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很不可思議?」看著呆滯的白芷,赤苓眯了眯眼,看起來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就算你感覺不可思議也好,不相信也罷。這是擺在你面前的事實,白芷。真正的茯苓早已死去,剩下的,只有我和她。」漫不經心的挑了挑自己的指甲,赤苓看著白芷,緩緩的說著。
「我們都是她,但是,我們都不是真正的她。」
赤苓的聲音無比清晰的迴蕩在這片純白的空間之中,但是白芷卻一個字也聽不清。
她的腦海里只剩下赤苓先前的話語在迴蕩。
『死了?茯苓,死了?』
這句話迴蕩在白芷的腦海中,她感覺自己的思緒無法正常運轉,甚至無法正常的思考。
「.........」看著白芷的樣子,赤苓就知道她對這突如其來的真相嚇住了。
明明早就有了猜想,卻還是變成了這樣嗎。
想到這裡,赤苓的目光下移,放到了白芷修長的脖子上。
「........」
「咚!」猛地伸出手,赤苓掐住白芷的脖子,將她按在牆壁上。
白芷身下的床鋪也瞬間消失,窒息感終於讓她回過了神,她下意識的抬起雙手,想要掰開赤苓的雙手。
但赤苓的雙手在白芷的努力下紋絲不動,祂冷冷的看著白芷,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咳,咳呃...」雙腳緩緩離地,白芷看著面前面無表情的赤苓,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覺到面前的女子與她的姐姐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幼稚,軟弱,多愁善感。這些壞毛病你也依然沒有改掉,它們在你的身上固蒂根深,而你這些年卻只是因為力量的迅速膨脹,短暫的忘卻了它們。可現在,看看,一旦你的力量失去了絕對的優勢,這些東西就再次跑出來了。」冷冷的看著白芷掙扎的樣子,赤苓的聲音冰冷,卻又帶有一絲絲不一樣的感覺。
「白芷啊白芷,你是否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在逃跑?」赤苓的聲音飄進白芷的耳中,讓她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碰到茯苓時的場景。
她那時.....被一隻戰車級崩壞獸逼得無路可走,只能逃進深林中。
「面對自己強大的存在,哪怕只是強大了少許。你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只是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才想著要去戰鬥。」
「你總是這樣,遇到自己不想看到,無法面對的東西總是想著去逃避。」說到這裡,赤苓的手掌微微用力,白芷的脖頸也明顯的凹陷了下去。
「可是這些事情,並不會因為你不想看到就消失,你還是沒能明白。」
「李長樂死的時候你躲在小院裡喝了一天酒,然後逃命似的離開了那裡,再也沒有回去。」慢慢的說著,赤苓看著白芷臉上因為窒息而出現的痛苦表情。
「應天府的時候,旁人一句無關的話就讓你險些崩潰,若不是那時她安慰你,怕是那時你就失去了身為戰士的勇氣。」
「廖韶華老去的時候你不敢回頭,甚至跟著她一起遠走,再也不肯回去看她一眼,讓她苦苦尋找了你六十多年。」
「到了後來,華死去的時候你不敢去質問她,不敢去質問李素裳,你只是說服自己,這些你無法改變。」
「而現在,當塞西莉亞死的時候你總算沒有逃避。但是你卻把一切歸咎到了自己身上,自怨自艾,荒廢了自己的時間。」
「再後來,齊格飛出逃,琪亞娜重傷,變成了比安卡。你還認為是自己的錯,躲在那個屋子裡喝酒,自暴自棄。」
赤苓的聲音越來越冷,而其中蘊含的那股別樣的氣息也越發明顯。
那是憤怒。
祂在生氣,氣白芷,氣她毫無成長的人生。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你的人生一直活在別人的保護下,先是華,然後是李長樂,再後來是茯苓,現在是奧托和她。你唯一一次勇敢就是不想死的時候去和崩壞獸拼命,但是後來呢?」看著白芷掙扎的樣子,赤苓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激動。
「唔.....」被赤苓掐著脖子,白芷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的眼眶中已經被水霧占領,身體的本能反應讓她的掙扎變得更加劇烈起來。
「.......」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赤苓鬆開自己的手,任由白芷跌坐在地面。
「咳咳咳咳!!!」新鮮空氣重新湧入胸腔,白芷劇烈的咳嗽著,看起來十分虛弱。
「你永遠生活在他們的保護下,所以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去做任何事,但你從來沒有想過,沒有人可以陪著你一輩子,沒有人。哪怕曾經我說過這句話,你也沒有記下來。因為你覺得,我是神,神怎麼可能會死呢?肯定可以一直一直陪著你吧,所以,你要做的就只有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好了。」看著倒在地上的白芷,赤苓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有些激動的心情稍微平復下來。
「.........」看著白芷,赤苓不再說話,祂只是看著她狼狽的模樣,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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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我對你很失望。不僅僅是因為你的懦弱,你幾百年毫無成長的樣子,更是因為你只是因為我的話就陷入了混亂。不過好在,你沒有去懷疑她。不然,我真的會認為。」說到這裡,赤苓轉過身,向著遠處走去。
「你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
「廢物。」
赤苓的身影消失了,白芷跌坐在原地,看著赤苓消失的方向,好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又默默的閉上了嘴。
祂說的沒錯....
自己,好懦弱,好沒用......
抱著自己的膝蓋,白芷將臉埋進膝間。
純白色的空間在赤苓離開後仿佛失去的光亮一般,迅速被黑色吞沒。
只留下白芷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蹲在黑暗中。
細微的抽泣聲不時從膝間傳出。
這是無人知曉的事情,但這一切,會被白芷清晰的記在心中........
「你哭了嗎?」稚嫩的聲音響起,白芷愣了一下,緩緩的抬起頭,看到了一個渾身髒兮兮,面色蠟黃,但是眼中帶著光的小女孩。
「給,這個給你吃!阿爹說吃飽了就不會難過了。」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那隻髒兮兮的小手中攥著一節樹根。
這明明不是能吃的東西,但是,這卻是小女孩為數不多能吃到的東西。
淚痕還清晰的掛在白芷臉上,她看著面前這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微微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因為這個小女孩不是別人,正是......
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