。
就在這時,水鏡先生猛的從椅子上翻了下來,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般。
連吐三大口黑血,驚的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最不願看到的一幕還是發生了。
她可是清楚的記得,任傑離開之前對自己的交代。
僅是片刻的猶豫,水鏡先生的眼神便已化作決絕。
其瘋一般的衝出門去,即便是舍了此身不要,也得阻止此事發生。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這一切是否真的還留有迴旋的餘地。
房門被暴力撞開,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安寧一跳。
水鏡先生連嘴角上的鮮血都來不及擦,滿眼焦急的伸手道:「安…」
話還沒說完,只見國術館中黑風大起,一道附帶著強烈不祥之意的漆黑雷霆從天而降,直接轟爆了國術館結界。
水鏡先生根本來不及躲,被劈了個正著。
哪怕她也吃了帝歲肉,其身軀依舊瘋狂老化,並且那黑風中,竟有一雙雙黑手浮現,拖拽住水鏡先生的身子,捂住她的嘴。
她嘴巴上的血肉竟在不斷彌合。
與此同時,死境病毒也於其體內洶湧爆發,限制其行動。
水鏡先生:!!!
該死!該死的啊!
哪怕她急的直發瘋,依舊阻止不了這一切的發生。
隨著結界的破碎,國術館外的民眾們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
「沖啊!捉拿安寧,子不教,母之過,讓她為人族之罪抵罪!」
暴亂開始,紅了眼的人們瘋一般的沖向國術館,這裡不光有一般民眾,還有基因武者,甚至隱藏其中的教會信徒。
但派過來守護國術館的龍角戰士,防衛軍也不是吃乾飯的。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守護安寧周全,哪怕是開殺戒。
然而龍角的意志再強,也抵不過無處不在的死境病毒。
「噗哇~」
一連串的吐血聲傳來,他們體內力量盡皆凝滯,甚至無法調動。
而就在這時,只見安寧的體表,原本青色的血管化作黑色,就連瞳孔也化作純黑。
眼神中滿是空洞。
竟然放下掃把簸箕,如行屍走肉般朝著人群中走去。
下一秒,她的體表亮起金光,竟用出了擎天一閃加擎天縱橫。
一個急加速,從國術館內,一下跨越至人群中。
而人們別提多怨恨安寧了,恨不得將她抽筋剔骨,割肉扒皮。
此刻的安寧出現在人群里,無異於落入蟻群的方糖。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衝上來,對著安寧拳打腳踢。
鮮血飛濺,骨骼斷裂之聲不絕於耳,可安寧就如失神的木偶般,根本不反抗,任由人們肆意毆打著。
水鏡先生眼睛都紅了。
其身前一面稜鏡浮現,其衰老的身子毫不猶豫撞入其中。
而另一邊,坐鎮夏京的方舟更是第一時間接到了消息。
一隻巨大的魔爪從天而降,朝著人群暴力按下!
「你們找死!」
「轟!」
一聲炸響,血花於人群中炸開,暴亂於一瞬安靜下來。
而另一邊,水鏡先生也回到鏡中,一身著碎花裙子,正值花樣年華的少女花菱從鏡中闖出。
身上騰起極其恐怖的氣息,焦急的望向人群。
只見人群中央,方舟半跪在地上,大口咳血,身上不少地方的血肉都已腐壞,顯然是被死境病毒荼毒的不輕。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只會來的更早。
可…還是晚了…
人群中,已經沒了安寧的身影,她…消失了,如泡影般幻滅。
方舟看到了,一隻金色的大手帶走了安寧,是教會的人。
這一刻的方舟雙眼血紅,狀若瘋魔,仰天狂嘯:
「天門教會!神明走狗!啊啊啊啊!」
而國術館中的花菱,則是頹然的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悵然若失…
「完了…全完了…」
「就在剛剛,你們親手掐滅了人族的未來。」
「祈禱她沒事吧,不然…所有人,都得為她陪葬!」
教會天真的以為當年發生在愚者身上的一切,會在任傑身上重演。
但他們搞錯了一件事!
任傑…不是愚者。
他的心,比愚者狠千倍,萬倍!
之前,他之所以還有所顧忌,選擇忍下來,不是心懷人族大義,不是可憐無辜民眾們的生命,只因為在這世上,仍有他牽掛著的人兒。
可…一旦當這份牽掛消失了。
任傑最後的底線也將不復存在。
忍?
他不會忍的!
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這傢伙,是真的會屠了整個人族,讓所有人為安寧陪葬的。
一旦如此,那便不再是致勝一子,而是會化作人族親手造就出來的惡魔!
毀滅人族的不世之魔!
花菱頹然的坐在地上,臉上泛起一抹苦笑,仰頭望天。
如果自己不去試圖改變既定進程,出言阻止的話,那天罰就不會降下,結界就不會被破,教會或許就會晚一點動手。
而晚一點…或許就是天差地別。
呵~這便是命運麼?
本以為能阻止,能夠改變,殊不知自己的行為,反而將事件推向既定的結果。
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是命運中的一環,逃不掉,掙不脫。
自以為看清了一切,便能操縱這名為時代的棋盤。
可笑…
自己也在那棋盤之上,而落子的…另有其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