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江一行人是奉了皇命來抓捕越王妃的。
幾天前,北夏王駕崩,宇文競在昭寧帝的幫助下弄死宇文銘,成功奪得了北夏王位。
至此,北夏與大周正式進入了為期六十年的和平時代。
然而宇文銘雖然死了,之前被他派人救走的越王妃卻逃了出來。幫助她逃跑的是宇文銘手下那個十分擅長使毒的羅南國巫醫,而且據目前的線索看來,兩人很可能是往羅南國逃去了。
羅南國是個靠海的小國,位於大周的東南邊,因北夏通往羅南國的路不止一條,昭寧帝就派了幾撥人沿途搜尋兩人的下落,另一撥人,也就是魏江一行,則直接趕去羅南國守株待兔——這也是為什麼短短几天時間他們就趕上了陸季遲一行的原因。
至於昭寧帝為什麼這麼大費周章地想把越王妃抓回來,一是因為越王妃手裡還握著那張事關國家安危的大周行軍輿圖;二是因為前些天楚皇后和大皇子險些被安榮郡主所害,昭寧帝查出她是受了越王妃的指使,心中大怒,誓要拿她問罪。
聽到最後,本來只是八卦一下的陸季遲頓時變了臉色:「安榮郡主?怎麼回事?皇嫂和明生現在怎麼樣了?」
「皇后娘娘與大皇子吉人天相,並無大礙,倒是太后娘娘為了保護皇后娘娘和大皇子,不慎受了點傷……」
「什麼?!我母后?!」
陸季遲驚得整個人都蹦了起來,還是魏江連連保證太后娘娘只是擦破了點皮,沒有大礙,他才勉強冷靜了下來:「到底怎麼回事,你仔細說一遍。」
魏江不敢隱瞞,很快就把事情的真相細細道來。
說來事情其實並不複雜,就是越王妃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聯繫上了女兒安榮郡主,要她幫助她早前埋在宮中的探子殺了楚皇后和大皇子。幸好當時正好進宮給方珍珠請安的姜姮及時發現不對,助楚皇后避開了那碗致命的毒湯,這才沒有釀成大禍。
至於方珍珠,則是被安榮郡主所傷。
前太子曾對昭寧帝有恩,安榮郡主是前太子唯一的女兒,自然時常有機會進宮。
可沒人知道那孩子從小被母親虐待,心理已經不大正常了。
雖然本能地想要逃離越王妃,但安榮郡主事實上完全不敢不聽她的話。再加上為了計劃能成功,越王妃又騙她說以後再也不打她,會對她好,這才使得那個從小就缺愛的孩子在發現計劃失敗後,不管不顧地拔出藏在腰間的小刀扎向了楚皇后。
那會兒殿裡正亂著,誰也沒想到前一秒還嚇得哇哇直哭的小女孩會突然暴起,幸好方珍珠眼疾手快替楚皇后擋了一下,這才沒有叫她得逞。
只是也夠嚇人的了。
誰能想到越王妃會喪心病狂到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捨棄呢?
再一想當時姜姮也在場……
陸季遲冷汗都要下來了,他簡直不敢想像萬一老媽和姜姮出了事,他該怎麼辦。
所幸,所幸只是虛驚一場。
陸季遲緩了緩神,按捺住馬上掉頭回京城的衝動,上車寫了封信讓人送回去。
***
魏江一行人急著趕路,進驛館吃了點東西,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就又動身啟程了。
雖然已經冷靜下來,但看著他們風塵僕僕沒入暮色的背影,陸季遲心裡還是有種想要加快進度,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京的迫切感。
這種迫切感讓他心裡像是壓了一塊石頭,連晚飯都不怎麼想吃了。
魏一刀有些擔心,正想開口勸兩句,就見沉默許久的少年突然跳了起來:「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殿下?」
「你們倆跟我來!」
帶著魏一刀和王勝進了屋,這樣那樣吩咐了一番之後,陸季遲臉上才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天晚上,夜深人靜之後,三道人影悄悄地離開了驛站,踏著如墨的夜色往南邊趕去。
「殿下,咱們這麼做真的能行嗎?」
「淮南三州各方勢力縱橫多年,裡頭的水想想都知道肯定很深,我們一群人這麼浩浩蕩蕩地地過去,短時間內只怕是查不出什麼東西的。雖然說我只是個打醬……湊熱鬧的,可以隨時回京,但是來都來了,總不能白跑一趟。」夜色朦朧,萬籟俱寂,偶有鳥獸蟲鳴,傳出幾許聲音。陸季遲騎在馬背上,抬頭看著天上明亮皎潔的圓月,焦灼了一晚上的心一點一點安了下來,「如今那些幕後大佬們的視線都集中在欽差大隊身上,他們人多速度慢,還要十來天才能到淮州。我們先他們一步趕過去,趁那些個老狐狸不注意先查查看,也許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
反正他的目的只是淮南水患這一件事情,至於這件事背後可能會牽扯出來的那些東西,陸季遲自知身份敏感,並沒有打算,也沒有興趣插手。
「可是知道殿下出京這事兒的人不少,咱們這突然消失的,不會被那些人發現嗎?」
「我已經留了書信給章旌陽,他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辦。何況就算被發現了又怎麼樣,有誰能猜到我想做的事情?」他穿來的時間不長,大部分人對他的印象都還停留在原主身上,所以陸季遲根本不擔心這一點。
魏一刀和王勝一想也是,就不再問了,反正有他們倆在,也沒人能傷得了殿下。
剛這麼想著,身後突然由遠及近地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陸季遲下意識回頭,就見朦朧的夜色中,兩匹駿馬跟陣風似的追了上來,而那馬背上的人……
月色如水傾瀉,落在那兩人的臉上,清輝一片。陸季遲嘴角抽了抽,猛地一拉韁繩停了下來。
「章大人?」
見前面那三個不明身份的趕路人突然停了下來,章旌陽本就有些懵逼,聽見陸季遲的聲音,更是整個人都呆了一下。
「晉……晉王殿下?」
馬蹄聲止,四眼相對,一陣無言。
魏一刀,王勝和章旌陽身邊那個高手也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半夜偷偷摸摸溜出門想干點秘密的事情,結果卻突然被不算熟的熟人碰上了什麼的,好尷尬。
「咳,看來章大人和本王是想到一塊兒去了。」還是陸季遲率先開了口。
章旌陽沒有馬上回答,他不是很相信陸季遲,但是事已至此,就算否認陸季遲也不會相信,因此他頓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淮南水深,我怕去的晚了什麼也查不到,所以打算先一步去看看。」
果然是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只是為什麼他早不動身,晚不動身,偏偏也選擇了今晚動身?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章旌陽笑了一下:「早些天身邊有眼睛盯著,不宜妄動。」
陸季遲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雖然不知道章旌陽是怎麼發現自己被人監視了的,又是用了什麼法子擺脫那些人的,但像他這樣的聰明人,肯定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因此他也沒有多問,只點了一下頭說:「看來本王留給章大人的信章大人是看不見了。」
「無妨,明天早上會有另一個『章大人』發現的,他知道該怎麼做。」章旌陽若有所指說。
陸季遲這才放了心,想了想,到底沒有邀請章旌陽一起走。
五個人目標太大了,不如三個人活動方便。而且他和章旌陽不熟,彼此更不信任,一起行動容易出現矛盾,進而壞事。
章旌陽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不然不會只帶了一個侍衛出來,這會兒也一直不開口。
只是既然目的一致,行程也差不多,有些地方還是可以合作一下的,因此陸季遲想了想,開口道:「一起走目標太大,不如咱們交換一下聯繫方式,這樣萬一對方需要幫助,也可以及時趕到。」
章旌陽也正有此意。
兩人一拍即合,再看對方,竟生出了點點欣賞之意。
「行了,那咱們就此別過,淮州見吧。」
「就此別過。」
雙方道過別,各自隱入夜色中。
沒日沒夜地趕了四天路之後,嘴上貼了一圈假鬍子的陸季遲臉色蒼白,雙腿打顫地敲開了洛王在淮州的府邸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副本不會寫很長,很快雞翅哥哥就會回京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