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溫柔故事（其二）下
世界……
是一張頁黑紙。
是你在黑紙上寫下的白字，是你苦苦尋覓的，不斷墮落的道路。
就好像你這輩子……最後一個故事的……第1句話。
「布魯斯老爺，記得去參加海洋節。」
這句話仍然在陳韜的耳畔中迴響。
但他知道這件事情是永遠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沒錯。
陳韜抬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他開著蝙蝠飛機，降落在一座大廈的頂端，而會議的地點就在他腳下的頂層。
陳韜看了看周圍，他猜周邊至少有五六個攝像頭對著自己。
他放出了納米機器人。
他放出了用於監視的，細小的植物孢子。
他放出了細小的微生物，受到眾生之紅的控制，能夠幫他傳遞……
陳韜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世界都快要毀滅了，但又有誰知道呢？
他看向下方的城市，那些燈光在每一個角落中隱隱綽綽。
他們不知道，到了這樣的地步，他們還在想著對付自己。
陳韜不知道該怎麼辦，理所當然的，他沒有任何可以傾訴的對象，也不能夠告知別人，他們很有可能正在經歷著人生的最後幾個月。那樣除了造成恐慌以外，很可能什麼都不會得到，因此他最終閉了嘴。
來吧來吧，動手吧，反正這樣的事情他已經輕車熟路了。
無論是燈團的事，還是天蝕的危機，他已經早就習慣了處理這樣的威脅。
在經歷了那一切之後，陳韜覺得自己早就不是那個面對貝恩都會驚慌失措的新手了。
「我是個成熟的戰士。」他心想。
「我能解決好這一切，是的，一如既往。」
世界的某個角落，大猩猩格魯德和烏龜人又開始嚎叫起來。他們所處的電池倉已經開始運轉。
陳韜在很久以前就把他們的電池升級為了全自動模式，這個全自動指的不僅僅是隨時拿他們當遠程耗材使用，還有提供食物，收集排泄物，以及使用藥物讓他們在需要的時候保持清醒——昏過去沒法提供分攤的的能力，對吧？
儘管盧修斯說讓他們發自內心的願意幫忙分攤。壓力能夠分攤更多，但陳韜已經不指望他們能夠心甘情願了，所以既然如此，興奮劑或者腎上腺素之類的藥物就開始打起來，越是清醒的時候，好歹能夠多榨取一點額度出來。
……所以你瞧，陳韜覺得自己遠遠稱不上這個世界上最辛苦的人。
只不過……
大猩猩格魯德和烏龜人的枷鎖是陳韜幫他們帶上去的，但他現在身上帶的枷鎖卻是他自己心甘情願戴上的。
唯獨在這一點上，陳韜覺得自己和格魯德他們有所不同。
他嘆了口氣，邁步走向會議室。
會議室里座無虛席。這一點令他有些意外。
如果伊沃博士想要對自己發動襲擊，那麼現在場上應該出現的應當是亞魔卓機器人。
陳韜在到達會議室之前，甚至已經使用金屬之靈的力量，將整棟樓所有的金屬物品都侵蝕完畢了。
但是……
什麼都沒有發生。
會議上，每個人為了各種各樣瑣碎的事情大吵特吵。語言被當成武器在揮舞，他們討論了半天，然後給陳韜列出了一份長達三頁的對亞特蘭蒂斯人的建交草案。
陳韜簡單的翻了翻，坦白的說，他並不是什麼精通政治的人物，甚至他同步的每一個蝙蝠俠也都不是。
他現在同步的那些平行宇宙的蝙蝠俠是戰士，是暴君，乃至是惡徒，但唯獨不是政治家。
但即使那麼不了解政治的陳韜，也能夠看得出來，這份條約竟然異乎尋常的寬鬆，寬鬆到讓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地步。
他本能的懷疑其中有詐。
但……
什麼都沒有發生。
直到他離開會議室，都有些不敢相信。
好像世界突然放下了惡意，調皮的，輕輕的，向他眨了眨眼。
他調查了一下整棟建築，發現沒有伊沃博士和亞魔卓機器人的半點痕跡，於是他回到正義聯盟大廳準備開始著手調查伊沃博士究竟藏到哪兒去了。
這是件簡單的事情，陳韜傾向於一個人完成，他有這個能力。
他知道就算不談伊沃博士的事情，今天會議上那些政客們能夠那麼輕易的通過對於亞特蘭蒂斯那份寬鬆的條約，一定是火星獵人和阿曼達沃勒的功勞，他們兩個一個在政府機構內部，一個同時在正義聯盟和政府任職，比起調查案子的事情，與美國政府這個龐然大物的溝通則更加耗費心力，陳韜不會打擾他們。
超人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他即將踏上新的冒險征程，他需要全力以赴，勇往直前，這意味著在未來他很有可能與路易斯萊恩聚少離多，因此他們需要最後一點溫存的時間，作為正義聯盟實際的掌控者，陳韜願意調控出這點時間給他們。
雷霆沙贊，比利·巴特森現在還在上學，這段時間在正義聯盟和少年泰坦的訓練中，他的表現非常好，即使陳韜不在他的身旁，也能夠通過文件知道他的近況，仿佛他始終與他們同在一樣。
陳韜知道一旦反監視者來襲，即使是比利巴特森這樣的未成年兒童都需要上戰場，現在的校園時光極有可能是溫馨的，短暫的，陳韜不忍心打擾。
神奇女俠黛安娜普林斯在與她的宿敵們酣戰，銀天鵝的事情最近把她搞得焦頭爛額。
但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依然答應了阿爾弗雷德希望對方在海洋節陪自己一起出來遊玩的請求。因此陳韜並不打算在這樣的事情上要求對方的幫助，黛安娜一直在想著幫他的忙，甚至還在動員天堂島的所有亞馬遜女戰士們來充當他的電池。
陳韜很感激她的所作所為，因此很希望與黛安娜見面的時刻是在愉快的海洋節上而非這種清理內部骯髒的時刻。
但他很快就得到了火星獵人和阿曼達沃勒的信息，他得知伊沃博士居然已經被抓捕歸案，他的亞摩卓機器人此刻已經被陳列在了正義大廳的收藏室內。
陳韜不太明白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根據火星獵人他們說，伊沃博士是被人打的鼻青臉腫，和他的亞魔卓機器人被一起扔在正義大廳門口的。
而那些政府內部參與伊沃博士計劃的人，則同樣被一個匿名郵箱在幾分鐘內把他們的名單發到了每一個政府官員的郵箱裡。
共計超過14名上議院議員被迫引咎辭職，並且接受調查，阿曼達甚至親手在總統的授意下主持了對一位議員的逮捕。
這件事情在政治上的影響很大，但阿曼達沃勒和火星獵人告訴陳韜，他們能夠操持好這些。
陳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查看了伊沃博士和亞摩卓機器人，無論他怎麼檢查，都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
他只能悻悻的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開始著手調查怪物吃人的事情。
即使目前關於這個怪物的信息很少，陳韜也已經猜到了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
一種活體的寄生生物，名叫做死水，他們能夠通過水在地球範圍內肆意流動，隨意附體在任何的生物上，並且把那個生物變成一個足以能和海王亞瑟短時間抗衡的怪物。
在地球-11上，【溺亡冤魂】收服了這種生物，並且創造了一隻死水大軍。
正是憑藉著這種怪物組成的軍團，她才戰勝並且殺光了所有的亞特蘭蒂斯人，當然代價則是……
地球沉沒。
這是一種危險的生物，陳韜絕不能夠讓這東西在這個節骨眼上繼續殺人，這極有可能會引起公眾對於亞特蘭蒂斯的恐懼，他必須——
當陳韜來到案發現場的10秒鐘後，他得知了死水怪物已經在20分鐘前被正義聯盟的海王擊敗並且抓捕的事情。
遺留在現場的fbi工作人員告訴陳韜，眼前擔架上躺的這個人，就是之前被死水所附體的倒霉蛋。
而關於死水所造成的一切危機，死亡和暴亂……
也已經早在他到來之前……
被全部解決。
陳韜沿著北半球的夜空，飛翔在哥譚市的上空。
他將途經哥譚市回到位於大都會的正義聯盟總部，他要弄清楚最近這發生的這些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得去看看死水。
在真正確認一切事情都沒有問題之前他總是沒法放鬆。
他在高高的夜空像往下看，看到一個男人雙手插兜。
陳韜第一時間通過檢索，發現他是一個曾經有過前科的黑幫成員。
陳韜看到他拐過小巷，掏出一根鐵絲，打開了門鎖，走進了一棟建築中。
建築的上面寫著：哥譚公報。
於是他降落在那裡，尾隨著那個男人走進了哥譚公報的辦公室內。
他可能重操舊業……
他是個小偷。
他看到對方從抽屜裡面拿出了一些錢。
「放下。」
陳韜說道。
他很想說些「坦白的說，我最近已經很少管這些事情了」之類的話，但他閉口。
蝙蝠俠不會說這些，即使當了蝙蝠俠那麼久，他還是不習慣做一個沉默寡言的蝙蝠俠。
「當然！天哪，蝙蝠俠！沒問題。」
陳韜仔細端詳的這個男人，他發現對方衣著穿的有些考究。即使被當場抓包，臉上卻沒有什麼驚訝的神色。
這個人有前科。
「天吶，你認得出我，是吧？」
陳韜怔了一下。
「是的是的，我年輕的時候參加了低語幫，我時常沉溺於其中，可是你，5年前，你在整治哥譚治安……」
「你把我的臉貼到了行駛的列車上，應該說是我們所有人的臉，我們一直被磁鐵緊緊吸著，一直到警察在下一站出現，不過整件事情改變了我的生命，我是說伱可以當場殺掉我們，你卻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我現在在上學了，我在這上班，公報這裡，我現在是在「世界是」這個欄目的編輯，做了有一段時間了，也一期也沒落下。明天就要交稿了，我想我如果我到這兒來，拿點我留在辦公室的錢，然後去買一件蝙蝠俠的制服，然後擺拍一些照片，登到明天的報紙上……」
陳韜通過公共網絡確認了一下，他說的都是真的。
「回家吧，這裡不安全。也別在晚上去買蝙蝠俠制服，更別穿著它在馬路上到處走。依然有很多匪徒會討厭這個標誌。」
「如果你打算當個好人……不要把自己置於險境。」
陳韜說道。
「我馬上會回去的，我是說我會回去的，但我能夠摸摸你的衣服嗎？只要一會兒就好。」
「……可以。」
陳韜沒想到他會大膽地伸出手來摸自己的頭，他在對方的手試圖抓自己的尖耳朵的時候就像受驚的貓咪一樣逃走了。
「蝙蝠俠秘密檔案。」
「今日無事。」
……
……
……
某處。
「我跟你說了，不要對蝙蝠俠出手。」夜梟居高臨下，看著鼻青臉腫的伊沃博士。
「不，我不明白！托馬斯，只要我們能夠控制得了蝙蝠俠……」
「你對你的科學太過於自信，儘管你聰明絕頂，但依然蠢的無可救藥！」夜梟呵斥道：「我希望蝙蝠俠成功，儘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就必須把事情做完！」
「而你，愚蠢的自作主張，越過我和阿爾弗雷德（局外人）的命令，和政府的人苟合……誰給你這樣的膽子？」
伊沃博士還想痛叫，他想操縱著亞魔卓機器人攻擊夜梟，然後他就看到被他寄予厚望的機器人站在夜梟的身後。
夜梟冷酷卓絕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呸，你以為我會沒有想過你用我提供資金製造出來的東西來對付我？」
他不再動手毆打伊沃博士，而是重新回復了平靜：
「明天去正義聯盟自首。順便帶上你的亞魔卓機器人，我要蝙蝠俠能夠毫髮無損的執行我的計劃，明白嗎？」
他說道：
「所以不要給他添亂。這也算是……」
他聲音稍微低了一點。
「也算是最後的安逸。」
他抬起頭，看向天邊的月亮：「這是我最後的溫柔了，我的弟弟。」
他的目光幽深：「你快要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