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任德有了消息。
漕幫里的人出了問題。
「我已經將管這事的人全部換了。」任德聲音有些啞,並未仔細同林曉禾交代是何人出了問題。
只是,原本這項生意是漕幫的二把手任廣負責,現今將此人都給換了,只怕是從上到下都出了問題。
「以後此事會讓平滿負責,林姑娘也算熟悉。」
任德不願多說,畢竟是他這裡出的問題,讓他面對林曉禾少了幾分底氣,更沒有理由咄咄逼人要林家負責。
林曉禾笑了笑:「任老爺,經了此事,對我們而言,是好事。」
任德抬眼看向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多少興致。
「這至少說明,四季紅即便在別家也有火鍋底料的情況下,也能屹立不倒。如意樓在的期間,四季紅依舊座無虛席,其實說來,並未影響到你賺錢。」
任德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語氣十分不好:「你這話,跟任廣說的一樣。」
當時任德聽到,只覺得氣憤異常。
因為不影響四季紅的生意,他就能背叛?
任德一想起,心裡就壓不住的火氣。
「任老爺,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之常情。」林曉禾毫不在意的表情,讓任德覺得有些刺眼。
他那麼生氣的事,竟然是人之常情?
「林姑娘到是大氣度,中飽私囊之事也不認為是錯事。」任德氣頭上,臉上的表情也不好。
「人之常情不代表對和錯。」林曉禾十分體諒任德的心情,語氣一直和緩。
「林姑娘的想法倒是與眾不同。」任德哼了一聲,沒有深想,他以為自己能平靜了,想不到一提起,就氣得無法好好想事情。
「只是希望你想開一點。」林曉禾依舊淡淡笑著。
任德看著眼前連二十歲都沒有的女子,老神在在的跟他說,看開一點。
?!
到底是沒有經過事,能雲淡風輕地說這種事。
「林姑娘還小,沒有經歷過這些事,能看得開。跟隨你幾十年的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做著欺瞞之事,你可能心平靜氣?」任德心中冒起一股不服氣。
他被一個孩子教導,這想想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是我?」林曉禾歪著頭想了想,「一開始可能會吧,但處理完後,就放下了。」
任德靜了片刻。
遠遠地看著庭院裡鬱鬱蔥蔥的樹。
長長嘆了一口氣,頹然地低下頭:「我真是……竟跟個孩子討論這種事情。」
林曉禾挑眉,眼前這人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罷了。
「罷了。」任德說出的話與林曉禾心中的話不約而同,「總之,是漕幫的問題,是我這邊的問題,是我沒有管好,讓林姑娘看笑話了。」
林曉禾搖搖頭:「並無可笑,這是正常的事。」
又來了。任德心塞,這種語氣讓人真是覺得有種受教導的感覺。
「我的意思是,有一次,可能就會出現第二次,第三次。任老爺想過以後怎麼管,才不會再出現這種事嗎?」林曉禾的解釋讓任德心裡稍微好過了一點。
可他也頭疼了幾分,這事他能再管嚴些,但是無法保證不會再出現。
林曉禾完全能猜到任德的想法:「任老闆,我知道,很多事情,宜疏不宜堵,一味的堵住漏洞,需得耗費大量的人力和財力,都無法完全堵住。」
任德看向她,聽聽她的好意見。
「冒著風險,費這麼大的力氣,大多數人是為了錢。」林曉禾笑著問,「任老爺的人,應該不缺錢吧?」
任德臉色不善地點頭:「任廣不缺錢,他從漕幫拿走的辣椒,都是他自己出了錢的,所以帳目做得很平,我一直沒有發現他給自己也買了一批。」
「實話跟你說吧,任廣是我的侄子,當年他還在襁褓之中,我弟就去世,將他養在我的膝下,我一直當自己的孩子看待。」任德臉上再度浮起失望的神色。
「他聽信旁人的話,認為我遲早會棄他於不顧,就想另起爐灶,找一條退路。火鍋店之事,讓他認為找到了路子。」
更多的細節,任德懶得說了。
任廣一直待在淮州,對這裡熟,也覺得只有在這裡他才能掩蓋得好,再加上量太大,無法轉移到別處。
但他打算以後換到別的地方。
說起來,任廣並非真的想和任德打對台,他只是想分一杯羹。
林曉禾沒有置喙任府的家事:「這事也說明了一件事,別人是能做得出火鍋底料的,假以時日,也能做出與四季紅相媲美的。」
「任老爺現在管住了如意樓,可裡面的人,已經會了。各地能買到辣椒很多,他們不在淮州,可以去別的地方。等出現另一款秘方,任老爺恐怕也得受到影響。」
任德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這事既然從我這裡而起,我一定讓他們離不開淮州!」
林曉禾低頭淺笑,並未表示同意或者反對:「任老爺,可曾想過疏的法子?」
「怎麼說?」
「給他們一個火鍋底料的方子。任老闆別著急,聽我說完。」林曉禾見任德著急表態,忙阻止他,「我給的這個方子,比他們的這個好,但比四季紅的差得多。」
「只要想要的,都可用來買這方子,一旦有了現成的方子,他們就會願意用。」林曉禾篤定地道。
任德可沒林曉禾想的那般樂觀:「他們有了方子,就可以在你給的方子上進一步調整,豈不容易研究出新秘方?」
「如果在原有方子上調製,會比原有方子味道更不好,他們還會多做嘗試嗎?」林曉禾推測道,「那樣做的人肯定很少。」
「既然阻止不住別人研究出秘方,我們不如提前把錢給賺了。」
「我們?」
「方子雖是我的,但是方子我可以也先給你一張,你也可以賣給有興趣之人。」林曉禾早就想好了。
原本方子賣出去了,就阻止不了別人轉賣,不如給任德一個人情。
至於能賺多少,那就憑他的能力了。
「賣方子……」任德皺眉思索。
這人,玩得這般大。
他自認為沒有這等魄力。
太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