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林初有點心虛。

  她剛從任務世界脫離時,因為急著離開,並沒有想起來,但過了幾天後,記憶逐漸回籠,她才隱約發現,安星宇的失蹤,似乎、可能……好像和自己有關係!

  祭祖時,她被血河迷惑,迷迷糊糊差點就要說出把自己祭祀出去,在那一瞬間,一種自心底湧上的悚然感席捲全身,因此她下意識把獻祭的對象換成了安星宇。

  所以,安星宇會不會是被獻祭出去,留在那個世界了?

  她不敢多想。

  林初替楚休倒了杯水,後者沒有喝,而是仔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尤其是牆壁上貼著的紙條。

  「你很厲害。」他由衷感嘆。

  林初沒什麼意思地笑笑,問:「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問安星宇的下落。」楚休揚了揚手裡一份報導,「你也知道,你們這次任務死傷慘重,只有一個人,也就是你,活著回來,其他人還好說,為什麼安星宇不見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傳到其他任務者耳朵里,你將來的日子不會清閒。」

  林初知道他說的有道理。

  從多次任務中活下來的人,決不是善茬兒,能殺npc,就能夠殺人。

  林初的面上沒有絲毫異樣,她讓自己臉色蒼白了一些,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試圖回憶,卻還是茫然的搖搖頭,苦笑一聲:「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也想知道,他遇到了什麼。」

  林初的示弱並沒有打消楚休的戒心,他總覺得對方在說謊,但隱瞞了什麼,他無從知曉。

  「我知道你不信,但最後我們都跑散了,我也是僥倖才活下來的,哪裡還有精力顧別人?」

  茶杯在桌上氤氳出水霧,林初的語氣非常真誠。

  她的表現完美無缺,楚休看不出她有沒有撒謊,但直覺依舊告訴他,這個女孩沒有那麼簡單。

  「既然這樣,方便說一說你們的任務經過嗎?我沒有在網站上找到。」意味著林初回來後隱瞞了任務,沒有發布。

  這也是有可能的,有些任務者回來後,出於各種原因並不想記錄自己的任務經過,選擇了隱瞞。

  林初說:「我之後會整理髮上去的。」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傷心事,淡淡一笑,半真半偽的難過流露出來:「我最好的朋友也死在了這一次任務中,我並不想回憶。」

  楚休這人……太過精明,讓她短時間內編一段假劇情,並成功將對方騙過去,很難。

  且對方的態度一直保持在一個帶有壓迫性卻並不太讓人反感的階段,兩人無形的較量中,林初不得不報以迂迴態度,縝密應對。

  楚休知道,她最好的朋友,應該就是那個叫余銜光的人。

  客廳里還擺著對方的遺像,算算時間,或許前幾天碰面她去警察局就是為了這件事。

  「節哀。」他擺正了臉色,「但安星宇的行蹤對我來說也很重要,所以,我請求你詳細地告訴我。」

  林初靜靜坐在沙發上,疲倦地閉上眼睛,半晌,她才開口:「好吧,我組織一下語言。」

  楚休認真記錄。

  緊接著,林初開始敘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任務時間過長,林初的敘述有些模糊,有些地方回憶不起來,需要思索半天。

  「……很多很多幽靈,我們不得不在遊樂園裡拼命奔跑,慌不擇路下,我們跑進了一家蠟像館。其實一開始,大家不知道那是蠟像館,只不過夜晚黑漆漆的,只有那一家亮著燈,我們就進去了……」

  「但是……但是蠟像館裡所有的蠟像,全部都是我們的形象,各種各樣的死法……」

  林初慢慢說著任務經過,但是,她所說的經歷,和她真正的經歷,沒有任何關係!

  她竟是直接現場編了一個故事欺騙對方。

  楚休沒有聽出來,到最後聽到林初終於想到辦法逃離詭異遊樂園,但只剩下她一個人時,臉上露出了動容的表情。

  「所以你問我安星宇去哪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消失。」

  楚休在腦海里飛快分析,點點頭,向她道別:「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十分感謝。」

  林初送他出門。

  從陽台上看著他的身影遠去,林初回到沙發邊,上下一摸索,摸出一個竊聽器和一個針孔攝像頭。

  她將那兩個小東西包在紙巾里,掌心一用力,捏得粉碎。

  與此同時,楚休耳畔傳來刺啦刺啦電流聲,他知道,自己的小玩意兒被發現了。

  省級博物館內,遊客如織。

  都聽說有部分最新挖掘展品展覽,不少歷史愛好者紛紛前來觀看,加上新年歸鄉客們居多,許多家長也不介意帶上孩子來陶冶陶冶情操。

  陸言禮戴上口罩,跟隨人流經過安檢。

  博物館內燈光偏暗,不少文物禁止拍照,因此他只能在發掘出的器物旁細細打量,記下細節。

  展覽出來的藏品基本和他在墓中看到的物品風格接近,造型古樸奇特的青銅器、玉器、瓷器等皆陳列在玻璃牆內,柔和燈光照耀。

  由於發掘時間很短,專家並沒有解析出太多消息,一旁的註解信息不多。陸言禮飛速掃過,很快看完。

  過了一會兒,他轉身去洗手間。

  隔間內,陸言禮取出包中放好的一沓白紙,根據腦海中的回憶,鉛筆飛速塗抹,很快畫下了自己方才看到的圖像。

  畫著畫著,門外傳來嘈雜聲。

  聽聲音,是昨天晚上酒店的那批人,根據腳步聲判斷,有三個。

  見廁所里似乎沒有別人,那三人毫無顧忌地開始說話。

  「不是說好混進考古隊的嗎?怎麼我們來看博物館了?看了半天也沒發現,肯定給那群人藏起來了。」費宏勝抱怨。

  「你以為考古隊那麼好進的?咱們誰也不認識,就跑進去說,噢,我想來幫你們挖文物,你看他信不?」另一個雄厚的聲音回應。

  「行了,別吵了,你們倆湊一塊兒就吵。還是想想辦法吧,新挖掘出來的那些東西,如果沒有送到博物館展覽,可能會送到哪裡去?」井濤勸架。

  「這什麼破任務啊,讓我們找個玉佩,鬼曉得是在博物館裡還是給哪個人私藏起來了。說不定到時我們還得下墓……」費宏勝好不容易閉嘴,很快又抱怨起了其他話題。

  聽到玉佩兩個字,陸言禮敏銳抬頭。

  什麼玉佩?會是他自己想的那個嗎?

  接下來他們的談話佐證了陸言禮的想法,他們的確是衝著雙魚玉佩而來。唯二的兩枚玉佩,都在陸言禮手上,不知道為什麼世界恢復正常後,玉佩並沒有消失。

  很難形容陸言禮此刻的心情,他此前一直試圖尋找任務的後面是否有陰謀,例如有某種存在進行操控之類。但始終找不到規律,而現在,關於這個猜想的預感更加強烈。

  為什麼,他剛拿到玉佩,就有人接到了尋找雙魚玉佩的任務?難道說有什麼東西一直在默默關注著他嗎?

  陸言禮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讓這群人把雙魚玉佩帶走的。

  又過了一會兒,那幾人走了,陸言禮才從隔間出來。

  經過鏡子時,他忽然察覺了某些不對勁,頓時瞳孔一縮。

  他出來後,明明把隔間打開了,但是……鏡子裡,隔間門開始一扇又一扇關閉。

  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關門。

  不好!

  陸言禮立刻快步走出門去。

  不一會兒,一個七八歲左右的男孩進入洗手間。

  他是被媽媽帶來博物館參觀的,回去以後還要寫一篇作文。他不明白一堆灰撲撲的破銅爛鐵有什麼好看的,有個特別漂亮的碗還被他不小心砸了。為此,他媽媽正在和博物館的人吵架,小男孩和她說了一聲,自己跑去上廁所。

  他打開門,進入隔間。

  但他沒有看見的是,鏡子裡,那扇隔間的門始終是緊閉的,根本沒有打開過。

  他打開了不知通往何處的大門。

  又過了一會兒,一隻蒼白的手憑空出現在門把上——慢慢打開隔間門。

  狹小的隔間內,牆壁上,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濺滿了鮮血和碎肉,簡直是一片人間煉獄景象。

  鏡子外,微風吹拂,將緊閉的門打開。裡面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

  沒有人知道,小男孩去了哪裡。

  博物館內,剛和工作人員吵完的年輕媽媽摸了摸刺痛的喉嚨,心想:回去以後肯定要揍這臭小子一頓,讓她賠了這麼多錢。

  對了,小寶不是去廁所了嗎?人呢?

  她沒有留意到的是,因為她的吵架,不少顧客紛紛往外走,沒多久,博物館裡的遊客就少了一大半,變得空空蕩蕩。

  工作人員們也不知因為什麼原因,人數慢慢減少,到最後,博物館內竟只剩下了二十來個人。

  閃電劃破鉛雲密布的天空,博物館內亮了一瞬,驚雷響起,風雨大作。

  「啊,怎麼回事啊?怎麼下雨了?」

  「要死了,我沒有帶傘,這裡不好打車啊……」

  「等一等唄,等雨停了再回去,最近天氣真的很奇怪,前幾天還熱得不得了,今天就降溫了……」

  又是一聲驚雷,博物館內,燈光熄滅大半。

  「啊——」響起女孩尖叫聲,然後是各種吵鬧。

  是因為閃電劈斷了電線嗎?

  聚在博物館門口的眾人眼睜睜看著又一道閃電落下,絢爛到極致的光芒亮起,一瞬間擊落了遠處的電線桿。

  「電線著火了!」他們驚叫起來。

  與此同時,博物館內的燈光終於徹底熄滅,完全陷入一片昏暗中。

  大雨也不能澆熄閃爍火花的電線,電線桿晃了晃,慢慢倒下,砸中了停車場內擺放的一排車輛,汽車警笛聲此起彼伏響起,再度引發門口人群中一片哀嚎。

  他們當中,有些人的車就在裡面啊!

  「真是的,外面在幹嘛?吵死了,沒點素質。」年輕媽媽正往廁所走,就聽見門口那群人吱哇亂叫,她不悅皺眉,誰知還沒走幾步,頭頂燈光閃爍兩下,沒了。

  眼前一片漆黑。

  不僅如此,還有滴滴答答的水聲,似乎是防水措施做的不好。

  真是夠了,等她出去以後,一定要投訴這家博物館,到底怎麼開的?竟然還漏水?

  年輕媽媽打開手電筒,慢慢往前走。

  「小寶?寶貝,在不在?」她一點點挪到了男廁所門口。

  奇怪,地面上的積水怎麼變多了?

  手電筒往裡面照照,同樣一片漆黑,大風從另一邊的窗戶刮進來,吹拂隔間門啪啪作響,卷進大量冰涼的雨珠。

  「小寶?你在嗎?」她提高了嗓門,「男廁所里有沒有人啊?我現在進來可不可以呀?」

  沒有人應答她,只有愈發猛烈的冷風往裡灌。

  她走進門,小心翼翼踩在地板上,以免積水弄濕自己的靴子,她一間又一間看過去。

  「小寶?小寶?」

  令她失望的是,直到走到最後一間隔間,她也沒有看見兒子的身影。

  「小寶,別跟媽媽玩捉迷藏了,快出來好不好?」找不到兒子,她心裡很不安,再度提高了音量。

  手電筒四處照射,忽然間,她身形猛的一僵,渾身血液似乎在一瞬間凍結。

  她看見了……

  鏡子裡,哪裡還有乾乾淨淨的景象?窗外刮進的是血雨,一道又一道灰白色長長的影子飄來飄去,而地面上的積水……分明就是血水!

  她整個人已經被血水浸透了!剛才滴落到臉上的水珠被隨意一擦,此刻糊成一團血印黏在臉上。

  牆壁上,到處都是血手印!

  鬼……是鬼!

  博物館裡鬧鬼!!

  「啊!!」年輕女人發出了一聲尖叫,倉皇之下想要逃離,但距離她最近的那間隔間突然伸出一隻慘白的手,用力一拉,將她整個人拉入隔間。

  大風呼地把門關上。

  慘叫聲戛然而止。

  尖叫聲悽厲響亮,聚在門口的幾人自然也聽見了,面面相覷。

  「怎麼回事?是誰啊?」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大家去看看?」

  眾人你推我我推你往裡面走,相互壯膽,大家把手電筒全部打開了,多少亮堂了些。

  「太倒霉了,過年就碰上這種事情,還好我車買了保險,要不然得虧死。」

  「這個家博物館就沒有什麼備用電源嗎?工作人員都去哪裡了?怎麼一個都找不到?」

  「就是,叫他們開燈吧?黑漆漆的,太嚇人了。」

  大家都聚集在一起,相互壯膽,氣氛活躍不少。沒辦法,博物館的裝修本就偏古樸,一旦暗下來,的確有些嚇人。

  做任務的七人也在其中,他們的反應要比其他人還大些。

  其他人不知道,他們還不清楚嗎?博物館裡絕對是鬧鬼了。他們本想著趕緊離開,但領頭的井濤建議他們最好不要直接走,以前就有過這種情況,提前離開現場的人,反而死在了路上。

  風險就是機遇,倒不如拼一拼,萬一他們找到了雙魚玉佩呢?

  七八束手電筒燈光照來照去,天花板上的幾個攝像頭紅點消失,看樣子是沒電停止工作了。

  工作人員也不在。

  「哎,你們說現在又沒有工作人員也沒有攝像,我們要是拿走一兩個文物,豈不是發了?還沒人發現。」

  人群中,一個男人試探地問。

  「這樣不好吧,偷東西哎。」另一個男人勸他。

  「哎呀,我就隨便說說,開個玩笑又不是認真的。」之前的那個男人打哈哈過去。

  但他的一句話,令其他人不免也起了些心思。

  過不久,又一個人有意無意說:「我聽說一般這種玻璃都是會發出警報的,斷電之後,警報也沒了吧?」

  「有也沒關係吧?這些工作人員都不知道去哪裡了。」

  「對呀,反正也沒人發現。」

  「文物很珍貴的,我們還是不要吧。」

  「你沒看報導?墓裡面還有好多呢,這裡展出來的只是一小部分。再說了,文物這種東西有什麼用?」

  越來越多人心生意動,到最後,提出反對的少數幾人不得不閉上了嘴巴。

  這會兒,他們的目標就變了,不再去找尖叫聲的來源,開始四處搜尋,什麼東西看起來比較貴,又方便攜帶。

  陸言禮跟在人群後面,深深吐了口氣,冷眼看著這群人自尋死路。

  他想離開,但他有和那群人同樣的顧慮。

  大雨、閃電、斷裂的電線桿……無一不是阻止他們離開博物館,如果貿然離去,說不定會遭遇更可怕的事情。

  他走在最後面,警惕地注視著整間大廳。

  大展廳的四周還有不少小展廳,他慢慢踱步到一列陳列台前,整個人已經繃緊,隨時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一間小展廳內,再度爆發出女聲尖叫。

  陸言禮聽出了聲音,是昨天遇見的,那群人中名叫曹儀的任務者。

  其他人下意識跑去,進入小展廳。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陸言禮站在外面,沒有動靜。

  他聽見了微弱的水滴聲。

  滴答。

  落在身側玻璃陳列台上。

  哪裡來的水聲?

  還沒來得及深思,他已經聽到了曹儀委屈的哭聲。

  「真的,我真的看見了一道影子,白白的,它一下子就不見了,我沒眼瞎。」曹儀嚇得不輕,妝都有些花了,「我從門口進來,就看到這幾個柜子,然後我一個一個看過去,我就感覺脖子上有什麼東西,好像是頭髮還是什麼,我轉過去一看,一個白色的影子飄進牆裡了……」

  一束束手電筒的光照射,大家的面容似乎都因為黑暗而模糊了起來。

  氣氛一時間凝固,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博物館內的溫度似乎也下降了幾分,越來越寒涼。

  「你別亂說,估計是你壓力太大,看錯了。」井濤勸解道。

  「我沒看錯!是真的,我真的看見了。怎麼快走吧,這博物館裡鬧鬼……」

  就算他們知道任務當中有鬼,也不能就這麼直接說出來好吧?這一群NPC是多好的炮灰,他們跑了,自己怎麼辦?

  井濤恨不得掐住對方脖子搖晃,看看能不能擠出一點水,但在大傢伙面前,他不能這麼做,只能暗暗瞪對方一眼,想讓她收斂點,別說了。

  易筠嘆口氣,伸手拍了拍井濤的肩膀,沖他輕輕搖頭。

  井濤明白了她的未盡之意,額頭繃緊,又瞪了對方一眼。

  易筠露出一個怎麼看都有些假的笑:「畢竟是博物館,裡面都是文物,都是剛從墓裡面挖出來的,萬一沾上點什麼,真的有可能呢?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她的話是對的,但語氣中充斥的心虛,讓這句話怎麼聽都不太可信。

  「你別裝模作樣了,我記得你們,你們是一夥兒的,就想把我們趕走了自己獨吞對吧?」其中一個男人自覺看穿了她的詭計,惡狠狠道。

  易筠連連擺手:「沒有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我……」

  「想得美!博物館裡這麼多東西,見者有份!別以為你們人多,我們就怕你們,鬧大了大不了我直接報警,誰也別落得好!」

  這下井濤明白過來易筠要做什麼,心中佩服,連忙打配合:「行行行,你們說了算,我們不跟你們爭,好吧?大家都別報警啊,抓緊時間自己找。」

  「這還差不多。」那個男人罵罵咧咧經過曹儀,後者仍呆呆地說了句:「可是我真的看見了啊……」

  易筠冷下臉,將她拉到一邊,招手讓其他人圍過來以免被偷聽到,她很不客氣地教訓對方:「你自己找死別連累我們!誰知道古墓里出來的東西有什麼?現在就是讓他們去試驗這些文物上面有沒有詛咒的時候,你再胡說八道,把這些NPC嚇跑了,我們拿你來做試驗?」

  她掰碎了給對方解釋,曹儀總算明白過來,點頭如搗蒜。

  她是正兒八經的新人,目前才不過第二次,第一次被人帶著僥倖過了便以為沒什麼,還用自身經歷寫了篇恐怖小說,給自己炒起了「美女作者」的名號。後來被其中一個任務者發現,拉她進入網站,她也沒太當回事,看了不少恐怖片,自覺把膽子練大後,便信心滿滿認為能過。

  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鬼魂,當場嚇到要暈過去。

  恐怖片裡,再怎麼血腥詭異,那也只是電影,是假的。

  她方才可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什麼叫在生死邊緣遊走。

  現在,易筠給了她當初帶飛任務的大佬的感覺,她瞬間覺得易筠是那麼順眼,就連她語氣中的嫌棄也不介意了。等她說完,曹儀急忙跟上去,想拽著她衣角一塊兒走。

  「你別總跟著我。」易筠不太想搭理對方。

  「可是……我怕。」看見她鎮定的模樣,曹儀安心不少,小小聲說。

  「算了,隨你。」易筠轉身,繼續四處張望。

  她的目光卻不在博物館內陳列的物品上,反而一直盯著其他人。

  她想看看,拿了文物,會怎麼樣?

  很快,之前和他們鬧矛盾的一個男人抄起凳子,用力往玻璃柜上一砸。

  本該堅固到足夠防彈的玻璃櫃此刻不堪一擊,碎裂一地,露出裡面差點同樣被擊碎的兩隻琉璃盞。

  那個男人伸出手,將兩隻漂亮的琉璃盞拿起,塞進身後的背包。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易筠的目光緊隨著他。

  不知不覺間,身後的那隻手逐漸變得冰冷。易筠卻沒有察覺,依舊站在角落。

  如果她回過頭,就會發現,牽住自己的女孩雙眼泛白,頭髮一點點變長。

  一滴又一滴液體落下。

  輕微的滴答聲,在暴風雨來臨的時刻,如此微弱,偏又如此清晰地在每個人耳畔響起。

  「這破博物館,居然還漏水!」拿了琉璃盞的男人罵罵咧咧,他無論走到哪裡,都能聽見惱人的水滴聲,這讓他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