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被燒成黑炭的桃樹,面前還剩下六棵桃樹,每棵桃樹下都有一個坑,坑底是裸露的樹根,噁心地扭動著。
江歲歡面無表情說道:「這個問題,你們應該去問延虛道長。」
南疆族長很是驚詫,「是延虛道長把桃樹的樹根變成了這樣?」
他不僅沒有憤怒,反而表現得十分感興趣,圍著幾棵樹轉了一圈。
「妙啊,原來把樹根變成這樣,就能救活這桃樹,實在是妙!」
「真想知道延虛道長是怎麼做到的,太神奇了。」
「……」江歲歡無言以對,「你不覺得這樹根很噁心麼?」
「那又如何?樹根長在地下,人們又看不見。」南疆族長抬起頭看著滿樹的桃花,痴痴道:「只有這美麗的桃花,可以映入人們的眼帘。」
比起南疆族長的興奮,大祭司就明智了許多,盯著樹根說道:「族長,這東西看著像是不祥之物。」
「怎麼不祥了?」南疆族長收回視線,疑惑地望向大祭司。
大祭司眉頭緊鎖,「我也說不出來,但是看到樹根變成這樣,我心裡很不舒服。」
「畢竟我們南疆人崇尚樹木是天地之靈,把樹根變成這樣,實在有違天理。」
南疆族長反駁道:「可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雖然樹根變得醜陋,可樹上的桃花更加鮮艷,這豈不是意味著它的靈氣更足了嗎?」
江歲歡聽不下去了,開口說道:「你知道桃花為什麼如此鮮艷嗎?」
「不知道,但肯定與這樹根有關。」南疆族長搖了搖頭。
江歲歡後退一步,淡淡道:「你派人把這幾棵桃樹連著樹根拔出來,就知道是為什麼了。」
南疆族長皺起眉頭,不情不願地說道:「好好的幾棵樹,為何要挖出來,萬一弄死了怎麼辦?」
「族長,我認為可以一試。」大祭司勸說道。
「你可知道我為何不同意?」南疆族長沉下了臉,指著旁邊的枯草,還有遠處樹葉稀疏的大樹,「你看看我們周圍的這一切。」
「樹木乾枯,草地枯黃,農田種不出莊稼來,所有的植物都沒了生機,唯有這幾棵桃樹枯木逢春,花開滿樹。」
「這是我心中最後的希望,只要這幾棵樹還活著,南疆就有生機。」
說到最後,南疆族長的眼睛裡泛起淚光,聲音也變得沙啞。
大祭司長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江歲歡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錯了。」
「這幾棵桃樹不是你們的生機,正相反,南疆的這次災難就是由它們引起的。」
南疆族長瞳孔一震,肅聲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我再說一遍,把桃樹連著樹根拔出來。」江歲歡直視著南疆族長的眼睛,慢慢說道:「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南疆族長看著她沉默許久,終於艱難地開口說道:「來人,把這幾棵樹拔出來。」
他身後的南疆人聽話地走上前,三三兩兩地圍在幾棵樹旁邊,想要把桃樹拔出來。
令他們感到驚訝的是,這幾棵樹的大部分樹根明明都露出來了,可是卻極為難拔,就像是牢牢吸附在大地上一般。
江歲歡提醒道:「先拔一棵吧。」
「一下子拔太多的話,不好對付。」
大祭司不解地問道:「什麼東西不好對付?」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江歲歡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酒囊,和一個火摺子,擺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看著她手裡的東西,大祭司沒由來地緊張起來。
那些南疆人聽了江歲歡的話,共同拔一棵樹,很快就把桃樹拔了出來,放倒在地上。
桃樹倒地的一瞬間,他們都看到了樹根底部蠕動的爛肉。
江歲歡握緊了酒囊和火摺子,這棵樹的底部有十幾條根須都連接著爛肉,比上一棵還要多。
而眼下,這些爛肉正一點一點朝著旁邊的南疆人爬過去。
南疆人幾乎都嚇懵了,呆在原地不敢亂動。
南疆族長和大祭司亦是如此,二人呆滯地望著這一幕,表情凝固。
江歲歡掏出一條魚,扔到了一團爛肉上。
這團爛肉慢慢把魚裹了起來,不到幾秒鐘的功夫,這條魚再出現時,就只剩下了一副魚骨。
南疆族長驚恐地發現,這條魚被吃掉後,樹上的桃花似乎更紅了。
這些南疆人終於反應過來,呼喊道:「大家快跑啊!」
「這東西會吃人的!」
他們撒腿就跑,生怕被地上那些爛肉給沾上。
江歲歡打開酒囊,把裡面的酒灑在桃樹和這些爛肉上,然後拿出一條帕子用火摺子點燃了,扔在了桃樹上。
桃樹燃起大火,連著樹根和這些爛肉燒得一乾二淨。
南疆族長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上前阻攔。
好在地上的枯草稀疏無比,他們並不擔心火勢會蔓延。
江歲歡拍了拍雙手,慢慢悠悠地問道:「怎麼樣,現在相信我了吧。」
大祭司終於回過神來,急切地問道:「那些爛肉究竟是什麼東西?」
江歲歡輕笑一聲,「你覺得那是什麼?」
大祭司搖了搖頭。
「它們生長在地底下,會吃肉,自然也能從土地里汲取養分,供給這幾棵桃樹。」江歲歡的語速很快,「所以這幾棵桃樹才能夠起死回生,越長越好。」
她看著南疆族長問道:「你仔細回想一下,是不是延虛道長救活了這幾棵桃樹後,南疆的土地就越來越貧瘠,直到種不出糧食來。」
南疆族長的臉色漸漸慘白。
大祭司站出來說道:「的確如此。」
「呵,現在真相大白了。」江歲歡勾了勾唇,「延虛道長毀掉了你們的土地,又蠱惑你們對關南城發動戰爭。」
「他把你們當棋子,而你們卻把他當恩人,可笑至極。」
大祭司怒不可遏地說道:「族長,我們上當了!」
而南疆族長身體一晃,差點摔倒在地,被大祭司給扶住了。
江歲歡說道:「現在你們總該明白了,關南城的城主固然有錯,可最壞的人還是延虛道長。」
「明白了。」大祭司低下頭,懊惱地說道:「延虛道長很會蠱惑人心,他在這裡的時候,不管說什麼,我都覺得他是對的。」
「直到他走了以後,我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可一切都無法回頭了。」
「這個人陰險得很,他在京城的時候,就做過不少壞事。」江歲歡把延虛道長做過的幾件事情說了出來。
說到最後,她目光漸漸變得幽深,冷冷道:「我剛出生的時候,延虛道長給我府上的嬤嬤說我是個災星。」
「嬤嬤害怕我會禍害整個府邸,於是把我給送了出去,正是因為如此,我十七歲之前的人生,過得無比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