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太后聲音中帶著幾分好奇:「是何人?」
「皇祖母應該也聽過,是丞相的養女,宋時微。」蕭翎羽薄唇輕啟。
宋時微……
太后恍然:「安樂侯夫人同哀家提過幾回,不過,你怎麼也知道這宋時微善制香。」
蕭翎羽語氣平淡:「先前在安樂侯府上,她聞到孫兒馬車上的香料受潮,於是送給了孫兒一塊香石,孫兒用著還不錯。」
太后輕點了點頭,不知紗帳後又發生了什麼,蕭翎羽只聽她悶哼了一聲,「呂代宗一事,可有結果了?」
蕭翎羽搖了搖頭:「安樂侯府上的人正在一一排查,只是目前還沒有什麼線索,」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不過皇祖母放心,孫兒定會追查到底,將真兇緝拿歸案的。」
「如此甚好,」紗帳後的細細簌簌的聲音突然加大,太后的聲音也帶了幾分催促:「明日,便將那宋時微帶來給哀家見見。」
「對了,哀家聽說江稚魚也回來了?明日也一同將她帶來見哀家。」
蕭翎羽一怔,卻也並沒有多言,只沉沉應了聲是。
從慈寧宮中出來,蕭翎羽並沒有急著回東宮,而是在御花園閒逛著。
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迅速將天地染成一片素白。
蕭翎羽靜靜站在雪中,微風輕拂著他的髮絲,他凝視著遠方,眼神空靈。
昨日清晨,也就是宋時微下了拜帖的第二天,巳時她便自己孤身一人去了東宮。
「太子殿下,」宋時微拿出幾個盒子遞給一旁的侍從:「當日臣女身上只帶著那一種香石,恐太子殿下不夠用,臣女便想著再送些來。」
宋時微輕笑著,儘量表現得落落大方。
此舉雖然有些出格,但蕭翎羽是她目前能攀上太后的唯一途徑了,她必須抓住!
侍從將盒子一一打開,給蕭翎羽過了目,蕭翎羽粗略掃了一眼,便讓他們收起來,看著宋時微,聲音溫冷:「多謝宋小姐。」
見他收下,宋時微心裡暗鬆了一口氣。
「白色的殿下可以直接扔進香爐之中,但紅色的需要先用溫水浸泡,待其融化後,再放置乾涸,最後點燃……」
宋時微細緻地講著每種香石的使用方法,拿著錦盒的侍從們頻頻點頭,待她停下,蕭翎羽道:「有勞宋小姐了,看來宋小姐對制香一事,造詣頗深啊。」
宋時微輕笑:「太子殿下謬讚了,臣女也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生怕這波商業互吹完,蕭翎羽便動口趕人,宋時微儘量自然道:「臣女曾聽安樂侯夫人道太后娘娘這幾日來似是難以入睡,臣女便做了一些安神香。」
她說著,拿出了另一個錦盒:「不知太子殿下可否代臣女,將這安神香,呈給太后娘娘?」
聞言,蕭翎羽抬眸,打量的視線掃視著她全身。
宋時微心如鹿撞,砰砰跳得極快,如激盪的湖水一樣不平靜,她極力壓抑著內心的緊張,眼中流露著擔憂的神情。
蕭翎羽心中嗤笑。
宋時微的目標是讓自己代她送這安神香嗎?當然不是,她真正的目的自然是見太后,不過是怕自己拒絕,才想的這折中的藉口罷了。
蕭翎羽眼眸垂下:「孤從不替人轉交東西。」
宋時微手指微顫,失落的神情頓時掩蓋不住。
蕭翎羽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不過,孤可以像太后提一下,便當,」他的眼神瞥了一眼旁邊的錦盒:「宋小姐送孤香石的謝禮了。」
宋時微一怔,喜悅頓時漫上心頭。
她壓抑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聲音儘量平靜:「臣女多謝太子殿下。」
蕭翎羽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不必急著謝孤,太后見不見你,孤也不保證。」
宋時微福身行了一禮。
「咔擦」,樹枝斷裂的聲音將蕭翎羽的思緒拉回,蕭翎羽皺著眉,往聲音的來源方向走去。
踏在雪上的腳步聲十分清楚,樹林中的動靜也漸漸大了起來。
蕭翎羽面色緊繃,透著幾分冷意,揚聲道:「何人在此?」
樹林中的聲音驟停。
等了半晌,還是沒人出來,蕭翎羽面上冷笑:「若還不出來,孤便叫人了。」
樹林中一道驚慌的男聲頓時響了起來:「別叫人,皇兄是我!」
蕭翎羽眼中閃過一絲愕然。
這聲音……
他面色不悅地站在原地,過了好大一會兒,兩個人才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四皇子衣衫不整,面色緋紅,明明還下著雪,他的額頭上,卻還有一層薄薄的汗珠。
在他身後的女子,衣衫上滿是褶皺,脖間還能清晰地看見咬上去的齒痕。
這女子,蕭翎羽並沒見過,想必是哪宮的宮女。
蕭翎羽微閉上眼。
自己先前還只當是哪個膽大包天的侍衛和宮女苟合,沒想到竟是他。
四皇子微垂著眼,此刻也感覺到了寒意,身體微微顫抖著:「皇兄……」
蕭翎羽聲音冰冷:「若孤沒記錯,你這是剛禁足被放出來吧,還真是死性不改啊。」
他冰冷的話語直刺進四皇子的耳膜,他臉上火辣辣的。
蕭翎羽待人一向溫和,能說出這種話,定是氣極了。
四皇子面色慘白著求饒:「皇兄,求你了,你便饒我這一回,千萬別告訴父皇,上次,我便是被父皇抓住禁了足的,若這次再被他知道,他定是不會輕饒了我的。」
見蕭翎羽的臉色還是不為所動,四皇子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衣袖,輕晃了晃,如幼時一樣:「皇兄,求你了,如今只有你知曉,只要你不說,父皇他定是發現不了的。」
蕭翎羽緊皺著眉,他深吸一口氣,眼神如利劍一般看著旁邊瑟瑟發抖的女子:「她是誰?」
方才還求饒的四皇子頓時像個鵪鶉一般,縮著頭,不敢作聲了。
意識到這女子的身份可能並不如自己想的是個宮女一般,蕭翎羽深深的看他一眼,扭頭便欲走。
「哎,皇兄,」四皇子匆忙攔住他,險些滑倒也顧不得,直接道:「是、是二哥打算送給父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