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林曉禾讓馬車在一處湖邊停下。
「小姐,我們怎麼不走官道了,可是有什麼問題嗎?」陶因寧還對上次遇到伏擊的事心有餘悸,心裡覺得官道更安全。
可上次是小姐要走官道,這次是小姐不要走官道。
陶因寧當然更相信自家小姐,她不讓走官道自然有她的道理。
「這倒沒什麼,我只是知道這有個湖,我想吃魚火鍋了。」林曉禾瞅著那一大片湖道,「現釣的魚最是新鮮。」
陶因寧:「……」
初霜從車廂里將釣魚竿找出來,綁好蠶絲和魚漂。
「小姐,你的魚竿。」
寧宴平他們幾個人都湊過來看,這麼新奇的玩意,他們還沒有見過呢。
「這是釣魚竿?好像和以前見過的不太一樣。」雲升新奇地指著魚竿上綁著的一個長長細細的杆子,「這個是什麼?」
「魚漂,用蘆葦杆做的,這裡的圈是用紅色漆畫的,這樣一看就知道有沒有魚上鉤。」陶因寧驕傲地替眾人講解,「這可是我家小姐設計出來的。」
林曉禾摸摸鼻尖,頗有幾分心虛。
市面上是有魚竿的,只是比較簡單,轉輪式魚竿已經是最先進的,魚竿用的竹子,魚線用的蠶絲,都是很實用的材料。
獨獨沒有魚漂。
材料較少,用蘆葦杆最為方便和便宜,加上這點設計也賣不了高價,林曉禾於是就只是自家用用,並沒有往外推廣。
「用了魚漂,就不用時時刻刻盯著魚線有沒有動靜,只要魚漂一下降,就得趕緊提起來。」陶因寧跟他們講解了魚竿的新功能。
「好了,先去挖魚餌吧。」林曉禾制止陶因寧的滔滔不絕。
雲時和雲辰被分配去挖魚餌(蚯蚓),陶因寧和初霜去準備火鍋需要用的東西,洪大山在幫她們扛石頭,搭臨時的灶台。
寧宴平和陶祥安跟在林曉禾身邊,對新式魚竿躍躍欲試。
「我準備了魚線、魚漂,還有魚鉤,可以臨時做幾個簡易的魚竿,但需要竹子。」林曉禾看他們羨慕的樣子,笑著道。
「我去找竹子。」寧宴平幾個縱步就跑遠了。
雲升和雲落在旁邊守著。
林曉禾看了一眼遠遠停著的孤零零的馬車,上面連趕車的都沒有,韁繩直接伸入車門中,全憑那匹馬跟著他們走。
只有需要停下的時候,韁繩會拉住它。
寧家果真是財大氣粗。
如此通靈的馬,世間少見,只有愛馬之人或許有機會得到。
想不到竟然用在此處。
那寧宴平,竟然也不管車上的人,徑直走了。
林曉禾隨手挖了一條蚯蚓,穿到魚鉤上,支起魚竿,教陶祥安如何釣魚,怎麼看魚上杆了:「你盯著吧,有魚上鉤,就收線。」
陶祥安點點頭,顧不得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魚漂。
林曉禾站在湖邊。
湖水波光粼粼,周圍樹林環繞,只在他們在的這一處有一塊平地。
從此地開始,再往前就是高低不平的山地連綿不絕。
在山地之間的路彎曲環繞,不管走在哪段路上,遠遠望去,就都是山。
而那裡的山,以石山居多,山上遍布石塊,植被稀缺,連帶著雨水也稀少。
林曉禾為了搜尋種子,以前曾路過這片地方,那石頭山上,只有一兩棵樹的情景讓她記憶深刻。
連有三棵樹的石頭山都有了格外的名字,叫三樹山,足以見,那片區域的樹木多稀少了。
這個湖旁邊的空地狹小,而且地下柔軟,不適合建築物的存在。
可是,在雨水非常稀少之時,人們翻過幾座山還能在湖裡將水挑回家,只是一來一回就得耗費半天。
林曉禾踩著湖邊柔軟的地面,到了後面的馬車跟前。
「請問……」
林曉禾沉默了片刻,寧家並未告知她,寧宴平娶了何人,林府之人的心思都掛在她的心上,也沒同她說,一時間,林曉禾竟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馬車中的人。
「可是寧副將的夫人?」林曉禾很快就找到了叫法,「我是林府的林曉禾,我打算在此處做魚火鍋,夫人若是不介意,不如下車一同食用。」
馬車內還沒有回覆,寧宴平就拎著幾根竹子飛奔而來,擋在了馬車的門前。
林曉禾奇怪地看向他。
這架勢,好像她會對他的夫人不利一般。
林曉禾頗為無語,她怎麼可能會針對他的夫人,完全沒有動機吧。
「我只是來問問你夫人要不要吃魚火鍋。」林曉禾沒好氣地道,「有無忌口之物。」
「夫人?哦哦,不用,車上有吃的。」寧宴平趕緊拒絕。
林曉禾眉頭一皺。
難不成這女子面容有礙,不願見外人?
她著實好奇,一連幾天都沒有見到車上的人下來,不可能不下車,人有三急,要都在車廂里解決,早就臭氣熏天。
只可能車裡的人,總是避開他們出來的。
平時里,林曉禾的好奇心小,這次著實是好奇了許久,這才藉機來探探情況,卻不料依舊沒有看到什麼。
「你就這麼照顧人呀?」林曉禾輕笑,「算了,我的馬車上有一個小火鍋,單人用著合適,只是用炭火,這車廂不能閉得太嚴實,至少也需露出一條縫隙……」
車廂里響了兩聲,似是被人用手指關節敲擊了車廂。
寧宴平立刻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林姑娘照顧。」
林曉禾眉頭一挑,繼續說道:「不知你家……娘子可有忌口之物?」
「沒有沒有,什麼都能吃。」寧宴平脫口而出。
林曉禾深深地看了寧宴平一眼,到底沒再問下去,轉身走了。
寧宴平站在車前鬆了一口氣,這才跟著林曉禾一道去了。
林曉禾讓初霜將小火鍋爐找出來,還給準備了上等的銀絲炭,一點菸都沒有,正好適合在車廂里使用。
這還是李氏給她準備的。
因為是為了給她冬天用的,所以數量還不少。
「小姐,可需要備上果酒?」初霜將東西找出來,又問了一句。
「我們用果酒,至於那邊,將梨花白送過去,再送一壺降火的茶水。」林曉禾的視線落在那輛馬車上,改了原本的主意,「果飲子就不送了,吃熱的又遇涼,容易腸胃不適。」
林曉禾本是打算這麼做的,讓人鬧鬧肚子,就知道是人是鬼了。
現在,似乎沒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