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殿內寂靜的只余蕭青梧低低的抽泣聲。
良久後，殿外才傳來稟報的聲音。
除了蕭翎羽，還有蕭思遠。
一看見蕭思遠，皇帝的眉心便緊皺了起來。
他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諸位大臣的嘆息聲，還有一個剛烈老臣的怒罵聲：「蠢笨到這般地步，世所罕見吶！」
皇帝：「……」
他伸手一抹臉。
再開口時，語氣都滄桑了不少：「他方才道，大婚之日，公主欲行刺駙馬，太子，你也知曉？」
蕭翎羽跪在三侍郎旁邊，一時間拿捏不住要怎麼回答。
說是，那皇帝下一句定是要問他為何知情不報。
說不是，自己都被傳召來了，那皇帝自然是知曉了的，這不明擺著欺君嗎？
蕭翎羽猶豫片刻，選了相較來說罪名小的那個：「回稟父皇，兒臣知曉。」
「既然知曉，為何不報？」
「回父皇，」蕭翎羽輕嘆一聲：「兒臣是想著夫妻之間，自有磕碰，皇妹只是一時衝動行事，待冷靜下來，自會發現錯誤，父皇日理萬機，此等小事，作何要惹父皇煩心呢。」
皇帝黑沉沉的眼睛看著他，語氣里聽不出什麼情緒：「你倒是思慮周全。」
一旁安靜吃瓜的江稚魚點點頭。
【蕭翎羽倒是為人寬厚，愛護兄妹，可惜啊，這幾個人，沒一個承他情的。】
【哪怕是給蕭青梧背了那麼多鍋，最後蕭青梧下手時，可沒見有幾分猶豫啊。】
皇帝：「！！！」
蕭翎羽：「……」
死去的回憶再次攻擊了他。
聽到蕭翎羽把行刺一事稱作小事，三侍郎眼中閃過不忿，可也到底沒敢出聲。
皇帝的目光也重新落在了蕭青梧身上。
他的目光冰冷，帶著些許探究之意。
明明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女兒，此刻，卻讓他覺得無比陌生。
太子那般照拂她，她都能對太子下手，那太子過後呢，她是不是就要對自己下手了？！
「當真是膽大包天！」皇帝大怒，抄起桌上的茶盞便扔了下去，碎片迸濺，劃上了蕭青梧的臉頰。
眾人皆被這一幕嚇得臉色一變，蕭青梧沒理會臉上的傷口，只愣愣地看著皇帝。
「大婚當日行刺駙馬，如今又是假孕欺君，你是不是當真以為，朕不會處置你？！」
一看皇帝是氣得狠了，跪在蕭青梧旁邊的蕭思遠連聲道：「父皇息怒，青梧她只是一時昏了頭，絕不是有意要欺瞞父皇的，父皇開恩，就饒了她這一回吧父皇。」
青梧兩個字，就像是在皇帝緊繃的神經上蹦迪一樣，讓他瞬間便想起了那個兄妹亂倫來。
哪怕蕭青梧並不是自己的血脈，她也確實是在皇宮裡待了十幾年，在端妃手下，和蕭思遠一起，以兄妹的名義，養了好幾十年。
哪怕沒有那層血脈關係，那也與真兄妹無異了。
罔顧人倫，畜生行徑！
皇帝額角青筋狂跳著，抄起另一個茶盞，扔在了他面前：「一時昏了頭？你們都是一時昏了頭？朕以為你吃了敗仗，能苦心鑽研，再打回去，可是你呢，大臣們都告狀告到朕的面前了！」
蕭思遠臉色頓時慘白，閉口不言。
「還有你母妃，裝瘋賣傻，真當朕是傻子，被她耍得團團轉不成？！」
蕭思遠：「！！！」
蕭青梧：「！！！」
兄妹倆同時一怔，蕭思遠顫抖著聲音：「母妃、母妃她怎麼了？」
「怎麼了？她不是說宮裡的人都要謀害她嗎？那朕便如了她的願，只讓她一人待著，再不出來。如此，便無人能害得了她了吧。」
聞言，兄妹倆更是臉色煞白。
蕭青梧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受了多年的寵愛，哪怕長久不見皇帝，她的心裡還一直把自己當做皇帝最寵愛的女兒。
聽到他軟禁了母妃，蕭青梧聲音顫抖開口：「父皇，你怎能這般殘忍。」
周遭人人色變，蕭思遠更是伸出手去捂蕭青梧的嘴。
瘋了嗎？！這種話也能亂說？！
皇帝看著她，像是看見了什麼極為荒謬的東西一樣：「放開她，朕倒是要聽聽，朕是怎麼殘忍了。」
蕭思遠顫抖著手放下，緊咬著牙。
蕭青梧並不像他那般懼怕，吞咽著口水，看向皇帝：「母妃身份高貴，父皇怎能讓母妃孤身一人呢，而且，父皇還要永遠地禁足母妃，這還不夠殘忍嗎？」
蕭思遠面如土色，三侍郎也垂下頭，不敢看皇帝的臉色。
蕭翎羽和江稚魚兩兩相望。
對視了一眼，江稚魚又看向皇帝。
他面沉如水，靜靜地看著蕭青梧。
【兩兩相望，唯余失望。】
【皇帝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從前最為寵愛的女兒，有朝一日，竟也會這般同自己說話。】
江稚魚用電視旁白的語氣道，一番話被她說得拿腔怪調，皇帝頓時收回了視線。
良久後，皇帝輕嗤一聲。
「朕對你們，已經夠寬容的了，不過你既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那朕若是不殘忍一些，還真配不上這個名聲了。」
什麼意思？
蕭青梧表情滿是疑惑，下意識看向蕭思遠，卻見蕭思遠顫抖著身體，表情一片空白。
「知道朕為什麼會突然把你嫁出去，又降了端妃的位分嗎？」
蕭青梧搖了搖頭。
皇帝表情冷漠：「因為朕也是不久前才得知，你並不是朕的女兒，只是端妃不知從何處，抱來的女嬰罷了。」
此話一出，滿屋的人頓時噤若寒蟬。
三侍郎也沒想到能聽到這等皇室秘辛，嘴裡不停分泌著口水，額上布滿了細小的汗珠。
蕭青梧瞳孔擴張到了極致，下意識反駁：「不可能！不可能！」
蕭思遠也震驚地看著皇帝：「父皇，是不是哪裡弄錯了，怎麼可能呢，青梧她怎麼可能不是您的女兒呢？！」
「有沒有問錯，你們便自己親自去問你們母妃吧。」
皇帝眼神銳利：「朕本想念在這十幾年的情誼上，放你們一條生路，可你們不珍惜，那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