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按你說的來。」
張大夫笑眯眯的，「等你處理好了事情，只管來找老夫。」
楚霽雪鬆了一口氣，又說了許多好話，這才把張大夫一路送到了二門。
接下來就是處理裴家這團亂麻了。
楚霽雪想到顧氏動輒就去鋪子上面支使銀錢，這下裴景彥傷了，只怕會拿更多的錢買補品。
她眼神暗了暗，囑咐著：「采瑕，吩咐下去，以後若是沒有我本人，或者我的令簽，裴家任何人，不得在鋪子上支取一文錢。」
這命令才下去兩天，顧氏就急吼吼找上門來。
「霽雪，你們那些鋪子裡的掌柜，一個個的奸懶偷滑，早上我想去鋪子裡支取些銀子，給彥兒補補身子，卻不想竟然有人拒了，你是該整治整治了！」
天才剛亮不久，楚霽雪揉著朦朧睡眼，語氣堪稱溫柔：「娘誤會了，並非我們店鋪的掌柜的自作主張，而是我吩咐的。」
顧氏一下愣那兒了：「啊？」
看到她這副滑稽模樣，楚霽雪心情大好，披了外裳走過去：「從前夫君不曾歸家，做兒媳的用自個兒嫁妝，幫襯幾分也是常理。」
「但如今，夫君已經回來了，既然是一家之主，那就該承擔起養家重責，皇上如今雖然對夫君心有不滿，但該發的俸祿可半點兒都沒少。」
顧氏表情越來越僵，嘴角扯動：「你既然嫁到了我們家，那咱們就是一家人，自然是該和和美美的互相幫襯，說這些外道的話是做什麼？」
她板起臉，端起長輩的架子，「你看不慣染兒，娘也只當你是小兒女心性，但如今與夫君重病在床，讓你拿出幾百兩銀子都不肯，這可是有違婦道！」
「要不是因為你在宴席上把這些事情鬧出來，彥兒早就加官進爵了，我們不追究你這些便已是極好，你莫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
楚霽雪嗤笑出聲：「娘和公爹是白手起家，可能不太清楚勛貴人家的規矩，惦記兒媳婦嫁妝那可是能記上三輩的恥辱。」
這話把顧氏擠兌得臉色輕一陣白一陣。
見顧氏又想說什麼，楚霽雪抬眼看向顧氏身後，聲音漸冷。
「您若是不信，可以問問蘇姨娘，她也是豪門大戶出來的，嫁妝比我只多不少，家裡頭肯定也是殷切叮囑過的。」
顧氏一回頭，就看到蘇慕染扶著肚子耀武揚威的走過來，輕輕的拍了拍顧氏的背，譏笑開口：「看來楚姑娘也不是個識大體的。」
「這齣了嫁，自然是婆家人，連自己的嫁妝都不捨得拿出來，如何還能掌管府中中饋？！」
一瞬間，顧氏眼睛都亮起來了。
是啊，不拿嫁妝，管什麼中饋？
從前是自己家裡勢弱，只能留了這楚家女，如今自家兒子有出息了，又帶回來一個高門千金。
「染兒說的沒錯！你善妒成性，不善持家，如何能夠掌管中饋？」顧氏和蘇慕染一唱一和，「染兒出身不比你差，這中饋，就交給染兒！」
蘇慕染眼角眉梢都染上一縷得意之色，甚是挑釁的看著楚霽雪。
誰知楚霽雪眉梢一揚，答應得十分乾脆利落，「那明日一早，你來領對牌鑰匙並帳目。」
蘇慕染笑容頓住，直覺不妙。
可只有正室夫人才能夠執掌中饋，她如果抓住這個機會，豈不是等同於主母！
「那就多謝楚姑娘了，明日一早，必然等候在此。」
楚霽雪眉頭一挑，「既然是出自高門，你當知道，你該喚我一聲主母。」
楚姑娘確實比裴夫人好聽，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要用裴夫人的名頭噁心蘇慕染。
剛才得了中饋大權，蘇慕染這會兒心裡得意得很，嗤笑一聲，「你如今算什麼主母？夫君厭棄得聽到你的名字都頭疼，更別說你的東西了。」
「就這樣了，還主母？你怕不是瘋了吧？」
瘋了？
「你說……」楚霽雪饒有興趣的回過身來，「裴大人，不想看到我的東西？」
蘇慕染被看得發毛，「是，是又怎麼樣！」
「那好辦啊。」楚霽雪拉長了聲音，「你去外院，找幾個得力的粗使婆子，還有小廝，咱們一塊兒去將軍院子裡，把我的東西都搬回來。」
當初她新嫁，一心想要和婆母和睦相處，顧氏死活不相信自己親手帶大的兒子就這麼沒了，日日哭天抹淚。
後來實在沒辦法，楚霽雪選了前面的一個院子，貼補了好些銀錢，收拾了一個主君的院子出來。
如今裴景彥住的地方，別說是桌椅板凳，哪怕是床上的被褥，都是她的東西！
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人倒也是模樣清奇。
既然看她的東西都頭疼，那她這個做娘子的，少不得要分憂了。
裴景彥直直的趴在床上，卻見院子裡突然烏拉拉的進來一群人。
這是來給自己道歉的？哼，晚了！
「你來做什麼，你走吧，不要再過來了。」
楚霽雪看他這個樣子，一時間以為裴景彥是腦子也被打糊塗了，還在這裡做春秋大夢。
她嘲諷一笑，淡淡開口：「遵令。」
沖後頭丫鬟婆子一頷首。
裴家的丫鬟婆子小廝，這五年以來全都是她在管著，這會兒得了令，半點也沒猶豫。
不出半刻，院子裡被搬了個乾乾淨淨，裴景彥面色發白地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只覺得傷口更疼了。
顧氏緊跟而來，見到這情景氣得目眥欲裂，紅著眼吼了聲：「你們把東西放下！」
那些丫鬟婆子們動作一頓，緊接著動作更快地把這些東西往外頭挪了去。
楚霽雪十分無辜的看著她，睜著一雙大眼睛笑了笑：「剛才蘇姨娘說了，以後這中饋之事，都交手給她。」
「又說，裴大人聽不得我的名字，見不得我的東西，否則就頭痛難忍，我這也是為了陪大人早日康復的好啊。」
裴景彥看著空空蕩蕩的屋子，委屈的顧氏和蘇慕染，一時間氣血湧上心頭。
自然忍不住咬牙開口，「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娶你！我要休妻！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