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身邊沒個人伺候確實不妥,自今日起,你便和你哥哥親去伺候吧,也算全了你們的孝心。」
蕭思遠和蕭青梧俱是不可置信。
皇帝的意思,竟是要將他們一直幽禁至死嗎?
「父、父皇……」
蕭青梧顫抖著聲音,顯然是懼怕到了極點。
皇帝卻並沒有搭理她,而是看向三侍郎:「朕許你與公主合離,另覓佳偶,另外,駙馬不能附要職,之前也算是委屈了你,日後,你便任司經局洗馬一職。」
這洗馬可不是洗刷馬匹的意思,而是負責宮中的四庫圖籍。
對功不成武不就的三侍郎來說,一躍到了從五品,那可真是走了狗屎運。
三侍郎頓時喜不自勝,連忙謝恩。
蕭青梧還在不斷求饒,蕭思遠倒是在旁一言不發。
他知道,如今皇帝正在氣頭上,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不如先順著,待皇帝氣消了,自然有其他辦法。
抱著這樣的想法,錦衣衛壓他們下去時,蕭思遠也並未掙扎。
他的想法,其他人自然也能猜到。
江稚魚在心裡嘖嘖有聲。
【想日後東山再起,可惜了,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皇帝殺心已定,不出今晚,等著你們的就是白綾或者毒酒了。】
送走了他們,殿內一時間落針可聞。
福平剝核桃的手微微顫抖,朝恩心中也如驚濤駭浪。
皇帝倒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臉上恢復了如往常一般的笑意,讓蕭翎羽起身,詢問了一番他的近況,才道:「有線索了嗎?」
蕭翎羽知道他是在問劉傑越獄一事,復又跪下:「兒臣無能。」
這便是沒有線索了,皇帝擺了擺手:「起來說話,沒有便沒有吧,朕又不會怪罪於你。
在別人眼裡看來,或許會覺得皇帝當真寵愛太子,但在蕭翎羽自己看來,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作為一個替真太子擋刀的角色,他安分守己,孝順父母,團結兄妹,從不逾矩。
不去貪圖不屬於自己的任何東西,也不結黨營私。
可以這麼說,自己表現得越是無能,皇帝便越是開心。
因為這代表著,自己對任何皇子,都沒有威脅。
蕭翎羽心中冷笑。
正經事說完,便該說其他的了,皇帝臉色一變,蕭翎羽瞳孔驟縮。
難不成,是那個?
「你覺得,准格爾的托婭公主如何?」
雖說宮宴上,蕭翎羽已經當眾拒絕了,可凡事也總有個萬一,萬一他現在就回心轉意了呢?
因著譽王謀反一事,宮宴上來朝賀的使臣們並沒有離開盛京,畢竟他們來的目的都還沒達成,這要是直接回去了,豈不是白來一趟。
所以他們都在府內待著,等著事情平息。
【漂亮!一指就指到了他未來的太子妃!】
皇帝:「!!!」
他翹起嘴角。
他就說自己看姻緣的眼光還是很準的嘛,說是不同意,最後還不是娶了托婭。
終歸是害羞罷了,朕直接賜……
【還是親自送毒酒送他上西天的太子妃。】
皇帝:「!!!」
什麼?!
「父皇,兒臣對托婭公主確實無意……」
蕭翎羽小心翼翼斟酌著措辭,以免再次激怒他的老父親。
但皇帝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毒害太子,真是好大的膽子!
皇帝喃喃道:「無意好啊,無意最好……」
蕭翎羽長篇大論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詫異地看著皇帝。
江稚魚貼心地幫他說出了他的心裡想法:
【你沒事吧?】
【剛剛還一副要逼婚的架勢,現在就是無意好了?】
【狗聽了都搖頭。】
蕭翎羽:「……」
皇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稚魚越來越嫌棄他了,皇帝嗔怪地看了江稚魚一眼,繼而疲憊地按按眉心:「算了,日後再說,你先下去吧。」
蕭翎羽應了聲是,躬身退了下去。
皇帝又相繼看了一眼朝恩和福平,兩人會意,也退了出去。
殿中唯剩皇帝和江稚魚二人。
「現在滿意了?」皇帝看著她,笑道。
江稚魚神色平靜:「聖上說什麼呢,臣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
「還裝,朕的太醫,不是你派去三侍郎府上的?」
皇帝看著她:「謊稱是朕,你以為朕說的欺君之罪,其中沒包括你?」
他的語氣中不似責怪之意,江稚魚「嘿嘿」一笑,默認了。
「之前不是還要讓他領軍漠北嗎?怎麼現在就改了主意,要置他與死地了?」
皇帝揉著太陽穴,江稚魚見狀上前,替他揉了起來。
「聖上這是說的什麼話,臣哪裡要置五皇子與死地呢,不過是偶然得知他們要請太醫,臣以為有什麼大事,擔心聖上處理國事,來不及耽誤了,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才自作主張了,絕對算不上是欺君啊聖上。」
【我就是要置他與死地,毒玉佩和毀我姐姻緣,樁樁件件,可沒冤枉了他。】
【還在府前鬧事,當真以為別人都是泥捏的了不成?】
【更何況,他還擁兵自重,若是不及時處理了,難保不是下一個譽王。】
皇帝被她揉得舒坦,聽著她的信口胡謅和心聲雙重奏。
真正讓皇帝也起了殺心的,便是江稚魚最後一句話了。
擁兵自重!
他這個兒子本事沒有,野心倒是挺大。
有譽王這麼一次也就夠了,皇帝向來不是托大之人,等別人做好了萬全準備,他才出手。
皇帝輕笑一聲,他才沒有這麼惡趣味。
「對了,朕這幾日總是頭疼得緊,是哪裡出了問題?」
皇帝轉移話題。
先前提及這一話題,也不過是想嚇嚇她罷了,既然嚇不到,這個話題也沒有什麼談的必要。
江稚魚停下揉動的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皇帝。
「沒什麼大事,還是先前說的,長期睡眠不足,心神不寧,從今天起,保證八小時睡眠,沒事不要老在這御書房待著,多出去走走,就好了。」
「八小時?」
皇帝一愣,她是想說八個時辰嗎?
可睡上八個時辰,這一天哪還有時間批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