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第二日清晨
薩爾科海豹部落美好的一天，從嘈雜的海豹鳴叫聲中開始。
「哦嗚～哦嗚～」
「哦嗚嗚～～」
經歷了數個小時的沉睡，海豹們此時已經重新變得精神奕奕。
它們陸陸續續地鑽出自己的小冰屋，爬到懸崖邊仰天長嘯。
「嗚嗚嗚～～」
「大海呀，你全是水！太陽啊，你是如此溫暖！我他媽的愛死你們了！」
「早上好我該死的鄰居！」
「早上好！你這個沒屁眼子的蠢蛋！」
在哦哦嗚嗚的喊聲當中，還夾雜著海豹們的激情互噴。
這是薩爾科海豹部落的日常活動，它們喜歡在每天起床的時候站在懸崖邊上大聲發泄自己的情緒，據說這樣有利於身心健康。
聽見耳邊環繞著的陣陣嘶喊聲，普朗克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用力晃了晃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他腦海中冒出了一串問題。
他是誰？他在哪？他現在在幹嘛？
「哐！」忽然，一聲悶響聲響起。
「呼嗚～～」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陣刺骨的寒風。
用來堵門的冰磚被搬開了，一隻體型壯碩的雄海豹低著頭鑽進了冰屋內。
它的體型很魁梧，比普朗克還要大了一圈，全身上下分布著勻稱的波點花紋，雖然皮毛有些發白，可以看出是條上了年紀的海豹，不過動作依舊敏捷，看起來精氣神十足。
驟然見到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普朗克瞬間睜大了眼睛。
他的嘴唇顫抖著，半天才喊出那個稱呼：「父…父親！」
在見到自己老爹的那一刻，普朗克斷片的記憶瞬間回籠，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個畫面。
昨天他好不容易走到了部落附近，然後幸運地遇到了以前的好朋友麥基，麥基熱情地接待了他，然後…
他得知了麥基和自己的夢中情豹卡米拉在一起的消息！
為什麼偏偏是麥基呢，它哪裡比我好！它配不上你啊卡米拉！
「嗚嗚…」想到這裡，普朗克眼中再次冒出了淚花。
見到普朗克又難受上了，一直在旁邊看著他的托特臉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不就是只雌海豹嗎？哭一次就夠了，別他媽像個懦夫一樣哭哭啼啼個不停！」
「族裡那麼多漂亮的雌海豹，你再找一個不就得了？」
聽見自己老爹的訓斥，普朗克緩緩抬頭，對它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別的雌海豹能和卡米拉一樣嗎，這是他一生只有一次的初戀啊！
「托特，還有魚糠酒嗎？」普朗克情緒低沉地對門口的海豹問道。
「咚！」一個鼓鼓囊囊的皮袋子扔到了他面前。
「少喝一點，別忘了你今天還要造冰屋！」
「我出去捕魚了，沒有你的份，你要吃自己去海里撈！」
丟下這句話之後，托特帶著一臉「兒子這麼沒出息怎麼辦」的表情轉身離開。
看到自己老爹漸漸走遠的背影，普朗克打開手上的酒囊，仰頭就直接往嘴裡倒。
「咕咚咕咚…」苦酒入喉心作痛。
帶著濃郁魚腥味的魚糠酒入肚，普朗克臉上逐漸浮上了一層微醺的紅暈。
昨天晚上，麥基對普朗克講述了很多它和卡米拉的甜蜜日常。
從它們如何確定心意，到什麼時候第一次約會，再到第一個孩子什麼時候出生，最後說到將來還想要幾個孩子，全都告訴了普朗克。
越聽，普朗克心裡就越苦澀，幾乎快要酸成了一顆檸檬精。
但是為了不在麥基面前丟臉，他強忍住了。
好不容易跟著麥基一起走到托特家門口，普朗克幾乎是硬推著將它趕走了。
敲開門見到闊別多年的海豹老爹的那一刻，普朗克心中的一腔苦悶終於爆發，直接抱著托特嗷嗷大哭，哭喊著自己喜歡的雌海豹沒了。
然後…他就感受到了沉重如山的父愛。
為了讓普朗克安靜閉嘴，托特拿出了自己秘制的魚糠酒，噸噸噸噸地給他灌了下去！
這種酒是由鮟鱇魚的肝臟，海蚯蚓，鱘魚子混合某種特殊的藻類一起發酵製成，味道奇腥無比不說，還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粘稠口感。
關鍵是它的度數還不低，簡單粗暴又烈性，可謂是一口忘憂，兩口忘我，三口螺旋上天。
普朗克昨天被托特灌了好幾口酒，喝完直接兩腿一蹬，嘎嘣一下暈過去了。
再次醒來，就是剛才的場景了。
「咕咚咕咚！嗝兒～！」往自己嘴裡又灌了兩口魚糠酒，普朗克打了個響亮的酒嗝，搖搖晃晃地從冰床上爬起來。
「沒…錯！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傷心！我…要…忘…了…卡…米拉，重…新…開…始…我…的…生…活！」
「現…在…得…趕…緊…出…門，建…一…個…大…大…的…冰屋…招…待…小…魚…和…艾…莉…西亞！」
一邊給自己打著氣，普朗克一邊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冰屋門口。
「普朗克！我聽麥基說你回來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這麼多年你去哪裡了呀？怎麼一直不回來看看，害我們大家都在擔心你！」
忽然，普朗克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回頭一看，見到了那個曾經讓他心神蕩漾的身影。
「卡…卡米拉？！」
普朗克曾經的夢中情豹卡米拉，此時就站在不遠處的雪地里微笑著對他打招呼。
它和普朗克記憶中的模樣有所不同，體型似乎變胖了不少，毛髮也沒以前那麼光滑柔順了，身上有了不少歲月留下的痕跡，再也不復從前的美麗動人。
但是，卡米拉那雙漆黑的大眼睛依舊明亮，讓普朗克可以忽視它的一切變化，也跟著它一起笑了起來。
在聽到麥基炫耀自己和卡米拉的故事時，普朗克心裡難受的要死，有種悔不該當初的感覺。
可當他親眼見到卡米拉的這一刻，心情反而釋然了。
不說看到卡米拉變醜了覺得無所謂了，而是看到它過得還不錯，放下了心中的執念。
對普朗克而言，卡米拉是情竇初開時的初戀，是一段讓他每當回想起來都會覺得美好的青春回憶。
在莫尼號上的時候，他曾經無數次地設想過，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出海，而是留在故土，是不是現在早就已經和卡米拉組建了家庭，生了一大堆小海豹。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一隻成熟的海豹要學會向前看。
普朗克表情逐漸放鬆了下來，他對卡米拉露出了笑容，語氣輕快地和它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卡米拉！」
聽到普朗克和自己打招呼，卡米拉臉上也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剛想回應，身後卻忽然響起了一陣喧鬧聲。
「普朗克！你怎麼只跟卡米拉打招呼，還有我們呢！」
「對啊普朗克，你該不會是忘了我們吧？」
「普朗克，你就別惦記卡米拉了，它是不會跟你走的，哈哈哈哈！」
在卡米拉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海豹的身影。
浩浩蕩蕩一大群，足足有上百頭之多。
它們臉上都帶著笑容，一蹦一跳地朝著普朗克的方向靠近。
「啪嗒啪嗒…」在走到他和卡米拉中間時，海豹們停住了。
在互相對視了幾眼後，它們臉上露出了笑容，齊聲大喊道：
「普朗克！歡迎你回家！」
見到眼前這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豹臉，以及它們臉上真誠的笑容，普朗克的眼眶裡冒出了感動的淚花。
「謝…謝謝…大家！」
嗚嗚嗚，感謝大家都還記得我！
……
就在普朗克被熱情的海豹們包圍時，莫尼號上的沙曼萊爾和艾莉西亞也起床了。
沙曼萊爾是最後一個醒的。
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佐羅和艾莉西亞站在房間內交談著。
「這些植物都是沙曼萊爾從島上弄來的，他之前和我介紹過它們，很可惜我記性不太好，現在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只能等他睡醒再讓他親自帶你認識一下。」艾莉西亞語氣抱歉地說道。
「沒事，我就隨便看看。」
「看得出他都是用心在照顧，每一株植物都長得很茂盛。」說這句話的時候，佐羅正表情專注地盯著地上的一盆魚頭草看。
北極的植物種類比較匱乏，佐羅雖然聽說過魚頭草的名字，但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感覺還有些新奇。
艾莉西亞和佐羅都醒了，只有自己還在睡，這種情況讓沙曼萊爾稍微有些窘迫。
他嗖地一下從地上坐起，對他們打了個招呼：「艾莉西亞，還有佐羅先生，你們昨天睡得還好嗎？」
聽到沙曼萊爾的聲音，艾莉西亞對他翻了個白眼。
而佐羅則是抖了抖身上蓬鬆的羽毛，表情滿意地答道：「很舒服，渾身上下每一個根羽毛都暖哄哄的，就跟在大太陽底下曬過一樣。」
暖水管真是個好東西呢，讓它久違地睡了個好覺。
在掃了眼屋內放著的暖水管後，佐羅又將目光移回到那顆魚頭草身上。
指了指那顆正在輕輕搖晃的魚頭草，它好奇地對沙曼萊爾問道：「這個東西是叫做魚頭草嗎？如果我碰它，真的會啊啊啊地叫嗎？」
「當然了！」
見到佐羅對這個東西感興趣，沙曼萊爾一蹦一跳地來到了魚頭草面前，像擼貓一樣地rua了一下它的大腦袋。
猝不及防被摸了，魚頭草身體一顫。
忽然，它張大了嘴巴，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啊啊啊～～！」
不要臉，竟然摸我！
「嘶…」聽到這股噪音，沙曼萊爾有些難受地堵住了耳朵。
而一旁的佐羅眼睛都睜大了，看向這株魚頭草的眼神越發地熾熱。
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哎，想養一隻做寵物！
沙曼萊爾注意到了佐羅的眼神變化，湊過去對它問道：「佐羅先生，你對魚頭草感興趣嗎？要不要我把它送給你？」
「你總共也只有兩株，還是算了吧…」佐羅語氣中帶著些遺憾。
它雖然很想要，但也知道不能奪人所好。
「不是這樣的！」沙曼萊爾搖了搖頭，語氣輕快地說道：「佐羅先生你看，這顆魚頭草的腦袋上已經長出了種瘤，等到這些種瘤變色爆開，我就有很多魚頭草種子了！」
「等我將這些種子種出來了，我就送你幾顆魚頭草苗，怎麼樣？」
佐羅看上的是一株雌性魚頭草，雌性魚頭草在被雄性魚頭草授粉後，頭上就會冒出一顆顆肉疙瘩，看起來就像某種金魚頭上的肉瘤一樣，所以又被稱為種瘤。
種瘤在經過大約一個月的時間成長後，就會發黑髮脹，然後像氣球一樣爆開，向四周彈射出種子。
沙曼萊爾手上的這顆魚頭草已經有印堂發黑的跡象，種子爆開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培育出幾顆小苗送給佐羅，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聽到沙曼萊爾可以送自己小魚頭草苗，佐羅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它伸鰭摸了摸魚頭草腦袋上的種瘤，帶著期待的表情對沙曼萊爾說道：「那我就等著你的小魚頭草了！」
在看過魚頭草之後，佐羅又到處轉了一圈，看了看沙曼萊爾養的其他植物。
雖然這裡面有很多植物都是佐羅第一次見，但它都不怎麼感興趣，唯一想要的只有會嗷嗷大叫的魚頭草。
「咕嚕咕嚕…」
就在帶著佐羅參觀完他的「植物園」後，沙曼萊爾的肚子發出了飢餓的抗議聲。
「呋呋呋呋～」聽到這個聲音，佐羅忍不住笑出了聲。
「是我不對，一大早就拉著你到處逛，都沒注意你餓了。」
「你和艾莉西亞在這裡先休息一下，我下去撈一點魚回來！」
這個冰窟的結構大概可以分為兩層，上面一層是佐羅的實驗室和飼養植物花草的地方，下面則是莫尼號停靠的地方。
這裡和外界是相通的，有一處和星帆峽灣互相連接的地下海灣。
在沙曼萊爾暈倒的時候，莫尼號就是在艾莉西亞的操控下從這個海灣裡面潛進來的。
佐羅說的下去撈魚，就是在這個海灣里撈魚。
由於天氣實在太冷，人魚不適合在這種環境下狩獵，沙曼萊爾和艾莉西亞都沒有拒絕佐羅，而是對它點了點頭。
「呋呋呋呋呋～」
佐羅一搖一晃地走出了船艙，在沙曼萊爾和艾莉西亞的注視下動作利索地跳下了船。
「撲通！」它一頭扎進冰冷的海水，動作靈活地在水下穿梭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