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趕到時,才發現那支箭不僅射得極深,還帶有劇毒。
一時之間,全都束手無策。
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快馬加鞭,奔波數日這才將少將軍送回京城。
孟天祁的身份非同一般,既是順國公的長房長孫,鎮南大將軍的嫡子,又是當今皇后的親侄子。
他的安危牽動著整個京城的心,消息傳回京城,舉城震驚。
當今聖上蕭雲廷聽聞此事,立即派太醫院最擅長解毒的院首沈懷安帶著一眾太醫們和各種解毒的名貴藥材親自在國公府等候。
沈懷安臨危受命,帶著太醫院解毒高手們三天三夜沒合眼,使出渾身解數,終於將孟天祁體內的毒素暫時壓制住了。
可壓製毒素容易,想要完全拔除,卻是難上加難。
何況少將軍的傷在右肩,稍有差池,他這輩子恐怕再難拿起長槍,上陣殺敵了。
這對於一位渴望建功立業的武將而言,無疑是最大的傷痛。
眾人皆是憂心忡忡,為孟少將軍捏了一把冷汗。
蕭雲廷更是命沈懷安常駐國公府,直到少將軍完全康復為止。
沈懷安每日為孟天祁診脈、開方、煎藥、施針……用盡各種珍貴藥材和解毒之法為孟天祁醫治,終於有了起色。
國公府上下對沈懷安全都感恩戴德。就連國公府的老夫人也對他極為信任、讚賞有加,並命他每隔三日就為自己請一次平安脈。
沈懷安的好名聲很快就在京城傳開了,可他心頭始終縈繞著一樁沉甸甸的心事——那便是他的掌上明珠沈南枝的婚事。
而此時,他另外一個女兒沈青青正趁著他不在家,肆無忌憚地闖入了沈府。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沈青青著一襲華麗的鳳袍,身後跟著八位蕭瑾年為她精心挑選的貼身侍衛,大搖大擺地踏進了沈府。
一進門,她便將「目中無人」演繹得淋漓盡致,如入無人之境般徑直朝後院的沈家祠堂而去。
幾個家奴試圖上前阻攔,都被她身後的侍衛們不費吹灰之力給推開了。
「上次本宮拿了斷親書,卻忘了在族譜上除名!」
沈青青一邊朝祠堂走,一邊振振有詞道,「這次一定要跟沈府斷得徹徹底底!」
這番話,正好落到了聞訊趕到的顧氏耳中。
望著沈青青盛氣凌人的架勢,以及身後宛若八大金剛的侍衛,顧氏心中不免生出懼意。
她知道,如今的沈青青已不再是昔日那個任人欺凌的孤女了。
因著老爺不在家,顧氏到底沒底氣,不得不暫時收起鋒芒,跟在沈青青身後講起道理來。
「太子妃息怒,你……你我都是女子,都……都沒上族譜,又何必多此一舉?」
然而,下一秒,沈青青忽然回頭,對著顧氏狡黠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那可說不好。本宮如今可是太子妃!誰知道沈懷安那隻老狐狸會不會暗中攀上我?」
說話間,便到了祠堂門口。沈青青大踏步走了進去,便關上了門。
還不忘對著門外的眾人柔聲提醒,「沈府祠堂,外人免進!煩請沈夫人和我的侍衛一起在外面候著。」
聽了沈青青的話,八大侍衛心領神會地將祠堂門堵得像面牆,別說是顧氏與沈家一眾奴僕,就是只蒼蠅也別想飛進去。
沈青青趁機在祠堂內一番好找,卻始終沒看出什麼可疑的地方。
正準備放棄時,她忽然一彎腰,這才注意到供桌下的不同尋常!
只見那裡赫然放著一個木質托盤,裡面擺著三盤剩飯菜!
顯然是被人吃剩下的!
沈青青見狀,心中一緊——這祠堂里有活人!
這個念頭一出現,沈青青連忙在托盤附近四處翻找,可既沒找到人影,也沒看到任何暗門。
沈青青知道,以沈懷安得機警,自己斷然不會那麼容易找到了。
於是,假裝檢查完族譜,放心離去。
嘴上還不忘大聲嚷嚷著:「我沈青青與沈府從此徹徹底底斷乾淨了!」
徒留沈府一眾人等,在寒風中凌亂。
遠在國公府當差的沈懷安得知此事後,因實在脫不開身,也只得按下不表。
但他隱約察覺,沈青青怕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雖然不是全部,但至少,也看出了些端倪。
想到這兒,沈懷安心中越發不安,只盼著沈南枝的事能儘快瓜熟蒂落,他也好騰出手來對付沈青青。
很快,年關將近。
除夕前夜,沈懷安從宮裡匯報完孟少將軍的病情後,帶著一身寒氣匆匆趕回了國公府。
聖上難得給他放了三日假,安頓好孟天祁後,沈懷安來為老夫人請平安脈。
卻見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微微嘆了口氣。
「沈院首啊,」老夫人憂心忡忡地開口,「不知我那孫兒的毒,還需多久才能徹底拔除?」
沈懷安沉吟片刻後,緩緩開口。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去除毒素,更是如此。請老夫人放心,沈某必定竭盡全力。」
老夫人聞言,深有所感,臉上露出憂慮之色。
「沈院首乃當世名醫,住在鄙府已一月有餘,日日為我孫兒操勞,實在不是長久之計呀……」
沈懷安忙恭敬答道,「老夫人言重了」。
進而又言辭懇切地開口,「別說下官是奉旨辦差,單憑孟將軍殺敵的功績,就算讓某常年侍奉左右,某也甘之如飴。」
老夫人被沈懷安的話深深打動,那雙歷經滄桑的眼眸中不禁泛起了感激的淚光。
「沈大人醫者仁心,可畢竟身居高位,公務繁忙……這般拖累你,老身心裡實在難安。」
沈懷安微微頓了頓,半晌後,復又小心翼翼地提議。
「老夫人若是實在不放心,不妨挑選一位貼身醫女,近身伺候,確保萬無一失。」
聞言,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而後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遠方,似乎在認真思考這提議的可行性。
沈懷安站在一旁,將老夫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他心知多說無益,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步履沉穩,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中。
轉眼間,夜已深,沈懷安披上黑色大氅,頂著寒風匆匆回了沈府。
一路上,街燈昏黃搖曳,人影稀疏難辨,只有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
沈府內,燈火通明,暖意融融。
沈南枝一臉期待地看向沈懷安,那雙明亮的眸子裡閃爍著好奇與渴望,輕聲問道。
「爹爹,兩日後,欽天監便要公布新年被賜福的貴女名諱了。您神通廣大,是否提前知曉?」
沈懷安聞言,臉上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神色,眯起眼故意打趣。
「我的乖女兒,明日才是大年夜。此時莫說是為父,就算是那楚監正自己都無從知曉哇!」
沈南枝傲嬌一笑,眼中的渴望絲毫未減,小嘴跟抹了蜜般甜膩膩地撒嬌。
「可是在女兒心中,爹爹可比那什麼監正神通多了!」
沈懷安被女兒誇得有些飄飄然了,「嗯……爹爹確實有大神通,能未卜先知!爹爹掐指一算啊,這位被賜福的京城貴女,遠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