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去相信自己,你就能做到任何你想做到的事情!】
猶格的這句話在沙曼萊爾腦海中盤旋著。
還沒等他想明白意思,一旁的吉安娜就有些按捺不住了,直接對他發動了攻擊。
「滋…!」一道拇指寬的光柱從沙曼萊爾手上穿過,瞬間就將他的手掌心穿出了一個硬幣大小的圓洞。
這一下實在是太快了,快到沙曼萊爾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手掌上的皮膚已經捲曲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灼燒過一樣變成了焦褐色。
然而有些奇怪的是,他的傷口處沒有溢出一滴血。
這…
看到自己的傷口,沙曼萊爾眨了眨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痛。
而就在他腦海中出現這個問題的時候,一股痛感瞬間涌了上來。
「你為什麼不流血?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就在沙曼萊爾發愣的時候,吉安娜也注意到他的異常,嘴裡發出了驚異的聲音。
「一條人魚!」沙曼萊爾晃了晃自己受傷的手掌,表情平靜地說道。
他現在已經不痛了。
而且也想明白猶格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胡說八道!」對於這個回答,吉安娜顯然並不滿意,甚至看向沙曼萊爾的眼神更加警惕了。
她迅速拉開了自己和沙曼萊爾之間的距離,身體漂浮到了空中。
明亮而又刺目的光線從她身上發出,將她的輪廓都照得有些模糊,遠遠看去,就像一顆發光的太陽一般。
「我討厭她!」猶格的聲音在沙曼萊爾耳畔響起,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厭惡。
祂的本體由無數熾熱明亮的光團組成,所以在祂眼裡,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明亮,最耀眼的東西。
看到吉安娜這顆偽劣的「太陽」,讓祂有種被冒犯的感覺。
「我也不喜歡,太亮了看著有些刺眼。」聽到猶格的話,沙曼萊爾也在心裡回應了一句。
「咻咻咻咻!」就在他們交流的時候,空中的吉安娜再次發動了攻擊。
「【光之矛】!」隨著她用力一揮手,無數根由光組成的長矛自空中落下,精準地擊中了地上的沙曼萊爾。
被光打中是什麼感覺,沙曼萊爾現在總算體會到了。
很快!快到讓人根本無法躲閃!
只不過一瞬間,上千根光矛就洞穿了他的身體,在他身上開出了密密麻麻無數個小洞。
他的身體幾乎變成了一個篩子,哪哪都能漏風,甚至就連臉上都有幾個大洞,能夠從洞裡看清他身後的東西。
換做是一般人,受了這種傷早就死了。
然而沙曼萊爾並沒有,甚至就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他抬頭看向了吉安娜,嘴裡發出一聲嘲諷:「就這?」
也許是被他的嘲諷聲激怒了,又也許是被眼前詭異的景象嚇到了,空中的吉安娜發出一聲低吼,身上驟然閃過一道強光。
「【光之牢籠】!」
光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哪怕沙曼萊爾已經知道了吉安娜要幹什麼,但他根本沒來得及動一下,身體周圍就出現了一堵堵光牆,將他完全包圍了起來。
在這些高達數米的光牆圍堵下,沙曼萊爾完全無法再向前一步。
「滋…」他伸手去摸了一下前方的光牆,結果就在剛剛觸碰到的一瞬間,他的手指就融化了!
「哼!」見到這一幕,空中的吉安娜發出一聲冷哼,厲聲道:「不管你是什麼東西,都給我在光的洗禮下融化吧!」
「【光雨】!」
就在她的話音剛剛落下的一瞬間,天空中驟然亮起無數明亮的光點。
猶如繁星墜落,又如暴雨傾盆,這些光點全部飛向了光牢之中,盡數傾瀉在了沙曼萊爾身上。
正如吉安娜所說的一樣,他的身體在無數光點的洗禮下迅速消融,不過眨眼之間,就只剩下了一條尾巴。
等到所有光點落完,吉安娜再向沙曼萊爾剛才所在的地方看去,發現那裡已經空無一物,完全找不出任何有人存在過的痕跡!
死了?
那個怪物被自己殺死了?
不知怎麼的,見到沙曼萊爾就這麼融化在光雨之中,吉安娜心裡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她身上的光芒一點點熄滅,嘴裡低聲自語道:「不過是生命力頑強了一點,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也不知道我剛才在害怕什麼。」
「這傢伙告訴我的情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話,我得趕緊找到他的同伴,將他們一網打盡!」
「還有剛剛從底下傳來的異響…也該派些人去看一看了!」
吉安娜緩緩從天上飄了下來,走到了同族身邊。
就在她準備集結人手,出去搜尋其他登月的人時,一個有如驚雷般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就這?」
幾乎是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吉安娜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他沒死?那個怪物竟然還活著?
她猛地朝頭頂的方向看去,卻發現那裡空無一物。
在環顧了一下四周,依舊沒有找到沙曼萊爾的蹤影之後,吉安娜厲聲道:「出來!別在這裡裝神弄鬼!」
「我不就在這裡嗎?」沙曼萊爾的聲音在吉安娜身後響起。
她猛地回頭一看,發現生命母樹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影。
是沙曼萊爾!
他輕輕搖晃著尾巴坐在這顆巨樹的枝椏上,手裡還拿著一顆果實來回拋弄,看起來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別以為我會被你的這些小把戲騙到!」
「你現在肯定是個分身,等我找到你的本體,一定要把你撕碎!」像是惱怒,又像是強裝鎮定一般,吉安娜朝著樹上的沙曼萊爾大吼道。
太奇怪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對手,明明感覺已經死了,轉眼又重新復活。
如果不儘快把他解決掉,不知道等會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哈哈!」聽到吉安娜的威脅,沙曼萊爾一點都沒有生氣,反而發出了幾聲類似嘲弄的笑聲。
他將手中的果子隨手拋棄,眼神冷淡地瞥了一眼吉安娜,問道:「你覺得…我的本體會在哪呢?」
吉安娜沒有回答,只是目光警惕地盯著沙曼萊爾的方向,似乎他稍微一有異動就會再次發動攻擊。
對於她的沉默,沙曼萊爾似乎並不在意。
只見他臉上露出一個讓吉安娜看不懂的笑容,嘴裡發出一陣類似呢喃的低語:
「這裡明明是我的身體,你們為什麼要信奉祂,而不是我呢…」
雖然聲音不大,但吉安娜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
然而,還不等她將這個念頭抓住,樹上的沙曼萊爾就有了新的動作。
他將手按在了這顆樹上,用近乎命令的語氣說道:「腐敗吧…骯髒污穢之樹喲!」
就在他的話音落下的瞬間,令吉安娜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
這顆巨大無比的,哺育了他們吉洛普人上萬年的參天大樹,竟然開始迅速腐朽凋零!
每片樹葉上都染上了不詳的灰黑色,如同被風吹起的爐灰一般迅速從樹上飄落,掛在枝頭的一顆顆鮮紅果實也開始腐朽變質,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就連原本粗壯結實的樹幹,也爛出了一個個大洞,向外淌著濃稠的黑水。
「不!!不不不!」見到這一幕,吉安娜嘴裡發出了近乎絕望的嘶吼聲。
沒有了這棵樹,她的族人,她的整個族群,將再也不復存在!
她這一萬年的堅守,全部都將化成泡影!
「偉大的克蘇魯…全能的克蘇魯…我願做您最忠實的奴僕,為您獻上我的靈魂以及一切!懇求您聆聽我的祈求,救救我們!讓母樹活過來吧!」
危急之下,吉安娜選擇向她的「神」祈禱。
然而克蘇魯從來不回應這種「願望」,她的祈求註定是徒勞無功。
在吉安娜絕望的眼神中,生命母樹的樹冠轟然倒下,化作腥臭的污水濺落了一地。
「啊!!!」見到這一幕,吉安娜的精神徹底崩潰了。
她赤紅著雙眼,手上迅速凝結出一柄由光組成的長劍,發了瘋似的朝沙曼萊爾的方向刺去。
光的速度真的很快。
沙曼萊爾的身體,連同身下的大樹一起,瞬間就被斬斷成了無數塊。
而吉安娜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也不管自己砍的是樹還是人,瘋狂揮舞著光劍亂斬。
「去死!去死!都去死吧!」
在她的瘋狂攻擊之下,不過片刻的時間,沙曼萊爾的身體就再次化成了碎片,再也找不出一塊比指甲蓋還大的部分來。
但他絲毫不覺得疼痛,甚至心裡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是平靜地看著吉安娜的動作。
「咕嚕咕嚕…」一陣氣泡翻湧的聲音響起。
生命母樹的樹幹已經被吉安娜攔腰斬斷,從中湧出了無數粘稠的黑水,以及一縷縷若有若無的紅霧。
這些紅霧圍繞在沙曼萊爾的身體碎片周圍,像是在歡慶著什麼一般劇烈跳動著。
「啊啊啊!」和周圍這些紅霧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揮舞著光劍痛哭流涕的吉安娜。
她此時全身上下都沾滿了從生命母樹上流出來的粘稠黑汁,變得又髒又臭,看起來像狼狽至極。
「哎…」一聲低語,從沙曼萊爾嘴裡發出。
在這種環境下生存,每天和這裡的眾多怪物們周旋,她的神經估計早就繃得快斷了吧。
發瘋,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不下去嗎?你的好爸爸波奇正在下面等你呢!」就在沙曼萊爾內心感慨的時候,猶格的聲音忽然響起。
他這個神出鬼沒的樣子,讓沙曼萊爾略微有些不滿,在心裡說了句:「你要是早點提醒我有這個能力,我就不必一路狼狽地跑過來,現在估計早就和波奇團聚了!」
「呵呵…」聽了他的抱怨,猶格發出幾聲悶笑,回應道:「我要是早告訴你,就沒有這麼多樂趣了!」
「你在看電影的時候,會直接拉到大結局嗎?」
沙曼萊爾討厭這個比喻,但他也沒再說什麼。
在「看」了一眼仍處於情緒崩潰狀態的吉安娜之後,他控制自己的身體重新組合,緩緩飄入了腐敗的樹幹之中。
「如果我能順利獲得本體的控制權的話,會把你的族人們放走的。」
離開之前,他對吉安娜說了這樣一句話。
說完,他也不管吉安娜有沒有聽到,直接順著樹幹往下飄。
也許是這棵樹已經腐敗的關係,又也許它本身就是由黑水組成,樹幹里此時不存在一點木質結構,只剩下粘稠的汁液。
沙曼萊爾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力,就來到了樹幹的「盡頭」。
他看到了「自己」。
——一團不斷翻湧的紅色雲霧。
雲霧的邊界十分模糊,有時會忽然聚合在一起,形成帶著濕滑粘液的柔軟觸手,或者是長滿牙齒的動物肢體,又或者是一個蜷縮著的不明生物生物胚胎。
有時則會突然潰散開,變成幾團無序翻滾的霧氣,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尖銳叫聲。
「雖然比不上我,但看上去也還算可愛。」猶格也在「注視」著這團紅霧,嘴裡發出了對沙曼萊爾而言毫無意義的評價。
「閉嘴!我要聽的不是這些!現在馬上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把我體內的那個東西趕出去!」沙曼萊爾一邊小心地避免著紅霧的觸碰,一邊神情嚴肅地對猶格說道。
「只是趕出去就可以嗎?我以為你會很生氣。」猶格反問道。
「我當然生氣了!但你不是說祂即使被殺了也能復活嗎?難道你有辦法可以阻止祂復活?」
在登月之前,沙曼萊爾對克蘇魯其實沒有太大意見,只希望將祂趕走就好了。
但是現在,發現了克蘇魯在自己體內胡作非為的事情後,他的想法改變了,產生了想要將祂弄死算了的念頭。
「不是阻止祂復活,而是讓祂半死不活!就像祂在地球上那樣,甚至還要更糟糕!」猶格有些躍躍欲試地說道。
果然,沙曼萊爾聽到這裡也來了興趣,追問道:「怎麼做?告訴我!」
「首先,你得將身體的掌控權拿回來!」
隨著猶格的聲音響起,沙曼萊爾感覺自己身後傳來了一陣無法抗拒的推力。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栽,直接落入了那團紅霧裡!
像是遇到了什麼垂涎已久的東西一樣,濃稠的紅霧瞬間從四面八方覆蓋上他的身體,將他緊緊包圍住,怎麼也掙脫不出來。
不多時,就已經完全將他吞沒!
等到沙曼萊爾的身體沉入紅霧之中,再也看不見蹤影,猶格的聲音才再次幽幽響起:「時機剛好…」
「我愚蠢的弟弟喲,都已經幫你到這裡了,這齣戲你可要演得讓我滿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