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察覺自己出價可能偏高,但中年男子也並未改口。
話已出口,再改價顯然是對於客人的不尊重,更有損拍賣行的聲名。
「我要一萬五。」石嵐考慮了片刻,沒有認同這個價格,既然報價是一萬,那麼神血金的價值便遠不止如此。
「一萬已經是頂價了,這塊神血金,最多只夠打造一把匕首,若是大一些,價格可以更高。」中年男子搖頭:
「如果客人日後手中還有這樣的仙料,且能優先出售給我天賜拍賣行,我可以做主,再給您加一千。」
「一萬五。」石嵐咬死了價格,她真的相當缺錢,這些仙金,她以後也能用的上,不可能全部拿來換靈晶。
來回磨了小半個時辰後,最終,這一塊神血金,以一萬兩千塊天靈髓的價格,賣給了天賜拍賣行。
這一筆巨款,天賜拍賣行,僅僅花了半個時辰就完成了籌措,送到了石嵐手中。
為了防止前來參加拍賣的客人手頭緊,要臨時籌措資金,拍賣行中基本上時刻存有大量靈晶以及靈髓,這也是拍賣行另一種收益渠道。
直到交接貨款時,石嵐才知曉,接待自己的那名中年男子,名為曹天成,是天賜拍賣行這一處分行,相當有分量的拍賣師,曾經主持的大型拍賣會,不下千次。
「今天晚上正好有一場拍賣,客人如果感興趣,可以參加,我會為您準備一個合適的位置。」
貨款兩清後,曹天成發出了邀請,一萬兩千塊的天靈髓,光是這筆財富,已經超過了今晚要來的絕大部分客人,是一位相當有分量的貴客,如果有看重的寶物,出價競拍,可以快速烘托起拍賣的氛圍。
聽到這個邀請,石嵐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血肉要明天早上才到,現在回去也無事可做,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拍賣會還有三個時辰才開始,曹天成直接喚來了一位侍女,帶著石嵐先行向會場趕去。
會場位於頂層,範圍極為寬廣,中間是一片巨大的展台,最高處被分割成了一列列房間,高低有序,有的其中已經燃起了燈火,下方的大殿之內,擺放著一副副桌椅,層次鮮明。
場中已經來了許多人,其中大部分於大殿之內圍桌而坐,高處亮起的房間並不多。
侍女帶著石嵐進入一條暗道,一路往上,來到了第二列房間,選中了一間後,推門而入,點亮一盞靈燈。
房間內陳設很簡單,一張軟榻,一張玉案,別無他物。
侍女行禮之後,退出了房間,而後很快折返,在玉案之上放上了兩盤靈果,站在了一旁。
轉眼間,三個時辰已過,大殿之內已是人山人海,上方的大部分房間之中,也都點燃了靈燈。
「上面一層的房間,是給什麼人留的?」
最上層的房間之中,始終空無一人,沒有一盞靈燈亮起,這讓石嵐略感好奇。
「那是為至尊準備的,不過很少有至尊會來,已經百餘年沒有動用過了。」侍女恭聲回應。
至尊神龍見首不見尾,泰元城也不算是紫極帝朝境內頂尖的大城,百餘年未見至尊,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說話間,拍賣會已然開始,原本有些喧鬧的場中,瞬間雅雀無聲,展台之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投影,即便如今石嵐距離展台極為遙遠,也能看清其上的情景。
「感謝諸位蒞臨,此次拍賣由我主持。」
展台之上站著的,正是前不久才見過的曹天成,他換上了一身極為醒目的金色華服,神情整肅。
「第一件拍品:天玉赤王丹,八階四品仙丹,乃是丹仙道中大師之作,一共三枚,底價三億極品靈晶,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千萬極品靈晶。」
「三億五千萬……」
「三億七千萬……」
很快,這三枚仙丹,以四億兩千萬的價格,被人拍下。
「第二件拍品:吞霞獸,修為七階中段,底價五千萬極品靈晶,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百萬。」
一件件拍品很快流過,速度極快,其中只有一件東西引起了石嵐的興趣。
一座三尺高的泥俑,手持長戟,按照拍賣的信息來看,在注入真元激活後,這座泥俑可短暫復甦,發揮出八階一層的戰力。
讓石嵐感興趣,並非是其戰力,而是其上透出的黃泉氣息,她的聖魔眼,從這座泥俑之上,看到了陰死煞氣,以她雄厚的財力,沒有費多少手腳,就將這座泥俑拍到了手中。
剩下的一些拍品,並沒有能引起石嵐的興趣,她沒有再出手。
在這一場拍賣之中,石嵐並未看到那塊神血金,顯然天賜拍賣行另有安排,想來整個泰元城中,能買得起這塊神血金的存在並不多,在此也賣不出高價。
兩個時辰之後,這一場拍賣便結束了,在侍女的帶領下,石嵐走出房門,拍賣的貨款結算,是在樓下。
「站住!」
剛走出房間不久,石嵐便聽到了會場之下傳來了一聲冷喝。
循聲望去,人潮之間,出現了一大片空地,一名身著白衣的高挑女子立於其中,在其對面站著的,是一名黑衣青年,氣度不凡。
「是莫寒月,無間殿的真傳!前段時日,好像晉入八階了。」
「我記得她今年好似才一百六十三歲?天資未免過於恐怖,只怕不輸那幾根仙苗。」
聽到不遠處人的議論,石嵐心中一動,一百六十三歲入八階之境,這份天資的確是相當驚人。
人群之中的年輕女子,一身白衣,姿態極高,淡聲道:
「將地靈真乳讓給我,我欠你一個人情。」
「你的人情能值幾個錢?」男子並不買帳,一聲冷笑:「真想要,方才加價便是,現在又來糾纏。」
男子的年紀顯然也不大,但修為已經不弱,踏入了七階後期,距離八階已然不遠,
地靈真乳是方才在拍賣會上的一件拍品,拍出了三十億極品靈晶的天價。
「你!」莫寒月顯然被氣的不輕,臉色微紅,片刻後還是耐著性子開口:
「我暫時拿不出那麼多靈晶,日後我還你就是。」
似這般美貌的女子,軟聲細語相求,尋常人即便是不答應,語氣也是要放緩三分,男子卻是絲毫不給面子,一聲冷哼,徑直轉身離去:
「懶得理你。」
望著這一幕,石嵐的神色有些古怪,眼底泛著微光,莫寒月身前的那名男子身上,閃耀著滔天的氣運金光,幾乎刺傷她的雙眼。
「這種大世界,居然也會存在氣運之子麼……」
這兩人的爭端,與石嵐無關,她只看了幾眼,便踏出了會場。
很快,那一座泥俑就送到了她的手中,其中透出的陰死煞氣更為厚重,簡直不似陽間之物。
研究了片刻,看不出什麼門道後,石嵐便將其收入了穹羅界中,日後或許會有什麼發現。
陰司,是個無比神秘之地,死後靈歸之所,就連劍帝的記憶之中,都被抹去了痕跡,難免讓人掛懷。
…………
…………
翌日清晨,石嵐便直奔璃月樓而去。
當她抵達璃月樓門口時,林威遠正站在門口,好似是特意在此等他。
「請尊駕隨我來。」林威遠領著石嵐走到了第三層。
第三層是一片寬闊的平台,遍布著許多坑坑窪窪的裂痕,牆壁之上籠罩著法陣。
正當中是一座巨大的鐵籠,成人大腿粗細的鏈鎖於籠內縱橫交錯,困鎖著一頭異獸,背生雙翼,形似巨獒,上半身赤紅如岩漿,下半身一片水寒之氣,兩股極端的力量,在其體內完美交融,巨大的眸子緊閉,仿佛是在沉睡。
一道身影背對著樓道入口,站在鐵籠旁,注視著籠內的獒犬。
「這是我璃月樓的一位星使,負責押送這一批血肉,以及接收貨款。」林威遠帶著石嵐走至鐵籠邊,做了個簡單介紹後,望向鐵籠旁的男子:
「星使,這位便是凌無雙,凌姑娘,這一次的買主。」
石嵐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年約四旬,雙目狹長,嘴唇微薄,一身黑色勁裝,身上披了條玄色披風,肩上扣著吞獸鎧,氣息深不可測。
不過擁有聖魔眼的石嵐,一眼便洞穿了他的真實修為,八階七層,而且是精修元神一道的強者,氣血的強度只能說是尋常。
「感謝您能選擇璃月樓。」黑衣男子並未因石嵐的修為而有所看輕,很有禮貌的行了一禮後,取出一枚暖玉手鐲。
鐲內是堆積如山的血肉,仿佛是剛剛自凶獸身上取下,還蒸騰著熱氣。
確認過數量無誤後,石嵐眼中透著喜意,這些血肉,足以將她的修為推入血雲境後期,到那時,她的戰力會比之現在強大百倍!
「價格多少?」
「去掉一成半的折價後,是三百零七億極品靈晶,那個零頭給您抹去了,您給三百億整即可。」一旁的林威遠接過了話,顯然星使只負責押運,具體的事宜洽談,還需要通過他。
石嵐沒有還價,正準備交付靈髓之時,困鎖於一旁的鐵籠之內的獒犬猛然睜開了雙眼,開始劇烈掙扎,瘋狂咆哮,掙開了鎖住它上顎的枷鎖,一道青紅二色的玄光,自它口中吐出,射向了立於鐵籠旁的三人。
「孽畜,爾敢!」一旁的星使一聲厲喝,展開領域,將石嵐擋在了身後。
青紅玄光飆射而出的剎那,石嵐的皇道領域便瞬間有了反應,領域之力化絲騰舞,凝成一根漆黑的長鞭,穿過星使張開的領域,迎面抽散了二色虹光,去勢不減,掃中了鐵籠。
轟!
玄金打造的鐵籠瞬間凹陷,橫飛而起,撞上了青石壁壘,巨大的衝擊力撞碎了壁壘之上籠罩的層層法陣,炸起一聲驚天巨響。
塵煙散去後,扭曲的鐵籠深深嵌入了牆壁之內,其內的獒犬已然沒有了動靜。
「抱歉,驚擾了貴客,這獒犬昨日晚間才送來,想來是枷鎖有了鬆動,後續在下會去查清原委。」林威遠背後滲出一絲冷汗,急忙開口告罪:
「這一次的貨款,璃月樓會給您再減免十億靈晶,當做您受驚的補償。」
這十億靈晶,算是璃月樓給出的封口費。
這種凶獸暴起傷人的事情,發生在璃月樓內,若是傳揚出去,對於璃月樓的聲名也是一種打擊,後續造成的影響,遠遠不止這區區十億靈晶。
「無礙,只是我一時失手,不知道它是否還有命在。」石嵐微微搖頭,她本就沒有被嚇到,方才那一擊,只是領域自主護體,她沒有料到出手會這麼重。
將兩百九十塊天靈髓放入玉鐲,簽過了收據後,石嵐轉身,向著樓下行去。
「您慢走。」林威遠一路相送,將石嵐送上了車架後,方才轉身。
…………
…………
當林威遠再度回到三層時,星使正蹲在扭曲的鐵籠之前,淡淡開口:
「已經死了。」
聞言,林威遠心中並無多少意外,這頭獒犬是八階五層圓滿的凶獸,封鎖它的鐵籠,也是專門打造,在那一鞭下,鐵籠都扭曲成了這個樣子,遑論其中的生靈,沒被當場震成一灘爛肉,就已經是個奇蹟了。
「她用的應當不是本來面貌,或許就連名字也是假的。」星使微微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凝重,那凌無雙的修為,不過八階四重,但是他方才自她展開的領域之中,居然察覺到了一絲威脅。
這無疑是極為荒誕的,八階七層與八階四層之間的差距,有如隕星比之皓日,何止百萬倍,他的一縷神念,就足以斬殺尋常八階四層的生靈。
再離譜的天驕妖孽,也不可能跨兩個大境界對敵,這顛覆了大宇宙中的常理。
「而且,她的年紀可能不是很大……」
「星使何出此言?」林威遠有些訝異,從石嵐的面貌來看,顯然已經至少走過了生命的前三分之一,按照她的修為來推論,年紀應當已經不小了。
「或許是我感覺出錯了。」
星使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領域之中透出的,是一個生靈最為本質的氣息,剛剛他從凌無雙的領域之中感受到的氣息,過於年輕了,甚至讓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