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霜兒說說,步填應該娶哪種人呢?」
面對主子揶揄的目光,霜降再傻也明白過來她在戲弄自己,頓時羞的說不出話,捂著臉跑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不察跑到院門處,與正要進門的步填撞個滿懷。
「哈,說曹操曹操到,步填你來的正好,我有事要問你呢!」
步填冷不丁被香個滿懷,腦子裡轟的一下,全然沒聽到顧清悠問話,看著從自己懷裡彈出去的小人兒,本能一把又將人撈進懷裡:「霜兒姑娘,你、你沒事吧?」
這下霜降徹底變成煮熟的蝦米,猛的一把推開他,大聲道:「不用你管!」
步填嚇得立馬舉起雙手做投降狀,還不忘對她兔子般逃開的背影喊道:「霜兒姑娘慢點跑~」
直到那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步填才依依不捨的收回目光,轉頭,卻見顧清悠滴溜溜的眼睛裡閃著熊熊八卦之火,略黑的皮膚迅速升起一抹可疑的紅暈:「小、小姐怎麼這樣看著屬下?」
「呵呵,步填啊,若是我沒記錯,你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吧?有沒有想過娶媳婦兒?」
步填頓時站的筆直,懷裡殘留的淡淡幽香絲絲縷縷鑽進鼻孔,讓他在戰場上拼殺多年而冷硬的心慢慢柔軟了下來。
他不自覺的看向拐角處,那裡恰好露出一抹嫩綠色的裙角,隨著夏日午後的涼風,飄啊飄,似羽毛般撓在心上。
顧清悠自然也看到了那抹綠色,於是清清嗓子,略太高了一點聲音問:「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可有心儀的姑娘?若有的話不讓說出來,我跟夫人替你張羅張羅?」
步填聞言一愣,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轉角,旋即又飛快的收回目光,半晌搖了搖頭道:「屬下自知粗鄙,從未肖想哪家姑娘。。。多謝小姐一番好意。」
顧清悠微窒,恰好風停了,牆角處嫩綠色的裙角悄然垂下,再無先前的飄逸靈動。
「步填,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步填沉默不語,顧清悠見狀嘆口氣,她雖有心撮合,但也不至於強人所難,霜降是個好姑娘,沒得上趕著嫁出去的道理,便微微沉了臉色道:「也罷,是我多管閒事了。」
只又覺得奇怪,這段日子她瞧的分明,霜兒回來以後,步填對她多有照顧,小丫頭也終於開了竅,一副春心萌動的樣子,本以為兩人的事是水到渠成,沒想步填竟拒絕了。
難道步填只把霜降當妹妹看?
她不信,誰家哥哥會有事沒事對著妹妹臉紅。
或者步填就是個渣男,只撩不娶?以她對步填的了解,那更不可能了。
更何況以步填的耳力,不可能沒察覺到轉角有人,但他仍然說出剛才的話,顯然是故意讓霜降聽到。
心下微沉:「步填,我重新問你一遍,你當真對霜兒無情?」
若他敢說沒有,她保證從今往後,再不讓他靠近霜降半步。
七尺的漢子微微低著頭,繃直的下頜線和身側兩隻捏緊的拳頭昭示著主人的不安。
他深深吸口氣,正準備抬頭說話,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快來人啊!將軍受傷了!」
將軍自然是指宋恆業。
兩人俱是一驚,一前一後迅速往外奔去。
宋恆業是被人抬回來的。
自回京之後,他一直在整理在軍營帶回來的情報,除了剛送顧清悠回來那天一起吃頓飯,其他時間基本都待在書房,說起來顧清悠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了。
今日進宮,他罕見的穿了身月白長袍,本該襯的他芝蘭玉樹,可此時他卻緊閉雙目躺在擔架上,胸前的大片血色,如妖冶的紅梅綻放,曾經能將她穩穩托起的大手,也無力的垂下,隨著下人的走動一晃一晃。
國公府一時人仰馬翻。
顧清悠用指尖掐著掌心,只用了兩秒,讓發蒙的大腦冷靜下來,指揮家丁道:「速度送二公子回房,召集所有府醫過去,再派人去請夫人回府。」
薛蘭早起去了鋪子查帳,這會兒不在府里,顧清悠等不及她回來,先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一轉身,見步填眼圈赤紅,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知道他擔心,便囑咐道:「你去守著二公子,除了府醫,不得任何人靠近。」
「小姐,將軍傷勢嚴重,為什麼不去請太醫?」
宋恆業雖然暫時交了兵權,但大將軍的職位還在,是有資格去請御醫的。
顧清悠卻看看皇宮的方向,眼中的擔憂華化為冷凝,搖頭道:「不需去請,宮裡很快便來人了。」
步填心有疑惑,但見她面色凝重,也不敢多問,只好大步奔向宋恆業的院子。
「霜兒,過來。」
方才跟步填的對話被打斷,霜降便從轉角走了出來,一直默默跟在顧清悠身後,見到宋恆業昏迷不醒的被人送回,一顆心早就懸了起來,哪還顧得上兒女情長。
聞言立刻小跑到顧清悠身邊道:「小姐有何吩咐?」
顧清悠在她耳邊耳語一番,霜降先是驚訝,隨後便抓了荷包,迅速朝府外走去。
但國公府人多眼雜,不比養病的小院,她很想去看看宋恆業,又有些踟躕。
「悠悠,恆業怎麼樣,傷的重不重?」
怔愣間,薛蘭已經趕了回來。
顧清語氣沉痛:「人還在昏迷著,母親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薛蘭心裡咯噔一下,衣服都來不及換,便匆匆奔往後院。
薛蘭作為主心骨,縱使雙腿發軟,也不得不穩住身形,看向一旁的顧清悠問:「恆業怎麼樣?」
顧清悠輕顫,垂眸道:「不容樂觀,母親要做好心理準備。」
宋恆業傷勢過重,府醫們正忙著搶救,用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將將把血止住,但這會兒卻因為高熱引發驚厥,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聞訊趕來的宋成業恰好聽到這句,霎時被釘在原地:「你、你說什麼?!」
他對這位二弟的感情可謂複雜,因為宋恆業從小就太過優秀,優秀到幾乎讓父親的眼中看不到自己。
身為宋濂唯一的兒子,他自小對父親有著不可言喻的孺慕之情,即便嘴上說著不在意,可身為人子,誰不想得到父親的認同呢?
但不可否認,若論起做兒子,宋恆業無疑更值得讓父親驕傲,所以他才會嫉妒,會惶恐,會擔心他奪去自己的世子之位,甚至是——
旁邊,顧清悠正認真詢問著府醫,不算寬敞的房間滿是濃重的血腥味,若換了尋常女子,只怕早就嚇得不敢進門,可她卻仿若味覺,只蹙著一雙秀眉,仔仔細細將府醫的遵囑工工整整寫在冊子上,又喚過步填,一一叮囑後,讓他親自去給主子抓藥。
宋成業心裡五味雜陳,他確實嫉妒過,也惶恐過,卻從未想過,恆業會出意外。
直到現在他才驚覺,國公府已經沒有宋濂,若連恆業也不在了,僅憑他一個窩囊廢,真的能支起宋家門楣嗎?
「夫人,小姐!奴婢把附近醫館的大夫們都請來了!」
霜降的聲音打斷他紛亂的思緒,一轉頭,就見外面陸陸續續進來許多醫者,個個背著藥箱步履匆匆。
他本能皺眉:「這是做什麼?有時間找這麼多庸醫,為何不去宮裡請太醫?」
霜降路過他身邊行個禮,未曾答話便直接侯在了房門口。
顧清悠走出來,命人將大夫們安置在偏廳等候,然後給了霜降一個詢問的眼神。
霜降對她點點頭,便去了偏廳。
宋成業從旁邊看到一頭霧水,忍不住道:「你倆在打什麼啞謎?」
顧清悠沒時間解釋,看一眼他身上皺巴巴的褻衣,道:「宮裡馬上來人,世子還是趕緊去收拾一下。」
宋成業昨夜跟友人喝酒,很晚才回來,因此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聽說恆業受傷,迷迷瞪瞪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趕了過來,這會兒被顧清悠一瞪,頓覺尷尬,清清嗓子道:「我這不是擔心二弟嘛~~咳咳,不過你怎麼知道宮裡會來人?」
「就算宮裡不來人,你堂堂世子爺,衣衫不整的在院子裡晃蕩,就不怕人想笑話?!」
薛蘭帶著怒氣的聲音傳來,宋成業張口就要辯解,薛蘭已經疲憊的擺手:「這裡已經夠亂了,你趕緊回自己院子,別在這讓我看的堵心!」
這次宋成業終於有了幾分眼色,知道薛蘭心情不好,便訕訕的閉嘴。
顧清悠上前扶住薛蘭的手臂道:「母親,您先去喝口水歇歇吧,二公子只怕一時半會醒不過來,這裡有我看著,您一定要先保重好自己才是。」
薛蘭摸摸閨女的小手,到底還是小棉襖貼心。
正要說自己撐得住,房間內忽然一陣騷動,有府醫青白著一張臉跑出來道:「大事不妙,二公子的傷口又開始崩血了,小人們試了各種辦法,但效果微乎其微,只怕~~」
薛蘭四肢血液褪去,緊接著喉頭一陣腥甜,吐出一口血來。
「母親!快!快叫大夫!」
宋成業手忙腳亂將她扶住,好在偏廳不乏有京中名醫,顧清悠火速命人將薛蘭送回房間診治。
自宋恆業奉詔去西北大營,到顧清悠被擄,再到這會兒宋恆業危在旦夕,短短一月,薛蘭早已心力交瘁,如不堪重負的冰山轟然倒塌。
一天之內,國公府兩個頂樑柱都昏迷不醒,宋成業惶然守在薛蘭榻前,竟忽然無措的意識到,除了盼著母親快點醒來,他竟不知還可以為國公府做點什麼。
大夫在為薛蘭施針,然一盞茶的功夫過去,薛蘭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
「什麼狗屁大夫,你到底會不會治病?!」
宋成業難改暴脾氣,顧不得母親就在旁邊躺著,起身就要找大夫麻煩。
顧清悠見他跳腳的樣子,只覺恨鐵不成鋼,橫在大夫身前道:「你這麼能耐,要不親自給母親診治?若是不能,就請閉嘴!」
宋成業氣不過,指著她的鼻子道:「方才就說讓你去找御醫來,你為何不去?虧得母親如今待你比親閨女還好,莫不是這段日子你的恭順都是裝模作樣,其實心裡還記恨她以前要休了你對不對?」
顧清悠懶得同他解釋,直接將人推出屋子,不耐道:「你要是有那本事,就儘管去請,我還能攔著不成?」
「不過請個御醫,還需本世子親自去?」
宋成業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忽然失了底氣,他可沒忘前幾天薛蘭在宮裡,當著文武百官讓皇上下不來台的事,皇上嘴上不說,心裡肯定記恨著呢,去請御醫的事,還真說不好。
但再想想,身為一國之君,總不可能真同個婦人一般見識,更何況母親又不是尋常婦人,那可是宋濂的妻子,一品誥命,皇上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在明面上刁難吧。
越想,底氣便越足,誰想一抬頭,便看到顧清悠略帶憐憫的目光。
此時此刻,她是真心覺得這個紈絝有些可憐,發生了這麼多事,竟還如此認不清現實。
皇上表面是明君,可還是因為忌憚宋濂手中的兵權,任由旁人質疑他有不臣之心。
若果真信任宋恆業,就不趁著宋濂剛死,便急不可耐的解了他的兵權。
更別說她宮裡宮外那些遭遇,一樁樁一件件,基本都直接或間接衝著國公府,如今宋恆業剛才西北大營帶了情報回來,還未等幫宋濂洗刷嫌疑便遇刺重傷,誰敢說,跟上面那位沒有關係??
「世子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試試,我先進去看看母親。」
見她扭頭進屋,宋成業的氣勢也弱下來,踟躕在門前,不知該如何是好。
恰有下人來報,說宮裡來人了,已經到了前廳。
宋成業心裡一顫,沒想還真給顧清悠說著了,只不知宮中這個時候來人,是為了何事?
薛蘭不在,他作為世子,自然要親自出面,但這會兒他身上只穿了褻衣不成體統,便喚來小廝去取衣物,準備稍作梳妝再去相迎,結果就見張勇已經引著人過來了。
「給世子爺請安。」
是個眼生的太監,宋成業沒什麼印象,便道:「不知是哪個宮的公公?來國公府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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