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風樓大堂,看著外面停靠的馬車,夥計拿下肩上的布巾,朝空中甩了兩下。
食客們對視一眼,立馬收回視線,繼續低頭吃早飯,好像互不相識。
三分鐘很快過去,見馬車沒人下來,夥計臉上堆起笑,走向秦王衛,「幾位爺,可是要用飯?」
「小店有粟米粥、麥粥、麵條、混沌……」夥計展開介紹。
秦王衛上前一步,捂住了夥計的嘴,短刀捅進他的喉嚨。
夥計瞳孔張大,他哪裡能想到秦王衛會毫無徵兆的動手,還是直接殺人。
食客看不到正面的情形,只以為夥計還在招客。
低下頭,食客們吸溜著粥。
密衛翻上二樓,精準的找到刺客藏著的位置,一刀一個。
角落裡除了刀刃捅進肉里的聲音,再無其他。
刺客大睜著眼,喉嚨里不斷往外噴涌鮮血,古樸的柱子,染成了赤紅色,鮮血如蜿蜒的蛇從頂端緩緩往下。
「不對勁!」
見夥計還貼著秦王衛站,一食客啪的放下筷子。
「什麼味道?」另一人使勁吸了吸鼻子。
僅兩秒,所有人面色都變了。
「不好!」
食客話剛出口,密衛從樓梯處翻了下來。
雙方沒有技巧,全是殺招。
但食客會的,密衛全精通,密衛會的,食客抓瞎,這就是單方面的碾壓。
打不過,食客想跑了。
畢竟沒人願意白白送死。
誰知道破窗出去,外面是秦王衛。
相當於從狼口到了虎口。
多活了半分鐘,換了個不一樣的死法。
不過片刻,兵刃交接聲就停了。
牌九從馬車裡探出腦袋,眼睛從前看到後,躺在地上的食客,就像放了血的雞一樣,頭顱低垂著,只有衣角在風的吹拂下,會動一動。
「沒漏吧?」
見地上全是血,牌九沒下去。
「九總管,我們可是天子近衛,辦事能疏忽?就是夾縫裡,都搜查了。」
秦王衛環視了眼周圍,抬手招呼侍衛清理現場。
……
帝王宮一里外,拐角處,三人聚在一起,牌九身亡的消息,不會很快傳開,拿到令牌後,第一步是進帝王宮帶走陸韞。
若順利,便在駐軍跟城防衛打起來時,清理內院。
要被發現,那只能提前動刀了。
除了陸韞和許月瑤,內院的女子,皆殺,斷絕遺腹子的可能性。
牌九早上出門帶去的秦王衛不算多,這說明裡頭的防守,依舊嚴密。
憑他們這點人,是無法在帝王宮囂張的,但只要將陸韞抓在了手裡,侍衛再厲害,也不敢反抗。
讓跪就得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逐漸大起來,三人看著路口,眉心都是蹙起。
怎麼回事?這麼晚還沒來。
就在他們疑惑的時候,五個布衫青年虛浮著腳步,吟誦著狗屁不通的詩,靠近拐角。
瞥了眼低頭擺弄木頭的三個男子,他們嘻嘻一笑,似是嘲諷男子只能幹辛苦活掙口糧,不如他們瀟灑。
站著看了看,見三人面色凶了,青年抬起手,射出了袖箭。
箭矢射出的瞬間,青年也跟著動了,腳步極其敏捷,哪還有先前晃晃悠悠的樣子。
五把短刀,精準的插進男子的喉嚨和心口。
「你小子故意的吧!」
白板很生氣,他臉上全是血,抹了兩下都沒抹乾淨。
一筒看著男子泉水一樣往外噴涌的鮮血,默默把短刀插了回去,解釋了一句,「拔刀拔習慣了。」
白板嘴角抽了抽,這特麼,都濺他一臉了,把刀插回去的意義在哪?
一會拔出來再濺他一臉?
「這是最後一批了吧?」一條掏出黑布袋,隨口問。
白板幫著把屍體裝進布袋裡,「加上這三個,剛好三十五。」
「據點都端了?」
「三餅帶的隊,應該端了。」
五人動作很快,頃刻間就把屍體裝袋,地上的血跡,也都清理乾淨了。
避開人群,他們把布袋搬上馬車。
楊束站在哨樓,俯視整座城。
「皇上。」秦王衛來到楊束身側,低聲道:「一個沒留,全部誅殺了。」
楊束的目光從城樓上收回,「走吧,人家千里來秦國,不能慢待。」
越過秦王衛,楊束走下哨樓。
宅子裡,文士準備好了顏料,就等死士把楊寧帶來。
很久前,他就想畫幅春曉圖,也動過筆,但畫出來的東西他很不滿意,扔炭火里燒了。
那以後,他就沒畫過春曉圖。
這一次,文士有信心畫出來。
聽到腳步聲,文士拿起煮開的茶壺,神態悠然的往杯子裡倒,「牌九的人頭送去刺史府了?」
見護衛遲遲不回話,文士眉心微蹙,看了過去。
砰的一聲,重物砸在文士桌上,茶杯震了震,晃出茶水,茶水流到桌邊,就停住了,殷紅的血跟茶水匯攏,往下滴答。
重物不是別的,是半刻鐘前,還向文士匯報外面情況的護衛的頭顱。
因著腦袋圓,護衛的頭顱在桌上滾了兩圈才停下,差點就滾了下去。
文士瞳孔急劇收縮,當看到站在秦王衛前面的楊束,他臉色剎那間雪白如紙,「你沒死!」
「大白天的,總不能是鬼魂。」
楊束給手槍上膛,瞄準文士,一槍打在他左耳上。
文士摸了摸耳朵,看著滿手的血,後知後覺嚎叫出聲。
「你怎麼會沒死!」文士使勁睜開眼,期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說來話長,讓朕想想從哪說起。」
楊束一步步走向文士,文士一步步後退,他呼吸急促而紊亂,額頭上密布汗珠,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驚恐的光芒。
「你們以為你們的牌是蓋住的,但實際上,朕看的清清楚楚。」
「不過是將計就計。」
「方壯迎秦帝時,我離會寧遠著呢。」
「不讓你們覺得贏了,你們怎麼會把頭冒出來?朕又怎麼會知道受書生敬重的嚴夫子,背地裡是個蛇蠍心腸的人。」
說話間,楊束槍指著文士的右腿,扣動了扳機。
「勝利在望的感覺,是不是極好?」
楊束腳踩在文士臉上,將他的頭踩進地里。
文士胸口劇烈起伏,沙石隨著他的呼吸在地上滾動。
「是我們低估了你的狡詐!」文士從牙縫裡擠出字。
楊束提起文士,目光冰冷,「朕對你格外看重,定不會讓你輕易死了,蔡家,不陌生吧?」
「朕保證,雞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