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抬著季童先行往醫館走去,江聞璟和石安在後面。
聽到石安的問話,江聞璟淡聲道:「想必是一些逗留的漠北人,對我伺機報復罷了,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這話的意思,便是不用追查了?
石安頓時喜上眉梢:「那,聖上那邊?」
「我自會稟報。」
有了他的保證,石安頓時像吃了顆定心丸一般,語氣都鎮定了起來。
……
「當街行兇?」
皇帝聲音微挑:「可有人受傷?」
千戶搖了搖頭:「百姓並無傷亡,只有江聞璟一同出行名喚季童的人,因被受驚的馬踩踏,受了重傷。」
皇帝頷首,不再言語。
千戶沒等到皇帝吩咐,有些許詫異:「聖上?」
按理來說,這等當街行兇的惡事,不該追查到底嘛?
聖上這態度,怎得這般漠不關心啊?
皇帝顯然沒意識到他想問什麼,疑惑地嗯了一聲:「還有何事?」
千戶心裡百轉千回,抬頭正巧看見朝恩對他打了一個手勢,頓時改口:「回聖上,無事,是臣一時口快了。」
皇帝有些不悅地看了他一眼,但許是今日心情好,也沒說什麼,只是擺了擺手。
千戶退了出去,卻一直在殿外沒走。
等了將近半個時辰,朝恩才從殿中走出。
「多謝公公出手相助。」
朝恩對他拱手:「千戶大人客氣了。」
千戶一直等在這裡當然不止是為了道謝,兩人一同走到暗處,千戶將手中之物塞到朝恩手中:「有勞公公這幾日幫忙,在聖上面前,多美言幾句。」
朝恩狀似一臉詫異,連連推拒:「千戶大人這是做什麼,這可使不得。」
說著拒絕的話,手卻遲遲沒有鬆開。
千戶眼中笑意更甚,不由分說按在朝恩手裡:「公公不必客氣,往後需公公照拂的日子,還長著呢!」
……
高高的宮牆,雜草覆蓋,瓦礫遍布。
殿內一片死寂,端妃蓬頭垢面坐在地上,身上衣衫襤褸,隱約可見青紫的傷痕。
本該伺候她的宮女太監視若無睹。
蕭思遠站在門外,面含怒氣,眼眶通紅,眼裡似乎還藏著股淡不可見的火苗。
他飛奔上去,解開身上的長袍,披在端妃身上,緊緊抱著她:「母妃,你怎麼樣了?」
怎會如此?!
他知道母妃可能過得不好,但沒想到他們竟會欺侮她到這般地步!
她只不過是被降了位分!再不濟,還有自己這個皇子傍身啊!
他們怎麼敢!
見蕭思遠來,幾個宮女太監才嚇得跪倒一地。
蕭思遠陰鷙的雙眸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
端妃抬起手,蕭思遠一把握住,卻感覺端妃瑟縮了一下。
蕭思遠意識到什麼,撩開她的衣袖,入目的,儘是青紫的鞭痕!
原本潔白如玉的手臂上,現在滿是疤痕,新傷舊傷皆有。
看著便觸目驚心。
蕭思遠呼吸頓時變得粗重而急促,他的身體緊繃著,被氣得直發抖。
跪著的宮女太監不禁屏住了呼吸。
蕭思遠眉頭緊鎖,拳頭緊握著,指關節凸顯出明顯的白色,緊接著,他把端妃攔腰抱了起來,直衝太醫院。
等太醫為端妃診治的間隙,蕭思遠快步跑進了御書房。
彼時皇帝正在批閱奏摺,便聽到外面一陣嘈雜。
「怎麼了?」
朝恩快走幾步打開殿門,便見蕭思遠怒氣洶洶沖了進來,身後都是攔他的太監。
蕭思遠徑直跪在地上,垂下了頭。
皇帝蹙緊了眉,揮了揮手。
太監們都出去了,朝恩才關上殿門,站回皇帝身側。
「好大的威風!連朕的御書房,你都敢擅闖了?!」
皇帝的聲音中滿是不悅,他正要繼續說,卻只聽得一聲哽咽。
皇帝微怔。
緊接著,蕭思遠抬起頭來,俊美的臉上滿是淚痕。
皇帝徹底愣住了。
殿內一片死寂。
看見皇帝的神情,蕭思遠滿臉淚痕,抽噎著道:「父皇……求父皇,要為兒臣做主啊!」
自子女成年後,皇帝便沒見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過,有些新奇,便沒再追究他擅闖御書房一事,而是道:「究竟是何事?」
「兒臣許久未見母妃,今日本想去瞧瞧,可一進院中,兒臣便見母妃衣衫襤褸倒在地上,身上還儘是鞭痕,那些刁仆不聞不問,甚至還嬉笑取樂!」
蕭思遠越說,語氣越激憤:「父皇!母妃畢竟也是您的妃子,更何況您只是奪了她的位分,不曾將她打入冷宮,他們便敢這般!」
「這分明是不將父皇您放在眼裡!」
皇帝面沉如水地看著他。
長腦子了。
在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懲罰端妃的情況下,不提什麼所謂的恩愛之情,而是將重點放在褻瀆天威上,如此,便是自己不喜端妃,也會懲治那些惡僕。
這般想著,皇帝頗有幾分欣慰。
「端妃如今身在何處?」
「兒臣將母妃送去了太醫院,太醫正在為其診治。」
皇帝點了點頭,起身:「走,朕去瞧瞧。」
蕭思遠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
「前朝寶藏?」蕭初霽正在製毒,聞言有些詫異,一滴毒液掉落在地,瞬間發出了響聲。
稟報的人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看著被毒液腐蝕了近乎半個手掌大的地面,說話都開始結巴了起來:「正、正是,屬下打聽到,……那宋時微身上,確有前朝寶藏的線索。」
「據說,得到此寶藏的人,富可敵國!」
蕭初霽眼神沉思。
屬下在旁耐心等著,良久後,他才聽到蕭初霽出聲:「怪不得,難怪江昭容不惜與其他幾人斷絕關係,也要死保這個義女,原來如此。」
「若真是這樣,那還真不能讓她死了。」
「宮裡那邊情況如何?」
屬下回道:「聖上把她從天牢里放了出來,繼續關在了殿中,每日,還會有人帶她去慈寧宮。」
蕭初霽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能自己讓皇帝將她從天牢里放出來,倒也有幾分本事。」
「皇帝讓她去慈寧宮做什麼?」
屬下遲疑道:「似乎,是制安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