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齊彥怔住,好半晌才吃驚地問:「朋友……你什麼時候跟姜姮成了朋友?」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其實就算他和姜姮不是朋友,那天那樣的情況下,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但這話說出來就真的傷感情了,因此陸季遲只是頓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我相交數年,我不想因為這事兒壞了咱們之間的交情,所以你有什麼想說的想問的,儘管開口吧。」

  齊彥又是一怔,許久,他才慢慢低下頭,聲音沉重地說:「我們……絕交吧。」

  陸季遲:「……」

  「要不是那麼關鍵的時候你不肯幫我,事情也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娘也不會病倒,我爹也不會覺得都是我娘沒有教好女兒而怪上她,瑕兒也不會被逐出家門,我們家的名聲更不會臭成現在這個樣子……還有家裡其他人,也不會因為受了我們長房連累而恨上我們……」齊彥說著肩膀一顫,陸季遲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抬手捶了他兩下,吊著嗓子嚶嚶哭罵道,「死鬼!都怪你!人家再也不要理你了!」

  汗毛狂豎的陸季遲:「……拿開你的狗爪,不然本王剁了它們。」

  齊彥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著滾到了一旁。

  見他眼睛清明,笑容疏闊,顯然沒有像他擔心的那樣因為這件事落下心結,陸季遲頓時就鬆了口氣。

  齊瑕做的事情和齊彥無關,而且十幾年的疼愛之心全都餵了狗什麼的,說來他也是受害者。陸季遲同情他,更不想失去這個朋友,所以早就存了找時間跟他談談的心思。只是最近安國公府亂得很,這個時候上門不大合適,所以他才一直沒有動作,想著風波平息下去之後再找機會,沒想到還沒等他去找他,這小子自己先上門了。

  「剛剛說的那些,前些天煩得厲害的時候,我確實忍不住那麼想過……」齊彥笑夠了,嘖嘖開了口,「我就氣啊,你他娘的不是我的兄弟麼,不是應該不管什麼情況都幫著我麼,怎麼關鍵時刻卻丟下老子跑了……」

  陸季遲頓時就看了他一眼:「不,你誤會我了,身為一個正義的人,我只幫理不幫親。」

  「滾,」齊彥笑著踢了他一腳,片刻搖頭道,「不過這也就是一瞬間的念頭,冷靜下來我就知道,這事兒怪誰都不能怪你。姜姮是無辜的,你選擇先救她才是對的,不然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家的罪孽就真的大了。這件事歸根究底還是因為瑕兒那死丫頭確實是作死了,這種事……就算我們能瞞得住一時,也瞞不住一世。更何況事情會傳開,也是因為我自己一開始氣昏了頭,鬧出了大動靜……」

  陸季遲看了他一眼:「那樣的情況,換做我是你,我也得氣炸。」

  更別說齊瑕還懷孕了。

  未婚有孕,這在當下社會中可是要命的事兒,齊彥又才十幾歲,驟然聽到這麼嚇人的消息,情緒會失控太正常了。

  「所以說這都是沒法避免的,」齊彥苦笑,「從死丫頭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結果就已經註定了。」

  「你明白就好,」小夥伴腦子這麼拎得清,陸季遲很欣慰,點了點頭說,「而且姜姮身後站著秦家和秦太妃呢,就算你們有法子瞞下那天的事情,可她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妹妹照樣會被揪出來的,到時候下場只怕會比現在還慘。」

  「可不是麼。」齊彥回神,後怕地縮了縮脖子,秦家可是出了名的彪悍護短。

  「所以這事兒你還得感謝姜姮,要不是她機智地躲開了陷阱,你家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樣兒了呢!」陸季遲嘖嘖兩聲,趁機替小夥伴刷了一波好感。

  「是啊,幸好她沒出事,不然不說秦家的報復,就是我這心裡……」齊彥搖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到現在他都還有些無法接受,從前純真可愛的妹妹竟能做出這樣狠毒的事情。

  同為女子,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計劃若是成功了,姜姮會是什麼下場?!

  大概就是因為太過不敢相信,加上那時被自己一巴掌打暈妹妹的事情嚇到了,所以他才沒有像陸季遲一樣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要去救姜姮。

  後來冷靜下來想想,簡直後怕不已,幸好陸季遲已經趕去,姜姮最終也安然無恙。

  「行了,不說這些破事兒了,世人健忘,過段時間就好了。」

  「嗯……」齊彥回神,「說到這,你和姜姮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就是朋友啊,」陸季遲一臉坦然地說,「她意外幫過我幾次,還救過九丫頭,我記她的情,自然是要護著她的。」

  回想起那天聽說姜姮出事後,他生氣又急切的樣子,齊彥頓時就眯起了眼睛:「真的只是朋友這麼簡單?」

  陸季遲莫名其妙:「不然呢?」

  作為一個常年混跡風月場所,見慣了男歡女愛的老手,齊彥頓時就摸著下巴嘿嘿笑了起來:「男人和女人之間哪有純潔的友誼,你這麼關心她,難道不是看上她了?」

  陸季遲頓時就翻了個白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那麼齷齪!」

  說到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兒,又忙道,「哎,你認識的人多,知道的小道消息也多,那個誠意伯府的林笙,還有那個章閣老家的老二章旌陽,你手上有沒有他們倆的八卦?」

  話題跳的這麼快,齊彥頓時就愣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麼?」

  「姜姮不是退婚了麼,我想重新幫她找個好人家,這兩人看著都挺不錯的,但是……」

  齊彥呆住了。

  陸季遲念叨完,白了他一眼:「看我做什麼,問你話呢!」

  齊彥回神:「不是,你居然要給自己喜歡的姑娘找婆家哈哈哈哈哈哈哈——!」

  「……喜歡個鬼啊,都說了只是朋友!」

  齷齪的人真是看什麼都齷齪啊,陸季遲抽著嘴角唾棄地想。

  齊彥看了他一眼,笑得更大聲了:「那你……那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賭就賭!」陸季遲毫無畏懼,「說,賭什麼!」

  「我賭你早晚會喜歡上姜姮,如果我輸了,你隨便叫我幹什麼都行。如果你輸了……」齊彥忍住笑,壞心眼兒地說,「舉著『本王是個大傻子』的牌子繞城跑三圈如何?」

  完全不覺得自己和姜姮有任何那種可能,陸季遲想都沒想,啪的一拍床板就道:「賭了!」

  心頭什麼悶氣都散了的齊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真是沒有來錯啊!

  ***

  齊彥心滿意足地走了,臨走前跟陸季遲說了幾個林笙和章旌陽的日常小八卦——倒不是負面的,就是和生活習性有關。

  陸季遲聽罷思索了一下,決定先帶姜姮看看林笙。正好這時魏一刀來稟報,說是一切都準備好了,陸季遲點點頭,從小榻上爬了起來:「派人去請姜姑娘。」

  末了穿好外衣出了門,往長豐酒樓走去。

  一路上了二樓,進了個臨街的廂房等著,沒一會兒,姜姮就帶著月圓裊裊而來。

  「見過殿下。」

  「快過來,林笙快要出現了!」

  看著側著身子趴在窗邊,緊緊盯著樓下大街的少年,姜姮眯眼,笑容溫婉地走過去,在他身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然後微微偏頭,跟著靠了過去:「哪兒呢?」

  本來還心塞不已的月圓見此,頓時就眼睛一轉,低聲對陸季遲身後跟座山似的杵在那的魏一刀道:「我有點事情想請教魏叔,不知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魏一刀沒有回頭:「不行,我得保護殿下。」

  月圓:「……就一小會兒。」

  「不。」

  「……那咱們不出去,就在那邊門口說。」

  魏一刀沉默片刻,轉頭沖她露出一口大白牙:「其實我是怕錯過好戲,你等會兒,等我看完再說。」

  月圓:「……」

  她發誓,在這之前她真的沒有想過要動手,但現在……

  對不起她忍不住了。

  「叫你出來就出來,哪兒那麼多廢話!」

  看著剛剛還笑容可掬,轉眼就露出一臉兇相的小胖妞,魏一刀頓時就懵逼了,剛想說什麼,一隻肉肉的小胖手已經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拽著他往外走去。

  魏一刀:「……痛痛痛!」

  他下意識就要掙扎,然而月圓冷笑一聲就避開了他的手,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住了他另一隻耳朵。

  魏一刀吃驚,隨即就來了興趣:「小丫頭身手不錯啊!放開我,咱們比劃比劃?」

  他一臉的躍躍欲試,看得月圓頓時就抽了一下嘴角。

  原來是個好戰分子,早知道一開始就動手了。

  「……來。」

  「好嘞!」

  兩人說著就邊打邊出了門。

  這酒樓是陸季遲的私產,並不存在什麼安全問題,私密性也很強,因此魏一刀出去之後,並沒有再叫人進屋守著。

  房間裡頓時就只剩下了陸季遲和姜姮兩個人。

  「這丫頭脾氣居然這麼火爆……」樓下林笙還沒有出現,陸季遲聽著外頭乒桌球乓的動靜,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姜姮笑眯眯地看向他:「殿下見諒。」

  「沒事兒,反正挨揍的不是我,」陸季遲非常沒有良心地嘿嘿一笑,視線不經意間掃過她的頭髮,忙提醒道,「你頭髮上沾了葉子。」

  「是麼,」姜姮目光微閃,抬手在髮髻上摸了一下,「這裡麼?」

  「不是,左邊一點。」

  「這裡?」

  「過了過了。」

  「那……這裡?」

  「不是……」見她怎麼都找不准位置,陸季遲忍不住了,身子往前一傾便伸出了長臂,「算了,我幫你吧。」

  恰好姜姮也往那個地方摸了過去,陸季遲沒設防,一下握在了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