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小雨連綿不斷。
街道霧氣瀰漫,花店內熱鬧無比,郁標沉穩優雅的嗓音讓這個雨天多了一些溫暖。
同樣都是唱虎口脫險,封露瑤覺得郁標唱的比墨菲唱的故事感要多一些,也更悽慘一些。
不過郁天王的生活確實蠻慘的,當年最火的時候老婆跟經紀人潤去了國外,還給他挖了一個天坑。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早點離開那個女人這也算是虎口脫險了。
如果不是剛剛喝點酒,他們這些圈外人還不知道這些隱秘的事情。
按照墨菲的話來說,這件慘事能被郁標當成故事講出來,大概就已經在他心中釋懷了。
現在對方跟袁天后也算有情人終成眷屬,兜兜轉轉經歷許多磨難,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
顧傑看著窗外連綿不絕的小雨,有些擔憂的向眾人詢問道:
「你們說,小潔跟小馬能去哪溜達呢。」
「大下雨天的。」
封露瑤嘆了一口氣,這個家沒有顧傑真得塌,有種孩子出去玩長輩擔心的既視感。
明天得教訓下墨菲,沒事別逗老實人玩,下午還讓顧傑去賣肉吸引顧客,搞得他現在都快成那些小富婆的心頭寶了。
今天不知道多少人問她還有沒有同樣的管家,以後得少讓顧傑拋頭露面,哪天真被包養了可咋整。
「沒事,都是成年人了,去哪玩不一樣。」封露瑤端著酒杯與顧傑的可樂碰了一下,今晚還有事情,大家並沒有喝多少。
顧傑還是有些擔心,又看向了在工作室內的墨菲與李峰,二人不知道在忙活著什麼。
他們說要給馬天放準備一束最美的花束,可畢潔的心思很明確,恐怕什麼花也無濟於事吧。
自己想到了自己當初暗戀的對象。
高中那道倩影,真的可以記一輩子。
顧傑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沒忍住,朝著封露瑤開口問道:「封姐,那你說,他們能成麼。」
郁標唱完後就坐了回來,拿著酒瓶咕嘟咕嘟吹了一大口,搖了搖頭接下來了話茬。
「夠嗆。」
封露瑤點頭應允,明眼人都能看出畢潔是什麼性格與態度。
她不是那種會養魚的女孩子。
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
既然在安穩與冒險上她選擇了冒險那條路,就代表著她無法兼容自己愛情。
畢潔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知道感情該是什麼樣子。
封露瑤抿了口啤酒,她覺得畢潔說的很對,大家能在這個茫茫人海中玩到一起,本質上都是同一類人。
無論是對待愛情還是自己的人生,又或是友誼還是夢想,都很真誠很有良心。
恰好,談戀愛與交朋友這件事,最後憑的也都是良心。
「信我的,准沒事。」
「放屁,你這不是給老馬公開處刑麼!」
「真誠才是必殺技!」
「也對,弄吧,置死地而後生。」
工作室內傳來了兩兄弟的爭吵聲,但很快二人的意見又達成一致。
郁標也看向窗外,回想到了什麼,聽到屋內二人的吵鬧,又看了看周圍,自顧自的嘆了一口氣。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畢潔是什麼態度。
在十幾二十歲的年紀,跟他們這群年輕人說真誠會輸,他們是不信的。
他如果談一些「真實」的經歷與感悟,說的太多他們又會覺得「可她真的不一樣」這種想法。
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因為自己年輕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現在這個年紀也是這個樣子。
真誠一定會輸麼。
不會啊,少年。
郁標心中默默為馬天放那位少年打氣,忽然起身向外面走去。
「郁哥,你幹嘛去?」顧傑看到郁標要離開,開口詢問道。
郁標扭頭,略顯蒼老的帥臉上露出微笑,「回去拿吉他,既然是必殺技,不得有個音樂。」
封露瑤也跟著一起起身,她覺得郁標說的有道理,都置死地而後生了,那不得做的盡善盡美不留遺憾。
「郁哥說的對,我去幫他倆弄個文案,給點參考意見。」
俞容在隔壁不遠的花店內與郁標的團隊討論著今晚的拍攝事宜,顧傑看著轉眼間屋內就只剩下了自己,有點迷茫。
郁哥會玩音樂,封總會寫文案,墨菲跟李峰會插花搞設計。
那他能幹什麼,有什麼能幫上小馬跟小潔的。
琢磨了半天,顧傑拿傘出門,起身走向了隔壁便利店。
「王姐,把你家外面這個大遮陽傘借我用用唄!」
-----------------
十一點。
雨漸小,毛毛細雨被微風裹挾輕撫在兩張傘面上。
馬天放與畢潔聊了很多,去吃了火鍋,去逛了商場。
畢潔抽空回家換了一套裙子,補了一個美美的妝,帶上了貴貴的一次性美瞳。
她還是有些自私,還是有些不舍,想儘量說服自己。
沒事只需要給這個男孩子發發消息,分享下生活,這個自己喜歡的男孩子就能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自己跟他談幾年異地戀,就能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自己的夢想是夢想,他的生活就不是生活了麼。
在她沒有結束旅途之前,她無法成為一個好妻子。
自由與安穩。
夢想與現實.......
或許,在這裡分開,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以後會成立一個安穩幸福的小家吧,有人每天給他做好飯菜,為他留著那盞燈。
可惜自己不是那個人,自己的性格只會讓他獨守空房很久很久,未來結婚時也會讓他對家裡為難。
自己的喜歡的男孩子,是個會把傘讓給陌生人的好人,就應該順順噹噹的過完一生。
沒想到,自己成了他人生第一個坎。
二人距離花店越來越近,二人沉默了起來,還是畢潔先開了口。
「抱歉,我想去看看這個世界,沒辦給你什麼承諾。」
馬天放點了點頭,他們之間已經聊了很多,也聊得很透徹。
畢潔知無不言,很多東西都掰開了揉碎了講給他聽,可他卻一句話沒聽進去。
她不想給他壓力,留什麼念想,希望他未來好好的順著那條路走下去。
他也不想讓她在去看這個世界時,還帶著自己給她的壓力。
「不用抱歉,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二人輕輕相擁,相合一瞬的傘面又瞬間分開,傘下的世界就像是兩個平行的孤島。
馬天放轉身離開,心中不停地念叨著什麼。
鴿子啊鴿子,放心飛吧。
他倆的緣分,倉促的像一場驟雨。
受潮的煙,無名的信,你走過的街,我愛你雲淡風輕。
在此刻開始,他也會開始睹物思人,開始聞聲憶貌。
這場談了零天卻相處九百三十七天的戀愛。
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馬天放看到熟悉的好友後他那一直沉穩微笑的臉龐再也繃不住,丟掉了雨傘蹲在地上在雨中痛哭起來。
「峰子,老墨。」
「我是不是搞砸了。」
「當不成情侶,又做不成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