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天堂和地獄都無法給我們慰藉
「三天,已經三天了,我找你簡直比在666扇區找活的生物都難,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把我軟禁在了這個氪星人的飛船上!!!」
屏幕對面,原本擁有著一身如同黑色的岩石一樣冷峻狂傲的狂戰士綠燈俠,此時全身隆起的肌肉都已經乾癟下去,連皮膚都失去了光澤,變得像是煤炭一樣。
陳韜剛剛聯通了韓怒的通訊,對方就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隔著屏幕以一種被逼到了極點的絕望感,朝著陳韜傾瀉出了他憋了三天的甜蜜問候。
「三天來,除了這艘飛船自帶的人工智慧機器人以外,我沒見過任何一個活人,你像防賊一樣的防著我,拒絕和我溝通,也不讓我自己去拯救OA星,你這是在拿全宇宙的安危跟我開玩笑!」
儘管由於陳韜拿走了他的那枚燈戒,導致韓怒失去了使用燈戒翻譯自己語言的能力,所以他說話的語言是他自己星球上的一堆詰屈聱牙的外星語。
但得益於氪星飛船不遜色於綠燈戒指的優秀翻譯能力,陳韜還是能夠很清楚的弄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韓怒抱著自己的光頭:
「混蛋!放我出去!」
「就算你不想拯救OA星,你也沒有權利阻止我那麼做!」
「放開我,我要去拯救宇宙!」
屏幕對面的韓怒火急火燎,怒火衝天,而屏幕這邊的陳韜目光悠悠。
他這麼做自然是有原因的,而且從頭到尾,他也沒把韓怒當成一個真正的、需要照顧的倖存者來看。
綠燈軍團主力被哈爾帶去征討塞尼斯托,然後一去不歸,要麼團滅,要麼被什麼詭計困住了。
Oa星在防禦空虛的時候,立刻就碰上了神力戒不惜自爆手腳,重創最後的一波留守大本營的綠燈俠戰鬥力。
整個襲擊事件環環相扣,早有預謀,但你猜怎麼著?巧合的是,偏偏他們漏了韓怒,在他昏過去以後,任由這個綠燈俠在宇宙中漂浮著,然後又那麼恰巧的被阿托希塔斯撿到,然後送到自己的手上。
真拿OA星那一塊的宇宙空間當你30平米的蝸居了?阿托希塔斯就那麼巧地撿到了對方?
儘管據阿托希塔斯所說,他細細的檢查了oa星被毀滅之後周圍的區域,撿到韓怒這個綠燈俠可以說是大概率事件,但這仍然說不通。
陳韜不相信巧合,尤其是在一大串的早有預謀之後突然出現的一個巧合。
然而儘管陳韜使用納米機器人檢查了一遍韓怒全身上下,儘管他還使用了蝠萊尼亞克的精神能力對韓怒進行了掃描,確保對方沒有被心靈控制,儘管陳韜無論怎麼檢查都沒有什麼問題,但這絕對不對!
疑心病也好,又發神經也好,因此……
陳韜反問他:「伱知道該怎麼救嗎?」
「什麼?」
韓怒愣了一下。
「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oa星的位置,無論他是被屏蔽之後隱藏在原本的星域,還是被人想辦法空間傳送走了,亦或是乾脆就被人悄無聲息的毀滅了,但我們現在始終不知道oa星的位置不是嗎?就算是想要去拯救oa星也無從談起。」
「即使這樣,難道這就是你那麼多天來一直袖手旁觀的原因?」韓怒快瘋了,他說道:「去科魯加啊!去討伐塞尼斯托的軍團先失聯,然後 oa星受到襲擊,這是一個連環套,這極有可能是塞尼斯托搞出來的,即使不是他,他也一定知道消息。」
「我們去科魯加抓住塞尼斯托,然後逼問出他把那些來抓他的綠燈俠都關到哪裡去了?然後把他們救出來,正常的行為難道不是這樣嗎?」
「只要去了科魯加就能夠知道怎麼回事,那裡是塞尼斯托的母星,在那裡他一言九鼎,他絕不會放棄屬於自己的那顆星球的。」
「那裡一定有事情的答案。」
看到蝙蝠俠臉上的神色有些動搖,韓怒繼續勸說道:「哈爾他們把莫戈都帶去了,一個活的生物,那麼大的體型,莫戈是有史以來最強的綠燈俠,即使是塞尼斯托很難將他們困住太久。只要我們過去支援他們,就能夠成為打破戰場的鑰匙。」
(註:綠燈俠莫戈,一顆有生命的活體星球,也是最強的綠燈俠。)
「只要綠燈軍團的主力回歸,反攻塞尼斯托易如反掌!」
韓怒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他的請求卻被陳韜斷然拒絕。
「不,這極有可能是個陷阱,我不會貿然踏入我不了解的地方,然後任由自己被算計。」
陳韜說道,他振振有詞:
「敵人用某種方法阻止了oa與我們的聯繫——」
屏幕對面的韓怒試圖用大喊大叫來打斷陳韜:「oa星還存在著,他們一定……」
「敵人們阻止我們與oa星任何人聯繫,就是為了令我們的方寸大亂。聽我說,在這樣的狀態下,你所思考的每一件東西都是被對方設計好的。」
陳韜說道:「在找不到oa星的情況下,我們就會自然而然的想要去拯救那些前往征討科魯嘉星的塞尼斯托,結果卻折戟沉沙被困住的那些綠燈們。」
「即使以探查的心理去科魯嘉星也有可能回不來,所以我們積蓄力量,安心等待塞尼斯托出招。」
陳韜說道:「只有在發現塞尼斯托行動了之後我才會跟進。否則整個戰鬥的主動權始終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陳韜現在就主打一個策略,友軍有難不動如山,隨便你怎麼說,我就是不動手。
「你……」韓怒氣得暴跳如雷,陳韜果斷掐斷了對話,將對方一長串的怒吼直接阻擋在了手機屏幕後面。
現在應該差不多了。讓我們來試試吧。
陳韜眯起眼睛。
試一試我的猜測是否正確。
……
……
……
威廉·漢德獨自一個人坐在大都會正義聯盟基地的房頂屋檐旁邊。
正義聯盟基地選擇的地段很好,居高臨下。往下看,正是一片蔓延到天際的鋼鐵叢林,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無數人忙忙碌碌,像是螞蟻一樣完成他們的任務,從來沒有人會抬頭看天,然後試圖看看站在大廈雲端的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此時,威廉漢德就站在屋檐旁,呆呆的望著腳下的整個世界發愣。
吧……嗒……
陳韜出現在對方的身旁。他什麼話都沒有說,而是又上前一步,比對方多了一個身位:
這個行為讓他幾乎要掉下去,但陳韜知道這事情並不可能會發生。
「在想什麼?」
「我是個基督徒。」但是威廉沒有正面回應陳韜的話,他自顧自的說道:「我的家庭都是個基督徒家庭。我的兩個哥哥都是好孩子,那種善良的人。唯獨我,也只有我,對屍體表現出異乎常人的興趣。」
然後他轉過頭:「但是阿托希塔斯先生告訴我那只是我內心的黑暗在作祟,那並不是我本來的想法。而他已經幫我驅散了我內心的黑暗,現在我自由了。」
他說道:「但也更加茫然了。」
「我只是……我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我的母親常常會告訴我,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似乎她可以用這句話解釋生命中發生的一切悲劇與喜劇。」
然後他又把頭轉了回去,不理蝙蝠俠,靜靜地看著天邊朦朧的雲朵。
「但我不太明白。我不太明白為什麼會是我。我不太明白為什麼我要去忍受這些。」
威廉轉過頭,看向陳韜:
「這些太危險,太致命,也太瘋狂。你有信仰嗎?韋恩先生?」
「沒有。」
陳韜告訴他:「而且我也不打算信仰上帝。即使是起源,(註: Dc的源頭,也常常被認為是上帝)也只不過是一個強大的東西罷了。也許許多渺小的人喜歡將自己不能理解的巨大稱之為神,但我從來不那麼認為。」
「所以你是無信者嗎?韋恩先生?」
「不。」但陳韜又否決了威廉的問題。
「天堂地獄都沒法給你慰藉。」
他說道:
「只有我們自己。渺小,孤獨,奮鬥,與彼此,與自我抗爭。」
「我並不是無信者,威廉,我向自己祈禱,為自己祈禱。
威廉目光發直,然後漸漸有些堅定。
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樣的決心,然後低聲的說道:
「沒有用。」
「什麼?」
「我說沒有用。阿托希塔斯老師認為自己使用血魔法阻止了我內心的黑暗,雖然我不清楚他所說的內心黑暗具體指的是什麼方面。但我能夠明白的是,我的戀屍癖並沒有消失,它只是被抑制了,就像我10多歲的時候偷偷用家裡的錢去僱傭了一些小偷,幫我盜取了一些治療神經藥物的時候的感覺。」
「藥物能夠抑制我的情感,從而抑制住我旺盛的戀屍癖。」
威廉說道:「但他們全都無法治本。我只是被模糊了那種感受,但沒有停止。」
「他們什麼都告訴我了,至黑之夜,原本我究竟會變成什麼東西,我現在通通知道了,但是我卻改變不了,我不敢告訴阿托希塔斯老師,也不敢告訴任何人。」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貝恩老師給我看了花朵。你知道的,那些鮮花在他的操縱下就像是奇蹟一樣在花盆中盛開。我從未感受到生命是什麼樣的東西,過去我總是被迫痴迷於死亡。」
陳韜安靜地聽著,他聽著威廉欣喜地發現自己偏離了自己的黑暗命運,正如陳韜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以為自己偏離了背負起整個世界存亡重任的命運一樣。
那種感覺是如此的讓人上癮。
「我真的曾經以為那種命運已經離我遠去了。你根本不知道我多想要成為一個正常人。一個正常人是不會對屍體產生興趣的,一個正常人是不會讓自己的母親那樣失望的,但我不能。」
威廉說道:
「但是阿托希塔斯老師在幫助了我之後,我真的做到了,我真的不再眷戀屍體了,但現在,我剛剛發現這只是暫時的。」
他看著陳韜不說話,有些發急:
「說點什麼啊,蝙蝠俠。」
「你曾經告訴過我我會成為什麼人。超級英雄改變世界,我可以選擇我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但那都不是真的,韋恩先生,從剛才那一刻起,我知道他們都不是真的,我又要回到那條黑暗,破碎的道路上了,我沒法控制我自己,我沒得選。」
他說道:「如果我的命運註定是為世界帶來死亡與毀滅,那麼我所信仰的東西又有何意義?
明明已經戀屍癖了那麼久,一直沉淪了那麼久,上帝又為什麼讓我短暫地清醒過來,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重新沉淪?為什麼要給我希望,又將他無情地掐滅?」
「倘若我永遠會回到命運給我劃定好的路線上,那麼我為了掙扎著脫離這條路線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義?」
「我又能信仰什麼?上帝?自己?還是你?」
緊接著他聽到蝙蝠俠說道:
「如果成為黑死帝通往現實的鑰匙是你的命運,威廉,這就是屬於你的昭昭天命。所謂的信仰,就是在考驗最嚴峻時依舊能堅持到底的東西。」
「如果你想要贏得命運的尊重。」
「聽我說,威廉。」
「違抗他。」
「而如果你不想要信仰自己,而是想要從外面尋找一個信仰。」
「信仰我。」
……
……
……
「蝙蝠俠沒有上當。」
塞尼斯托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周圍沒有人,但他的耳邊卻響起聲音:「他袖手旁觀。」
「沒有關係。」
塞尼斯托低聲開口道:「即使蝙蝠俠什麼都不動,我的目的也達到了。在整場事件中,蝙蝠俠無論怎麼選擇都是錯,而無論蝙蝠俠選擇什麼,都會將事情引向我有利的結果。」
紫紅色皮膚的外星人搖搖頭:「對於我們來說,攻入OA星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必須搶走綠燈中央能源電池。」
在生物視野無法看到的微觀領域,一枚小小的黃色蟲子在靜靜的搖曳著,迎合著塞尼斯托所說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