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為她孤身犯險

  癘人坊中,流民們紛紛喊冤,說自己只是中毒。

  當楚霽雪被送進去後,流民們想讓楚霽雪證明自己的清白。

  跟去的裴景彥紅著眼說:「你們根本不是中毒,而是得了瘧疾,我家夫人現在也感染了。」

  一個流民不敢置信地看著裴景彥:「你胡說,楚大夫明明說我們中的是蛇毒,怎麼可能是瘧疾呢?」

  「我家夫人就是個半路出家,醫術只是半吊子,把瘧疾搞成了蛇毒。你們莫要怪她。」

  裴景彥嘆口氣,「倘若你們真是中了蛇毒,怎麼可能會一個接一個的死去,更何況也不可能那麼多人一起中毒啊?」

  流民們被裴景彥說得一愣一愣,等反應過來便開始埋怨楚霽雪。

  「什麼狗屁大夫,還將我們的病當蛇毒治,是拿我們練手嗎?」

  「如果真是瘧疾,我老婆孩子不是會有危險?為什麼金吾衛會讓個女人給我們義診,是壓根不把人命當回事啊。」

  ……

  裴景彥忙安撫流民:「莫要慌張,我是長安城總軍,到時候會把跟你們接觸過的親朋好友都帶過來診斷,不會再讓瘧疾肆掠下去。」

  被堵住嘴的楚霽雪瞳孔猛地收縮,瞬間明白了什麼,裴景彥是想一舉三得。

  其一便是正大光明地除了她,其次便是要定李宣失職之罪。

  然後……

  她莫名地恐慌起來,裴景彥在大牢中與她說從癘人坊拖出去的死人會直接火化。

  所以他該不會想讓所有的流民葬身於此?

  這太可怕了。

  西牆的流民男女老少加起來可有百八十,他為何要犯下這等滔天大罪?

  「嗚……」楚霽雪立馬掙紮起來,想要告訴流民真相,但流民們卻紛紛朝著裴景彥跪拜。

  「總軍大人真是活菩薩啊。」

  「總軍大人的大恩大德,草民沒齒難忘!」

  ……

  他們的膜拜讓裴景彥無比享受,他朝著楚霽雪陰狠一笑,對控制楚霽雪的官差吩咐:「還不帶我夫人來看大夫?」

  楚霽雪反抗得愈發激烈。

  「夫人,你就認命吧。」

  裴景彥走近,壓低了嗓音在她耳邊道,「等你死了,我會上摺奏秉你的功勳,說不定還能為你撈個誥命夫人呢!」

  楚霽雪悄然捏起一根銀針刺向官差,趁著對方吃痛之際,甩開對方,拔下髮簪抵住裴景彥的喉嚨,只需稍稍用力,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轉瞬的功夫,形勢瞬間掉轉。

  「總軍大人!」

  「總軍大人!」

  裴景彥額角滲出冷汗,色厲內荏的大吼:「楚霽雪,你敢傷我一下試試?我是你夫君,還是總軍,你敢!」

  「你都敢編造謠言,虐殺百姓,我還有何不敢的!」

  楚霽雪吐出口中的破布,眼神一沉,手下用力,銳利的簪頭直接刺破皮膚。

  官差和流民都急著要衝上去。

  「都別動,要不然我就要了你們總軍大人的命!」

  「停……停!」鮮血順著脖頸下滑,濡濕冰涼的觸感足以裴景彥膽戰心驚,楚霽雪這個瘋子!瘋子!

  「想要我停,可以啊,那你告訴他們真相,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瘧疾,他們就是中了蛇毒!」

  楚霽雪一點點的用力,欣賞著裴景彥此刻的狼狽模樣。

  裴景彥滿頭大汗:「我……他們就是得了瘧疾!」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楚霽雪猛地刺向裴景彥肩頭。

  「啊!」

  「若真是瘧疾,你這樣惜命的人還敢跟我們站在一起?」

  「瘧疾傳染速度當世之最,一人得了瘧疾,半個城池的人都跑不了,你們這些人信口雌黃,是把所有人都看作是傻子是吧?」

  裴景彥痛得面色扭曲,緊盯著脖頸處的髮簪,肩膀猛地向後一頂,楚霽雪頓時失力倒在地上。

  「拿下她!」

  官差為了將功補過,趕緊控制住楚霽雪,還找來了麻繩死死的捆住了楚霽雪的手腳。

  「夫人,本總軍看在你得了瘧疾心智失常,暫且不與你計較,餵夫人吃藥!」

  裴景彥捂住傷處,嗓音柔和,眼中卻滿是殺意。

  楚霽雪被拖到了一位老者面前,那老者慈眉善目,在楚霽雪眼中卻如惡鬼一般。

  「你們要給我喝什麼?」

  「姑娘莫要害怕,只要服下老夫這碗藥,便都會好起來的。」

  他朝鉗制楚霽雪的官差使了使眼色,官差頃刻間便扼住楚霽雪的下顎,強迫她張嘴,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

  老者用枯瘦的手端起藥碗往楚霽雪口中餵去。

  砰的一聲,藥碗連同老者被人踹飛,控制楚霽雪的官差倉皇地將她拖到一旁,看向來人。

  只見來人身形高大修長,身著黑色錦服,削薄的唇緊抿,眸光鷹隼冷厲,渾身的氣息冷傲孤清卻又怒氣逼人。

  官差在長安城中走動,自然瞧出眼前之人的貴氣,還未有反應,愣在一旁的裴景彥已額間冷汗岑岑,伏跪在地。

  「太子殿下乃千金之軀,怎可來癘人坊這等污穢之地,臣懇請太子殿下移駕,若是太子殿下感染瘧疾,臣便是死一萬次也不足以贖罪。」

  官差一聽來的是太子爺,還被太子爺用看死人的目光盯著瞧,嚇得慌忙丟下楚霽雪,跪倒在地,渾身哆嗦,除了說太子千歲這般話,其他什麼也不知道說。

  楚霽雪驚魂未定,方才是她托大了,應該在挾持裴景彥後先脫身的。

  「既然裴大人這般喜歡治理瘧疾,在流民之事未徹查之前,你就一直待在癘人坊,不得離開一步,若是離開,格殺勿論!」

  蕭元琅冷聲說完,上前解開楚霽雪身上的束縛。

  楚霽雪指尖緊握著讓自己鎮定下來,準備給蕭元琅行禮,但還未跪下,便被蕭元琅扶起:「跟我走。」

  楚霽雪才注意到蕭元琅是孤身前來的。

  他應該並不知情癘人坊的情況,卻甘願為她冒險,楚霽雪心中翻湧著莫名的情緒,卻很快壓制下去。

  他是太子。

  不是她能染指的貴人。

  但此時她確實想要離開癘人坊,所以並未拒絕。

  楚霽雪被蕭元琅抱上馬,男人隨後也翻身上去。

  她後背緊貼著一堵結實的胸膛,心跳驀然雷動。

  不知是蕭元琅飛奔打馬馬蹄重把她顛的,還是她心猿意馬動了不該有的念想心虛的。

  楚霽雪舔了舔乾澀的紅唇,說出眼下之急:「太子殿下,癘人坊的流民並非是瘧疾,而是中了蛇毒!」

  「如今裴景彥肯定包藏禍心,想將西牆的流民以瘧疾之憂,都帶入癘人坊中,民婦覺得他可能是想將人都殺了,然後焚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