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安星宇還呆在原地,濃鬱血腥味鑽進了他的鼻腔。直到羅鶯欣喜地拉了他一把,他才回過神來。

  「你也是神的信徒?」羅鶯激動不已,她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一個一模一樣的紅色印記。

  放在以前,安星宇會非常高興,但……目睹了陸言禮的死亡後,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情緒低潮中,只沉默地點點頭。

  他還不知道,這是因為陸言禮對他施加催眠的緣故,只以為自己和他感情頗深,不捨得罷了。

  「快點走,我們去禁地。」羅鶯又拉了他一把。

  「等等,我把他也帶去。」安星宇固執地甩開她,向陸言禮走去。

  紅裙小女孩依舊站在村口,無瞳雙眼死死地盯著安星宇,她的表情越來越猙獰,長發飛舞。

  但她卻無法對安星宇動手。

  這也是為什麼,陸言禮和安星宇一逃到村口就被拉回村內的原因,在村莊外,她不能動手。

  安星宇一步步走上前,蹲下去,伸手把陸言禮的屍體往前拖,再轉過身,背在背上。

  羅鶯納悶:「你做什麼?」

  安星宇說:「他還有後手,他讓我帶他去禁地。」

  這就是剛才陸言禮無聲囑咐他的那句話,安星宇隱瞞了最後一句「找林初」,他現在對羅鶯充滿了不信任,自然不能告訴她林初還活著的消息。

  林初沒死,陸言禮是否能用同樣的方式復活?

  羅鶯皺眉,但安星宇已經背上人往前走了,她不好說什麼,只好一路並肩同行。

  「既然你也是神的子民,我就不瞞你了,你有沒有在陸言禮身上見到一枚玉佩?」羅鶯比劃了一下形狀,「兩條魚,頭尾相連。」

  她注視著安星宇,聲音輕柔。

  安星宇正要回答,腦海里一陣刺痛,他不知不覺改口:「看見了,它被麗麗拿走了。」

  這個答案顯然讓羅鶯不滿意,她低聲說了句什麼,轉而繼續道:「不一定,陸言禮這個人很狡猾,需要搜身才行。」

  安星宇對她的提議很不舒服,但理智告訴他這是必然,為了打消羅鶯的疑慮,他不得不將陸言禮的屍體平放在地,準備動手搜身。

  他轉過身的一剎那,瞳孔一縮。

  方才麗麗掏去對方心臟後,不可避免地挖去了胸口一小片衣服布料,那裡的衣扣掉落,露出一小塊蒼白的皮膚。

  而他身上……也有印記!

  這個發現,令安星宇頓時陷入了更深的情緒漩渦。

  同作為教徒,隱瞞羅鶯本就不符合行為準則。但陸言禮也是教徒,這樣一來安星宇便心安理得了不少。

  羅鶯站在身邊監督,她臉上一直掛著微笑,卻讓人很不舒服,見實在搜不出什麼來,她也只能相信安星宇的說辭。

  「看來,果然是麗麗拿走了。我們得想辦法拿回來。」羅鶯自言自語。

  說話間,他們慢慢步入了森林。

  天空本就一片漆黑,進入森林後,更是伸手不見五指。羅鶯小心地打開手電筒照明。

  本該平靜的森林亦變得危機四伏,似乎能嗅到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味和蛋白質腐爛的氣味。

  還有……還有某些動物的腥臊味。

  手電筒光束照耀處,飛快躥過去一道黑影。一旁樹幹上,窸窸窣窣爬下什麼東西,還有各種動物吱吱呀呀的叫聲。

  安星宇忽然察覺到背上的屍體動了動。

  他渾身一僵,加快了步伐。

  他忽然想起來,那個貓臉老太太,就是因為有一隻狸貓接近了她的屍體,才產生了異變。

  陸言禮不會也異變吧?

  安星宇突然有些惶恐,就算他和陸言禮目前處於同一陣營,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很難纏,他如果真的屍變,估計不會比其他厲鬼差。

  好在背上的屍體動彈兩下後,又沒了動靜。這讓他放心不少。

  他沒看見的是,一條正冬眠的蛇從樹上落下,正好掉在陸言禮的背上,那條蛇借著身體餘溫驚醒了,一點點纏繞上陸言禮的脖頸,再慢慢蜷縮在他肩頭。

  背上的屍體,也越來越寒冷。

  「快點,再堅持一下。」羅鶯刻意加快了步伐,希望藉此讓安星宇把屍體扔了,但對方竟然堅持了下來,一步也沒有掉隊,很快,兩人便來到了禁地外。

  安星宇平日再怎麼鍛鍊,也還是個沒成年的高中生,扛著一具屍體走了老遠,累的不行。剛邁入禁地,他便察覺到一束有如實質性的目光從上方傳來。

  是誰?

  他仰頭看過去,只能看見一圈又一圈森白的墓碑,卻看不到是誰的目光。

  將他帶來禁地,然後呢?

  直到現在,安星宇才終於把人放下,那條小蛇甦醒後,順著血腥味往下爬,找到陸言禮背上的那一處空洞傷口,鑽了進去。

  那條小蛇顏色很深,安星宇沒有看見。他把人放下後,有些無措地問:「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羅鶯說:「等,等我們其他同伴到來,然後我們再一起進入這座古墓。」

  她伸手一指眼前隆起的山坡。

  「這居然是一座古墓嗎?」安星宇心中暗嘆。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幅畫是什麼。」羅鶯揚了揚捲軸。

  既然陸言禮選擇讓羅鶯去拿畫卷,說明沒有打算對她保密。安星宇實話答了:「聽村長說,是一卷藏寶圖。」

  羅鶯表情一變,左右看看,找了出平坦空曠的地方,手一抖,畫卷鋪開。

  「藏寶圖……寶藏在哪裡?」羅鶯舉起手電,對準了這幅畫。

  安星宇便上前給她指出了細節。

  兩人都沒發現,角落中,陸言禮的屍體胸口微微起伏,好似心臟在慢慢跳動。

  就在這時,羅鶯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立時警覺地左右張望起來。

  「你聽到了嗎?」她輕聲問。

  「聽見什麼?」安星宇不解,很快,他也聽見了。

  一陣奇怪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左前方不遠處傳來。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從那兒爬過來似的。

  羅鶯臉色一變:「是蛇!我們快走!」見他還打算回頭,用力一拉,「人死了就別管那麼多了,快走!」

  「蛇不應該在冬眠嗎?」安星宇小聲反駁一句,還是跟在她身後向上跑。

  當他們跑遠後,一雙手從黑暗中伸出,將陸言禮的屍體拖走了。

  安星宇邊跑邊問:「我們的同伴什麼時候來?」

  羅鶯答:「大年初一,他們祭祖當天。」

  「對了,村長還說過,今年是六十年,將要過一個輪迴,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事實上,我出發前,主教並沒有告訴我太多關於村莊的事情,他說了解的越多越容易被同化且走入誤區,所以我才一直在村外等。」

  所以,她才需要一個陸言禮,讓他去打聽消息。

  安星宇皺起了眉。

  輪迴……到底是什麼?六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道一定要在祭祖當天才能得到答案嗎?

  可是,村民們已經全部死亡,哪裡還有人祭祖?

  說到這個問題羅鶯倒不很擔心:「沒關係,明天會來很多很多同伴,足夠完成儀式了。」

  與此同時,山腳下,一隊紅袍人慢慢前行。

  山風凜冽,颳起他們的斗篷,其中一人的帽子被吹落。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帽子吹落後,赫然露出一具骷髏!

  其他穿紅斗篷的人同樣如此,帽檐陰影遮擋下,裡面是白森森的骨架!

  這一隊紅袍人,全部都已經死了!但他們還記得自己的任務。

  他們要……上山去。

  林初穿梭在墓碑中,一座墳一座墳看過去,牢牢記下了沿途的墓碑。

  有名有姓,生卒年詳盡。夜間漆黑,無星也無月,因著墓碑慘白,她倒也看得清楚。

  看著看著,她的冷汗冒了出來。

  「不……為什麼會這樣?……怎麼可能?」

  林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錯覺吧?一定是錯覺!

  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

  不,不一定,不能輕易下結論,詭異的事件還少嗎?現在要緊的是再多看看,總結規律,然後從中提取有效信息。

  林初喘了口氣,貓著腰往另一圈跑去。

  她的動作輕巧,沒有引起注意。但這片禁地實在太大了,她跑了很遠,才到達另外半個圈。

  果然……自己沒有看錯。

  林初深深呼吸一口氣。

  麗麗想要殺了陸言禮,陸言禮便找她合作,以雙魚玉佩的功能原樣複製了一個她出來。雖然她對雙魚玉佩的功效還有疑慮,但眼下並不是顧慮的時候,她讓自己的複製體去村外做些事情,很快就被抓了回去。

  死亡的感覺並不好受,尤其是最後泡在又臭又髒的水裡,滋味更是噁心。當魚餌落下的那一刻,不論是出自心中貪婪胃口也好還是麗麗也好,她都撲了上去,為魚餌撕搶。

  她親眼目睹了另一個自己的誕生。所以,環繞著這座古墓的左右半圈墓碑基本相同,只不過死亡時間差了六十年,似乎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六十年一個輪迴?

  真的有這種事情嗎?這個輪迴,會不會指的是村民們的命?例如以六十年為單位復生。

  可這也不太對啊……林初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看來,還是得等到祭祖才行。

  也不知道村里會怎麼安排。

  她還不知道村里發生的慘案,抬頭看了看天空,又看看腕錶。

  現在不過下午三四點,天已全黑。待時間也慢慢流逝到夜間時,他們才會迎來最後的黑暗!

  上仙村內,空無一人。

  紅裙小女孩走在空曠的村中小路上,慢慢走回了張伯家中。她的瞳孔逐漸恢復,面上猙獰之色也逐漸變得平和起來。

  但小女孩身上陰寒的氣息更加深重,恐怖程度比剛才更甚數倍!

  她進入張伯家中後,轉了轉,又走到了院子裡,向與大門相反的方向看過去。

  這座屋子的位置很特殊,背靠後山,從這裡恰好能看見後山在夜色中黑漆漆的影子。

  整個村莊,也唯有張伯家坐落在這裡,因為之前有麗麗守著,守在後山腳下,山里那些東西就不敢進來。

  但現在……

  小女孩露出一個可愛的笑。

  如果是張伯在這裡,一定不會把她錯認成別人。

  她根本不是麗麗,而是張伯早逝的女兒張慧萱!只不過她死去的時候和麗麗差不多大,又同樣穿著紅裙子,村里人便認錯了她。

  這也是為什麼她要先對張伯一家下手的原因。時隔多年,難保他們不會認出來。到時候,他們再向供奉的保家仙祈求庇護,她便很難逃出。

  小女孩站在院子裡,周圍房屋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腐朽下去,簡直就像一瞬間度過了漫長的幾十年。而後,房屋轟然倒塌!

  就在房屋倒塌的一瞬間,空氣瞬間冰冷。

  極度陰森、寒冷的氣息,一點點從廢墟中瀰漫出來,像是有什麼怪物,正在一點點復甦。

  「你確定,藏寶圖指的方向就是這裡嗎?」

  禁地中,羅鶯和安星宇往上跑了好幾層,總算沒再聽見雜音。羅鶯又鋪開畫卷,照著手電的光認真看起來。

  她的另一隻手拿了面小鏡子,目光按照安星宇指示的方向描摹著。

  安星宇遲疑片刻,點點頭。

  「那不應該啊……」羅鶯皺眉,「如果只是為了隱藏機密,這幅畫沒必要反著畫,只要照一照鏡子,不就什麼都出來了嗎?」

  難道村長這幾十年都沒有在房間裡找過鏡子嗎?她不相信,這幅藏寶圖會那麼簡單地讓人發現機密。

  「你覺得哪裡不對?」

  羅鶯搖搖頭:「很難說,但我還是覺得哪裡都不太對。」

  她把鏡子收好,手電筒照樣亮著光,「你看,如果不翻轉,這隻狐狸的尾巴指的地方是哪裡?」

  畫面下方的山巒似有隱秘,正著看,是禁地中的景象,而如果不以鏡像來看……

  安星宇仔細回憶,像做數學幾何題似的在腦海里形成一幅上仙村的俯視地圖。

  指向的地方,有一處小小院落,呈現在深綠色密林中,乍一看還有些像一處小小黑洞,背臨一座山。

  「這樣來看,指的地方應該是——」安星宇雙眼微微瞪大,「是張伯家!」唯有張伯家,才坐落在山背。

  「張伯?」

  「就是村里保家仙麗麗住的地方,麗麗是張伯的孫女。」安星宇反覆在腦海里推算,秀氣眉毛逐漸皺起。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幅畫像的鏡像也是一層幌子,鏡像翻轉後,才能辨認出這是一幅地圖,狐狸尾巴所指方向為禁地中心。但在認出它是地圖後,需要按鏡像前的圖像來看,指向的地方分明又不太一樣。

  他下意識要將這個消息和陸言禮分享,再回神,才想起來陸言禮已經死了。

  可他老覺得,這個有些可怕的男人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死了。

  羅鶯沒有管他的惆悵,微笑起來:「等天亮以後,我們的人也該到達,到那時,我們兵分兩路。」

  他們沒有發現的是,一個年輕女人就蹲守在兩人不遠處,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林初繞了一圈回來,就發現了兩人。她認識安星宇卻不知道旁邊的女人是誰,便選擇在一旁潛伏,結果聽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還好還好,天這麼黑,反而有利於我作案。

  不過,陸言禮呢?

  林初在心裡嘀咕,繼續貓腰蹲守。

  他們的人,又是什麼人?

  看不出來啊,安星宇竟然還有別的身份。

  羅鶯吩咐完後,又交代了幾件事情,兩人安靜下來,靜悄悄等待第二日的來臨。

  在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坡下角落,一個黑影慢慢地挖開其中一座墳。

  那座墳墓的墓碑上同樣刻著生卒年與死者姓名,從名字和年齡來看,是個姓張的五六歲的小男孩。

  土越堆越高,露出一個倒立放置的小小的棺材,黑影似乎猶豫了一瞬,還是彎下腰去,把那具棺材取了出來。

  棺材晃動的一瞬間,遠在村中的紅裙小女孩猛地扭頭,一張臉扭曲怨毒得可怕,無瞳雙目似乎穿破空間,死死地瞪著禁地中的那人。

  而後,那個黑影又把墓碑給取了下來,他帶了工具,一點點將上面的名字刨去,重新刻上一個名字——張慧萱。

  烏雲一點點散開,月亮泄露天光,照在那道黑影面上。

  不是陸言禮還能是誰?

  他將棺材從倒立的狀態拔出,又把坑挖大挖深了些,棺材重新平放擺好,再一點點填上土。

  他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沒有用,但多做一些,總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填土完畢後,陸言禮從身側拉過一具屍體。

  這具屍體和他的長相一模一樣,胸口被穿了個洞,已經沒氣了,可心臟處還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但陸言禮沒有看見。

  他在這座墳旁邊一些的位置,同樣開始挖坑,工具是之前就從村裡帶出來的,土質鬆軟,他挖得很快。沒多久,陸言禮便將自己的屍體埋了進去。

  而後,他的目光轉向遠處。

  該怎麼瞞著羅鶯從安星宇那裡拿回玉佩呢?

  自己做了這一切,張慧萱真的會放過自己嗎?

  時間一點點流逝,陸言禮乾脆坐在其中一座墳邊,閉目打盹,等待午夜零點的到來。

  年關將至,鬼祟作亂。

  大年初一,祭祖敬神。

  六十年一個輪迴……後山中的怪物……

  陸言禮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或者說,他又被詭異迷惑了,以至於沒有注意本該發現的一些異常。

  我,忽略了什麼?

  午夜零點,快到了。

  所有的生物都安靜了下來。

  陸言禮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無比強烈的心悸,那種人類難以抑制住生理性的恐懼令他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他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那即將到來的極端的恐懼,可是他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是鬼嗎?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很快,陸言禮察覺到腳下的土地隱約發出了什麼聲音。

  這不是錯覺!這座山,的確在一點點地輕微晃動。只不過它太大了,人類站在它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只能眼睜睜看著龐大山巒像開啟了什麼機關似的,從沉睡中甦醒,慢慢轉動起來。一點點轉動,對人來說都是難以忽視的動靜。

  林初已經攀上了最頂端,望著遠處,目瞪口呆。

  不光是他們腳下的山,遠處的一座黑漆漆的山同樣也在動。

  怎麼回事?

  四人皆驚詫,不可思議。

  站在張伯家裡的小女孩托腮蹲下,守在廢墟邊。

  無瞳雙眼,轉而死死盯著眼前的山巒,它正在轉身,從上面噼噼啪啪掉落下不少石塊塵土枯枝,到後來,滾落下更大的石塊,橫衝直撞,有些石塊穿過了小女孩的身軀,朝村里滾落而去。

  六十年一輪迴,地龍翻身,山巒轉向,隱藏在山那一面的東西要出來了。

  四人都藏身在禁地,林初心一橫,跑到了最頂端的盜洞邊,決定一有什麼動靜就乾脆跳下去。

  與此同時,陸言禮也在向上走。

  他同樣想到了那個盜洞。

  看樣子,這座山正在慢慢轉過來,而它轉身後,會發生什麼還不得知,不如先避一避。

  另一頭,羅鶯和安星宇同樣跑得飛快。

  「山的另一邊,是什麼?」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我們能正面接觸的。」

  腳下土地還在震動,四面八方的山巒都在顫抖,他們知道,這不是地震,這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後山出來了!

  而他們在此刻都產生了某種強烈的直覺——等那個東西出來,他們就會立刻喪命!

  上仙村,張伯家。

  女孩終於露出一個真正的笑,陰冷,詭異,和這張可愛稚嫩的臉完全不符。她抬頭看著眼前一點點轉過身的山,笑容越來越大,咧開的鮮紅嘴唇逐漸上揚到耳邊,幾乎要占滿整張臉。

  隨著恐怖氣息越來越濃郁,終於,有什麼東西從那頭顯現出來。

  那是……一個又一個穿著壽衣的,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出現在山中,他們安靜地站在山路上,仔細看去,全都是鮮血淋漓,面目腐爛的屍體。

  一個又一個身影整整齊齊站在漆黑山路中,簡直要和那純黑的背景融為一體,一眼望過去,幾乎望不到隊伍盡頭,很難說清楚到底有多少數量。

  而後,那一道道身影齊齊抬起頭,慢慢向山下走。

  以他們前進的速度來看,待這座山完全轉過身後,他們就會完全脫離這座山,來到現世中!

  而山腳下,小女孩身上的紅裙也越來越鮮艷,幾乎能滴出血來。那是再深沉的夜色也蓋不住紅色,她純黑一片的雙眼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面上滿是怨毒,唇角卻掛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