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轉瞬而逝,奧托在想盡了所有的辦法,找遍了所有能找的人之後,只能無奈的再次來到了這裡。
「卡蓮」蹲在監獄的欄杆面前,奧托看著面前靜靜的蹲坐在那裡的卡蓮。
「你來啦,奧托。」對於奧托的到來,卡蓮並不意外。
或者說,她甚至知道奧托來是幹什麼的。
「卡蓮,履行婚約吧,我不會讓你死的。」說到這個字眼,奧托的心臟猛地揪了一下,但是他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奧托,我想,我們沒必要商量這件事情,不是嗎?」聽著奧托的話,卡蓮知道他已經很努力了,她不會怪他,畢竟今天的局面,就是她咎由自取。
「.我知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即使早就知道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但是奧托依然在來之前抱有幻想。
「但是卡蓮,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就算我們都成為了棋子,至少,你還活著。婚約可以是幌子,只要你答應我,它可以永遠永遠都是幌子。就算,就算你選的不是我,也沒關係。只要,你還活著就好。」奧托的語氣可以用卑微來形容,他明明知道面前的女子對他抱有感情,但是卻偏偏不能,與她暢談未來.
「奧托,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傻了啊。那句話沒人相信的,也不需要別人相信。我將醜聞抖了出去,我將三大家族的把柄遞到了議會手裡。有沒有人相信不重要,是不是真的也不重要了。」看著面前的奧托,卡蓮微微的笑著。
「嘩啦。」手腕上的鐵鏈因為她的動作而嘩嘩作響,卡蓮的雙手穿過欄杆,輕輕的撫摸著奧托的臉。
「或許,就像埃莉諾說的,我就是個既天真,又幼稚的傻子吧。」
「但是啊,奧托,我不後悔。」
「奧托,活著或許真的很重要,但是如果是背叛自己的心,作為一顆棋子活下去的話。」說到這裡,卡蓮停了下來。
「那樣的活法,並不比死亡高貴。」
感受著奧托臉龐的稜角,卡蓮溫柔的說著。
「我不害怕死亡,卡斯蘭娜家的戰士都不會害怕。我們是戰士,我們是騎士,我們的使命是戰鬥,為了人民戰鬥。」
「哪有戰士害怕死亡的啊。」
「折斷了翅膀的鳥兒或許還活著,但是對鳥兒來說,失去了翅膀,和死亡無異。」
「我不是鳥兒,也沒有翅膀。但是我知道,如果我背叛自己的心,成為一顆棋子。那就算我活下來了,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奧托感受著卡蓮溫暖的雙手,深深的低著自己的頭。
他知道卡蓮想說什麼,也知道卡蓮不會更改自己的決定。
「卡蓮,求求你。就當是為了我,求求你,活下來,好嗎?」奧托的聲音微微顫抖,他害怕失去卡蓮,他不想失去這道光。
「奧托.抱歉.」對於奧托的請求,卡蓮只能給出這個回答。
這個回答不在奧托的預料之外,甚至說,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
卡蓮就是這樣的人啊,她愛自己,但是她更愛人民。
她愛人民愛過所有人,甚至她自己。
所以,她絕對不會因為為了苟活,為了他奧托,而甘願變成棋子。
卡斯蘭娜的騎士精神,不容玷污。
多麼可笑的一句話啊。
人死了,可就是什麼都沒有了。
觸摸到溫熱的液體,卡蓮輕輕的將其擦去。
「奧托,回去告訴尼克拉斯大主教吧。就說,卡蓮.卡斯蘭娜拒絕他的要求。這是她自己的決定。
我無法苟同天命的所作所為,我唾棄天命披在光輝外衣下的漆黑心腸,決不為了保全性命而屈膝。
卡蓮.卡斯蘭娜寧願一死。
這是我的抗爭,就只是抗爭。」
卡蓮能感覺到面前的奧托在微微顫抖。
溫熱的液體流淌到她的手上,她想要將其擦去,但是卻發現,她的手根本擦不掉源源不斷的淚水
「我,明白。卡蓮我真的,明白。」奧托慢慢的抬起頭,英俊的臉上布滿了淚水。
「但我不會讓你死的。不管要用什麼手段,不管你答不答應.
我絕對,不會讓你死.」
隨著奧托的聲音落下,死牢中一時間寂靜無聲。
卡蓮最後一次擦去奧托眼中流出的淚水,便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輕輕的笑了一聲,卡蓮看著奧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謝謝你,我的大發明家」
奧托沉默了,他知道,卡蓮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甘心,他真的好不甘心。
如果他能夠再強大一些,能夠再強大一些!
那他,就不會這樣,束手無策。
兩人之間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奧托看著卡蓮,希望她還能對自己說什麼,就像他一樣還有好多好多話,想對卡蓮說的呀。
但是,這陣沉默比上一次更長久,更圓滿。
就好像,兩人之間已經沒有言語的必要了。
「奧托,你帶酒了嗎?我想喝一點.就喝,一杯吧.」
奧托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將一邊帶來的紅酒拿過。
他猜到了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帶這瓶酒也是因為,猜到了這個答案。
「這是我送給你的那瓶紅酒嗎?」看著這瓶眼熟的紅酒,卡蓮笑著問。
「對.」奧托疲憊的回應響起,他手上的動作沒有慢下來,將暗紅色的酒液倒進杯中,然後將酒杯遞給卡蓮。
「真好,我還以為,它已經被你喝掉了呢。」輕輕的晃動著酒杯,卡蓮慢慢的說著。
奧托沒有回答,你要他怎麼說?說,因為這是她送的,所以他捨不得喝掉嗎?
卡蓮不再說話,也沒有將手中的酒喝掉。
奧托看著卡蓮,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
站起身,奧托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靜靜的看著卡蓮。
他還有好多想說的話沒有說出口,但是他卻發現,自己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捏緊自己的拳頭,奧托強迫自己轉過身,不去看卡蓮。
艱難的抬起自己的腳,奧托一步一步的向著死牢外走去。
依然坐在原地的卡蓮抬起頭,看著奧托漸漸走遠的背影。
「咕嚕。」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卡蓮沒有說話,手中的酒杯瞬間化為粉末消散在空氣中。
「或許在某個世界.」
奧托沒有聽到後面的話,因為死牢的門因為他的走出,而重重的關上了。
但,這句話.
『或許在某個世界,我真的能和你,廝守一生吧』
也許,還是聽不到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