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眼瞼眼眸狀態、面色、呼吸和脈象來看,這男子應該是恢復意識了。
可是,為何他還是昏睡的狀態?
秦時月取了銀針,刺進他的百會穴試探。
然而,他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並未有其他動靜。
小滿疑惑:「真是怪了,昨天還能發出聲音,今天怎麼就沒了動靜?」
秦時月收了銀針,打量著男子的眼角:「許是他無意識的反應吧!並不能說明他清醒了。」
小滿點點頭:「王妃說的是。」
秦時月轉過身:「走吧!明日清晨,再過來給他餵藥。」
「是。」
秦時月出了密室,正好看到君祁燁回來了。
「王爺今日回來得早了些。」
君祁燁快走幾步:「王妃照顧病患傷員,也著實辛苦。」
秦時月莞爾:「我們之間,就無需這般客套話了吧?」
灶房備好了晚膳,直接端到了挽月閣堂屋。
「今日,皇兄將兩起黑楓閣的案子,交給我和江少卿共同處理的。」君祁燁主動提及。
「那倒是方便許多。」秦時月稍作停頓,「只是......」
「只是什麼?」君祁燁停下筷子,「可是密室那位出了問題?」
秦時月搖頭:「問題倒是沒出,但是脈象不太對。」
君祁燁眼眸一緊:「如何不對?」
「他的意識已經清醒,卻始終是昏睡的狀態,銀針刺探不出。」
秦時月一直在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君祁燁相信秦時月的醫術,絕不可能診錯。
他思索半晌:「你是怎麼試探的?」
「以銀針刺百會穴,可助提神醒腦。但是,並沒有什麼效果。」秦時月輕嘆口氣。
君祁燁忽然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百會穴提神醒腦,也助緩解疲乏,全身放鬆。」
秦時月好奇地看著他:「王爺,這麼了解?」
君祁燁清了清嗓子:「每天跟你耳濡目染的,就是一竅不通的,也都熏出來了。」
【你當你是燒烤嗎?還熏出來。】
君祁燁示意:「方才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見?」
秦時月點頭:「聽見了,說我以醫者身份助他清醒,反而讓他全身放鬆......」
說著,秦時月頓住了。
隨即看向君祁燁:「你...你不會是想和江少卿對待犯人一樣,去試探他吧?」
君祁燁似笑非笑:「從本質上講,他與犯人並無兩樣。」
秦時月表示同意:「明白,王爺需要什麼?」
君祁燁意味莫名:「借你針刀一用,我去密室瞧瞧他。」
「我同你一起吧!針刀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萬一你把握不好力道,再把人戳死了,你可就少了一條線索。」
秦時月準備了東西,和君祁燁一起,來到了密室。
男子依舊昏睡,小滿正在給他餵米湯。
「王爺,王妃。」小滿撂下碗勺,站起來福了福身子。
君祁燁揮揮手,示意她先出去。
看著小滿緊閉了大門後,君祁燁坐在了床榻邊的凳子上,默默地看著他。
秦時月再次用銀針刺探了百會穴。
這次男子連微微皺眉的動作都沒有了。
君祁燁和秦時月對了個眼神,確認男子確實有意識。
隨即,從秦時月手裡接過了針刀:「王妃手法不行,整整三天,人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男子眼角微不可見的抽動,被秦時月盡收眼底。
秦時月笑了笑:「哦,我哪裡比得上王爺力道足?」
君祁燁擦拭著針刀:「還不如直接告訴本王,扎哪個穴位?」
「湧泉穴,主治頭暈昏厥,在足掌心上方半寸的位置。」
秦時月話落,君祁燁的針刀就刺進去了。
男子明顯可見地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靜下來。
君祁燁冷聲道:「以你方才的反應,想來是你已經徹底醒了。」
男子沒了動作。
「想來你還沒做好準備。無妨,本王先自我介紹一下。」
君祁燁說著,又靠近了幾分:「本王奉聖上旨意,同大理寺少卿江慎,一起查黑楓閣的案子。」
男子依舊不為所動。
「繼續吧!」
「中脘穴,肚臍上方四寸的位置,主治鎮驚安神。只是,刺進去的時候,會有些疼。」
話音落地,君祁燁手裡的另一枚針刀便精準地刺進了男子的中脘穴。
男子下意識地捂住了肚子。
但沒一會兒,手又鬆開了。
君祁燁冷笑:「做到這般,你再裝下去,可就沒意思了。」
男子眼角止不住地抖。
「你既然能闖進回春堂求救命,證明你並不想死,或許,是這麼不明不白地死。」
秦時月揉揉太陽穴。
【我滴個乖乖啊!你能不能說重點?】
君祁燁聽到心聲,很快進入主題:
「孟通,漠北步兵營普通將士,因家裡缺錢,答應和黑楓閣合作,三番兩次將駐地情報傳給黑楓閣,後又反悔,想斷絕同黑楓閣的往來。」
「但是,已經晚了,黑楓閣的人又怎會輕易放過你?於是,一場絕命逃殺開始了。漠北到京城,整整兩千里地,你也是不容易。」
男子似乎有些動容,但雙眼依舊緊閉。
君祁燁繼續說道:「你不會以為,一直裝睡,便可以逃脫罪責吧?」
秦時月輕嘆口氣:「王爺,我們要不要開始第三針?」
「王妃是嫌棄他被扎得不夠疼?」
秦時月氣上心頭。
【君祁燁!明明是你!】
【行!這時候,我不跟你計較!】
「意識已經清醒,表面卻又昏睡不醒,想來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勾了魂兒,需要扎其身上最疼的穴位,方能保住他不魂飛魄散。」
【我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君祁燁接上話:「我看倒是不用了。」
隨即,又看向孟通:
「這件事的主動權暫時掌握在本王手裡,你不想跟本王說,沒關係,本王現在就可以將你送進宮,讓你當著聖上的面親自說。」
說著,君祁燁貼近他的耳朵:「如何?」
男子的呼吸聲明顯可見地急促起來,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只是不知道,到那個時候,聖上會怎麼處置你?斬首示眾,還是凌遲?」
男子受不住了,當即睜開眼睛坐起來。
扯痛了身上的傷口,緩了好久。
秦時月給他診脈:「醒得有點急了,不過,基本沒什麼問題了。」
君祁燁坐在一邊,凝視著男子。
男子也看著君祁燁,很快又低下頭。
「宸王殿下......」男子沙啞著聲音喚道。
「難得你還記得本王。」
「我也沒想到,宸王殿下還會記得我的名字。」
孟通說著,便下了床,緊接著一個趔趄跪倒在君祁燁面前。
君祁燁並未讓他起身。
孟通紅了眼圈,咬牙憋了許久:「宸王殿下,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