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

  第58章當年

  聽到季湘反常的聲音, 季喬頓時一愣。閱讀

  「媽媽？

  「

  季湘重重喘了口氣，緩了緩呼吸：「這件事堅決不行。

  季喬, 你大二了, 該把心思全部放在學習上了。」

  「這種明顯有問題的合同當然不能簽！」

  一直聽到女兒那頭答應了，季湘堪堪掛斷了電話。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季湘心臟一點點下沉。

  自從知道季喬上了電視, 她的心裡就一直惴惴不安。

  果然, 自己的擔心還是成真了。

  上了電視的季喬還是被那人發現了。

  季湘看著黑漆漆的手機屏幕沉默良久，重重嘆氣。

  半晌, 她撥打了那個前兩天被自己拉黑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 一道低低的男聲傳來：「湘湘？」

  季湘的胸口起伏了下, 語氣強硬：「離季喬遠點。」

  聶容沉默了片刻, 再次出聲：「季喬是我女兒。」

  「滾！」

  季湘皺眉, 「我警告你, 喬喬是我女兒，和你沒關係。」

  「我們見面談吧，湘湘。」

  聶容的聲音冷靜。

  「不見。」

  季湘一口回絕, 「沒這個必要。」

  聶容嘆氣：「那我只好找季喬聊一聊了。」

  季湘愣住, 罵他：「卑鄙！」

  沉思了一會兒, 季湘最終還是答應了聶容見面的要求。

  兩人約在一家私密性很強的會所。

  時隔20年, 季湘再次見到了曾經和她親密無間的男人。

  聶容獨自坐在桌邊, 隔著雲繞的霧氣，一張面孔不甚清晰。

  聽見門口的動靜, 聶容的目光遙遙落在季湘身上。

  一瞬間, 恍如隔世。

  季湘抿了抿唇, 快步走過來坐在聶容的對面。

  他的樣子也清楚地落在了眼帘。

  聶容依舊是那副斯文敗類的模樣，年紀上去了, 氣場也比當時強大許多。

  「這麼多年，你依舊沒怎麼變。」

  聶容率先開口，低聲感嘆道。

  季湘的脾氣真是一點沒改，樣子也沒怎麼變，只是多了些成熟的風韻。

  他靜靜打量著季湘的模樣，突然有些心酸：「季喬長得很像你。」

  和她年輕時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在看到電視時驚訝到不可自抑，按捺不住地查了季喬的信息。

  季湘抿了下唇，露出不耐之色：「我不是來和你敘舊的。」

  「季喬是我女兒，和你沒有關係。

  請你不要來打擾我們，把你那什麼鬼合同也收起來。

  你在幹什麼？

  施捨我們嗎？

  不需要！」

  季湘一口氣說完，情緒略有些激動。

  「怎麼會和我沒有關係？」

  聶容想到這麼多年季喬都沒有爸爸，心頭更加酸澀。

  他將一份親子鑑定合同推到季湘面前。

  「我已經鑑定過了。」

  聶容的聲音很是無奈，「你當初為什麼不說？」

  季湘隨手翻了翻，將鑑定書扔到一邊。

  「有什麼好說的？

  我們當時已經分手了，喬喬也和你沒關係。」

  季湘冷笑兩聲，諷刺道：「說了你還怎麼訂婚？

  聶總？」

  聶容沉默片刻，低沉的聲音滿是無奈：「如果我知道，怎麼可能訂婚？」

  「呵。」

  季湘抱胸譏笑，顯然不信。

  聶容給季湘倒了杯茶，目光轉到季湘的臉上，心裡五味雜陳。

  「我讓你等我兩年，你就是不同意。

  我怎麼求你都沒用，非要分手，我能怎麼辦？」

  聽到他舊事重提，季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等你？

  我憑什麼要等你？

  你一個為了事業出賣色相的渣男，你配嗎你？」

  聶容的臉色沉了下來：「別說的那麼難聽。

  我們當時根本就沒有什麼。」

  只要兩年時間，等他拿到城東那塊地，他也就不用和當時的孫家大小姐——也就是他的前妻孫淼周旋了。

  孫家位及權貴，他承認自己當時確實有意結交，但是他一直恪守本分，根本就沒做什麼越界的事。

  可是季湘是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

  他眼中的正常社交在季湘看來卻是罪大惡極。

  季湘認定了聶容和孫淼之間有鬼，非常決絕地提了分手，一走了之。

  聶容苦苦挽留無果，分手後消沉了很長時間。

  「沒什麼？」

  季湘再次感到好笑，「沒什麼不還是訂婚了嗎？」

  分手後，季湘很長時間的作息飲食都不規律，更沒有感覺到自己經期的異常。

  當她意識到不對去醫院時，已經是懷孕2個多月的時候了。

  當時她也很害怕，第一反應是回去告訴聶容。

  電話是孫淼接的，她告訴季湘他們要訂婚了，客客氣氣地問她要不要來喝杯喜酒。

  季湘想，自己永遠也做不到孫淼的淡定和大度，特別還是對她這樣的「前女友」。

  她當即掛斷電話，決定從此當聶容死了。

  聶容張了張唇，耐心解釋：「你走了以後，淼淼給了我很多的安慰和關心。

  我……」

  他當時心灰意冷，在雙方父母的敦促下，也就老實接受了訂婚的要求。

  「當然了！她早就喜歡你不是嗎？」

  季湘介意的就是這個。

  他們三個人都知道孫淼喜歡聶容，可聶容依舊和她常常聯繫，每次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襯托得她像個無理取鬧的潑婦。

  「說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

  聶容再次嘆氣。

  無論他怎麼解釋自己因為工作必須和孫淼聯繫，季湘依舊常常因此和他吵架。

  「你為了她騙我，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那天他說自己沒有見孫淼，可她明明聞到了孫淼的香水味。

  見聶容還要張口，季湘揮了揮手，面露不耐。

  「你別說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嗎？」

  聶容點了點頭，定定看向季湘：「好，我們之間的事暫且不提。

  你懷孕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沒必要。

  你訂婚了告訴你幹嘛？

  喬喬是我一個人的女兒，和你沒關係。」

  季湘的目光閃爍了下。

  「我知道你恨我。

  但是季喬她應該有一個父親。」

  以聶容對季湘的了解，她知道自己訂婚了不願來找自己，確實是她的風格。

  可想到這麼多年來季喬都是在父愛缺失的情況下長大，聶容只覺得深深的無力。

  他嘆了口氣，低聲說：「我想認回季喬。」

  「你做夢！」

  季湘立即打斷他，「你有什麼資格認回她？」

  「季喬大了，不如問問她自己的意見。」

  聶容看著季湘，心中思緒萬千。

  「你不要多想，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補償一下這麼多年缺失的父愛。」

  季湘看著聶容那張神色自若的臉，繃著的神經一晃。

  「聶容，你這是何必呢？

  這麼多年了，你非要來和我搶女兒嗎？」

  季湘的眼眶一點點紅了。

  她就這麼一個女兒，她知道自己可能做媽媽做得不夠好，可她也是真的愛季喬啊。

  聶容他有錢有勢，要是他真的來搶季喬，自己根本就沒什麼勝算。

  這也是她一直擔心的地方。

  「湘湘，你太強勢了。

  我不是來搶女兒，是來愛她的。

  你不應該阻止她多一份父愛。」

  聶容有理有據地反駁。

  季湘沉默。

  她說不過聶容，可是她也是真的不想他來打擾母女倆的生活。

  她仿佛能看到，以後季喬和聶容越來越親，而自己卻逐漸被疏遠的場面。

  「讓我考慮下。」

  季湘越想越慌，留下句話便匆匆離開了。

  *

  另一邊，匯同大學如期開學了。

  上學期的期末考試成績讓班級所有人大跌眼鏡。

  班級第一名依舊是雷打不動的賀時禮。

  而第二名竟然是從30多名竄上來的常寧遠，和賀時禮僅僅差了3分。

  「你們班真是絕了絕了。」

  女生宿舍里，2班的程乘不可思議地看著成績單感嘆。

  「不過話說常寧遠怎麼突然搞學習去了啊？」

  她有些不解，「而且我上次還聽說他和大三的學長在做什麼項目，好像挺厲害的。」

  季喬愣了愣，心裡驀地一緊。

  她竟然忘了這事……

  常寧遠既然已經夢到自己以後會事業有成，大概率不會如自己所想回老家了。

  按照他的個性，他很可能會繼續留在匯同創業。

  那麼，他和賀時禮競爭的那個項目……

  季喬抿了抿唇，暗暗發誓要幫助賀時禮搶到那個項目。

  她會讓常寧遠意識到，就算他以為自己掌握了人生劇本，事情也不會按照他的想像發展。

  錢靜靜的目光在若有所思的季喬身上一頓，打了哈哈將話題帶過去了。

  季喬無心和舍友們聊天，拿著手機下樓去找賀時禮。

  這個點，他應該和姚旭在學校的創業實踐中心。

  雲霄杯的比賽後，他們就一直在籌備自己的公司。

  季喬已經能預想到，今後的賀時禮應該會非常忙，和自己相處的時間估計會大大減少了。

  剛下到樓下，季喬的手機響了起來。

  「媽媽。」

  她接通電話。

  「你在學校嗎？」

  季湘開門見山地問。

  季喬：「對，怎麼啦？」

  季湘頓了頓，聲音有些低：「我現在在你們學校的北門，你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季喬頓了兩秒，連忙應好。

  媽媽怎麼會突然來匯同？

  季喬心中擔心，給賀時禮發消息打了個招呼，腳步匆匆地往北門趕。

  *

  母女兩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餐廳。

  包廂里，季湘的表情有些沉重。

  「喬喬，媽媽有件事要和你說……」

  她嘆了口氣，將過去的事和盤托出。

  季喬仿佛在聽一個遙遠又陳舊的故事，久久回不過神來。

  「你說那個聶總是我的親生爸爸？」

  季喬的聲音很輕，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媽媽。

  她萬萬沒想到，這種小說里的狗血故事會發生在自己和媽媽頭上。

  季湘點頭。

  事到如今，就算她不說，聶容可能也會來找季喬。

  那還不如由自己將一切告訴季喬。

  「那……現在呢？

  他沒有結婚，想追回你？」

  季喬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季喬回想自己和聶總見面的場景，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問的一些問題是在有意引導自己回答媽媽的狀況。

  季湘抿了抿唇：「他結過婚又離婚了。

  他不是想追回我，是想認回你。」

  季喬愣了愣。

  認回她？

  小時候，她以為爸爸找來自己會很高興的。

  可如今真的找來了，季喬發現自己並沒什麼開心的情緒，只關心媽媽怎麼想。

  「那媽媽你還恨他嗎？」

  季喬問。

  季湘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什麼恨不恨的。」

  她飛快地擦了下眼角，低頭不語。

  短暫的沉默後，季喬突然出聲：「那我不認了。」

  季湘抬頭，眼睛閃過一絲驚訝。

  季喬伸手握住媽媽的手，觸感微涼。

  「他讓你難過這麼多年，我不認。」

  季喬笑了笑，輕鬆地說，「反正沒有爸爸我也平安長大啦。」

  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和另一個喜歡自己的女生走得過近，也不能怪媽媽分手。

  季湘的鼻子一酸，張了張唇：「喬喬……」

  她沒想到女兒會這麼果斷地站在自己這邊。

  自己之前的擔心忽然不見，心裡對女兒的愧疚卻在剎那間到了頂峰。

  季喬站起身走到媽媽旁邊坐下，抱住媽媽的背拍了拍。

  「媽媽你放心吧。

  我掐指一算，你過幾年就會遇到你的真命天子了。」

  她想起自己夢到過的叔叔，補充了一句：「長得不比聶總差哦。」

  季湘頓時被逗笑：「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

  「真的！」

  季喬眨了眨眼，語氣肯定，「不信到時候看！」

  季湘吸了吸鼻子，顯然並沒有當一回事。

  她拍拍季喬：「吃飯吧。」

  季喬笑著應好，坐回媽媽的對面。

  吃飯間隙，母女倆默契地沒有再談及聶容，而是聊了些別的話題。

  氣氛隨著話題的展開漸漸變得輕鬆下來。

  快要吃好的時候，季喬抽空去了趟洗手間。

  再回到位置，卻見媽媽一臉複雜地望向自己。

  「你的寶貝是誰？」

  季喬眉心一跳：「啊？」

  季湘指了指桌上的手機，聲音平靜。

  「你的寶貝發信息問你什麼時候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