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是敗了啊！
她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
「人來了，」皇帝眼中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朕記得，你們都在覬覦她身上的前朝寶藏？」
江昭容眼眸頓時睜大。
「你告訴朕，為何你的義女身上，會有前朝寶藏的線索？」
宋時微被壓著跪在地上，看著江昭容說不出話的神情，她眼裡閃著興奮的光。
江昭容看著她臉上的疤痕，突然心中一動，道：「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前朝寶藏，聖上大可讓人在她身上搜查，看看她身上究竟有沒有什麼前朝寶藏的線索。」
他們相處那麼久都沒能找到，他不信皇帝能找到。
找不到，同沒有無異。
蕭晏禮難得讚許地看了江昭容一眼。
江昭容卻沒有多少喜意，尤其是看到上面那幾人不動如山的神情時，心中更是慌亂。
江稚魚誇張地「呀」了一聲：「這不是門清兒嗎，我還以為你們還在堅信她身上有前朝寶藏呢。」
！！！
她說什麼？！
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江昭容身體僵硬，連眼睛都不眨了。
沉默了良久，他才又重複道：「你說什麼？」
江稚魚難得耐心重複了一遍。
「我說，我還以為你們還在堅信她身上有什麼前朝寶藏……」
「不可能！」
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昭容厲聲打斷。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冷漠，眼神陰寒幽深。
他說沒有線索，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但江稚魚說沒有……
一個可怕的念頭從江昭容心裡升起。
蕭晏禮喉結微微一動。
宋時微原本因他們產生的快意也頓時消失不見，眼神空洞，怔愣在原地。
沒有線索？
什麼意思？
她身上什麼都沒有？那她受到的這些傷算什麼？算她倒霉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可能什麼？」江稚魚看著驟然激動起來的江昭容，語氣平靜：「方才不是你親口所說，她身上沒什麼線索嗎？」
「看在這是你們最後一段時間的份上，我也不瞞你們了，所謂的前朝寶藏、線索，亦或是前朝公主的身份，都是假的。」
「而且，她也不是你的孩子。」
相比起前一個消息，後一個就顯得無關緊要了起來。
時間都仿佛凝固了起來，江昭容表情僵硬，慢慢抬眸，連臉頰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動。
他的大腦此刻已經混沌的分析不出任何事，所有的話都不過腦子，直接禿嚕了出來：「我、我當時救了她，那些人我不會認錯的，我還有信物……對，我還有信物！」
江昭容迫切地看向江稚魚，眼神閃爍著。
江稚魚毫不留情打破了他的期待：「信物？你是指那封信，還有幾個什麼玉戒之類的？」
江昭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幾乎凝固了一般。
「都是假的，那封信，早已被調了包。」
「不、不可能，」江昭容下意識反駁，但看到江稚魚的神情，他說不出話來了。
「是在錦州的時候，在你看到那封信之前，賀言庭就先一步調了包，上面寫的，都是假的。」
如同一道驚雷炸響，江昭容的理智也被劈得七零八落的。
「你從那些人手中救下女嬰，交給外室，也就是你親信的妻子一同撫養，為了隱藏她們，你將她們安置在了深山之中，確實是沒什麼人能發現，可是你也忘了，是人，就有生老病死，一場大病，直接帶走了兩個孩子的性命。」
江昭容猛地睜大眼。
「外室並不信任你，也擔心你會遷怒與她，所以偷偷抱來了一個孩子，偽造成你帶來的女嬰，但同時，她自己失去了孩子，傷心下，最後也鬱鬱而終。」
江稚魚娓娓道來的聲音像是尖刀一樣，在江昭容的心上一刀一刀地戳著，江昭容捂著心口，全身顫抖著，神情悽然，如同一隻困獸。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宋時微不是前朝公主，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是！
那他這些年的謀劃，都算得上什麼？！
為了她，他放棄了自己的兒女！為了她，他丟掉了丞相之位！
而現在，卻告訴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江昭容聲嘶力竭般怒吼起來！
宋時微的神情也是一片空白。
她茫然地看著發瘋的江昭容。
自己不是他的女兒這一點，她從來就知道，但是，自己不是公主？
寶藏什麼的也都與自己無關？
自己受的這麼多傷，吃過的那麼多苦，現在看來，都像是一個……笑話！
宋時微頹然坐倒在地。
蕭晏禮不知再想些什麼，神情比起這兩人來說，還算鎮定。
滿朝文武戰戰兢兢，更是不敢開口。
皇帝等江昭容平靜了下來，才開口：「逼宮謀反，其罪當誅，所有人一經查實，誅九族。」
平靜的語氣中仿佛裹挾著滿滿的血腥味，眾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皇帝這回，是真正動了肅清的心思了，眾人想，要知道當初譽王謀反，也不過是牽連了自身罷了，這次，可是要誅九族啊！
最先開口那些大臣，都被錦衣衛拉了下去，輪到拉江昭容的時候，他好似才猝然回神。
他跪爬到江聞璟腳邊，伸手抓著他的衣袍：「聞璟、聞璟，爹自幼以來從未虧待過你們，爹這次確實是做錯了，但爹畢竟養你育你一回，你就救爹一次！」
「爹後悔了，爹真的後悔了，」江昭容悔意萬分，嘴唇都被他咬得鮮血淋漓：「你就救爹一次，你想要什么爹都答應你！」
江聞璟垂眸看他，並不言語。
他的臉龐看起來有幾分冷峻，稍頃，他緩慢閉上了眼。
這是拒絕的意思了。
江昭容呼吸一滯，求饒的語速頓時加快了些：「聞璟！聞璟我知道，你一直對我頗有不滿，努力立功也是為了得到我的肯定，但已至此，這些小事我們日後慢慢再說，我畢竟是你爹啊！」
哪怕在心中反覆告誡自己要鐵石心腸的江聞璟，聽到他這話，心中還是不由得鈍痛起來。
他都知道，原來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