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在地的蕭青梧緊皺著眉,嘴唇微動。
端妃的餘光一直觀察著她,見她又想開口,眼神警告著她。
蕭青梧悻悻地閉上了嘴。
福平看看手中的耳墜,冷笑一聲,將耳墜又放回她手中,看著端妃僵住的笑臉,輕聲道:「奴才不過是個閹人罷了,娘娘不必如此費心,這旨既然傳到了,奴才便回去復命了。」
他把手中的聖旨遞給旁側的宮女,便轉身離去。
出了宮,福平旁邊的小太監頓時輕啐了一聲:「什麼話,還當她是那個千嬌萬寵的公主呢?如此口無遮攔,遲早……」
「嘖,噤聲。」福平輕嘖一聲,嘴上說著斥責的話,語氣里卻並無幾分斥責之意:「她畢竟是個公主。」
小太監打量著他的臉色,不明白他是個什麼意思。
福平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再怎麼不受寵,那也是皇家血脈,身份本就比我們高貴,罵便罵上一句,再說了,如今她失了聖寵,往後嫁過去的日子,還不知道怎麼難過呢,咱們要討,便從其他人身上討。」
其他人……
小太監頓時恍然。
「行了,你心裡知道就行,不用說出來,」福平扭頭看著華麗的宮殿,冷笑:「且看她,還能得意幾時!」
漪蘭殿內,蕭青梧不滿的看著端妃:「母妃,為何剛剛不讓我繼續說了,父皇他突然給我賜婚,還只是一個侍郎的兒子,你甘心嗎?不行,我要去找皇祖母,我要讓皇祖母為我做主!」
「夠了!」端妃看著她,厲聲道。
蕭青梧被她吼得一愣,怔怔地看著她。
「都下去,沒我的允許,不許讓任何人進來!」
殿內伺候的宮女們魚貫而出,等人都走完了,端妃才走到蕭青梧面前,看著她明顯不服氣的眼神,抬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聲音清脆,蕭青梧捂著臉,傻傻地看著她,眼睛中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
「母妃……」
端妃胸腔起伏,眼神陰冷地看著她:「你和你皇兄,究竟做了什麼?」
蕭青梧:「!!!」
蕭青梧眼底閃過一絲驚慌,心跳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她欲蓋彌彰地開口:「提、提皇兄做什麼?」
端妃看著她一臉心虛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說我提你皇兄做什麼!你們之間做的齷齪事,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她此話一出,蕭青梧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倖也蕩然無存,她慢慢跪了下來,抓住端妃的衣角,淚水奪眶而出:「母妃,我知道錯了,可我與皇兄,是真心相愛的……」
端妃本來升起的幾分心疼,也被她這句話消散得無影無蹤。
「你們這是有違倫常!」她指著蕭青梧的腦袋,長長的護甲戳得蕭青梧的腦門頓時紅了起來。
「你老實告訴我,聖上是不是也已經知道了此事?」
蕭青梧咬著唇,點了點頭。
端妃深吸了一口氣:「你就在這裡待著,哪裡也不許去,等欽天監看好日子,便完婚!」
聞言,蕭青梧猛地抬起了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端妃卻不再看她,拂開她的手,徑直往殿外走去。
蕭青梧聽見她吩咐道:「看好公主,直到完婚前,不許她踏出殿外一步,若是被我抓到公主出去了,惟你們是問!」
……
比起蕭青梧的絕望,工部侍郎府上接旨時,除了准駙馬,其餘人臉上都是一片喜色。
以他們的身份,能尚到公主,這算是天大的榮耀了!
雖說做了駙馬,在朝堂上便只能任虛職,但,工部侍郎看了看自己的三子。
他向來沒什麼本事,性子又過於溫吞,一度和丞相家三小姐,都淪為了京中笑柄。
但也不知為何,自從從獵場回來後,他便性格大變,一天都悶在書房內,說是,要為了科舉做準備。
工部侍郎本就沒有他能考上的信心,如今聖旨一下,倒是讓工部侍郎心中的石頭放下了。
他兒子只要尚了公主,還愁什麼呢?
比起他們,三侍郎卻是腦子懵懵的,聽著太監宣讀聖旨的話,他甚至忍不住想開口問,這說的,是他嗎?
真的不是弄錯了嗎?
「駙馬爺,接旨啊。」
太監看著一臉懵的三侍郎,笑道。
工部侍郎看自己的兒子沒有動作,陪笑道:「你看看這孩子,高興傻了都,行淳,接旨!」
三侍郎這才如夢初醒,「臣,曲行淳,接旨,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餘人也隨他高呼,太監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出來了:「恭喜啊,駙馬爺。」
工部侍郎也沒指望他這個兒子能招呼個人,自己親身上陣,哄得太監也是哈哈大笑。
等把太監們送走,房內只余他們二人時,三侍郎才低聲道:「父親,我心有所屬。」
工部侍郎一愣,三侍郎已做好他破口大罵的準備,卻聽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知道。」
三侍郎抬起頭。
「是那個你送去紅狐的女子吧,姓徐?可人家不是拒絕了你嗎?再說了,那女子也不過是個平民百姓罷了,你若是喜歡得緊,便看看公主脾性,若是公主不在意,你便將她納進來,若是公主在意……你便偷偷當個外室養著便是。」
「怎麼能這樣!」三侍郎急忙開口:「我心悅她,自是要娶為正妻的。」
「得了吧,」工部侍郎一擺手:「別以為我不知道,我早就聽豐年說過了,你是不是還心悅丞相家三小姐啊,努力科舉,日後高中了,你是想娶誰?」
三侍郎:「……」
他咬著唇不開口,片刻後才訥訥了一句:「我與三小姐,只是朋友罷了。」
「哦,」工部侍郎敷衍道:「行了,知子莫若父,你真當你心中的那些彎彎繞繞,能騙過為父啊?別說為父了,你連那三小姐都騙不過。」
三侍郎愣愣地抬眼看他,工部侍郎輕嘆一口氣:「之前那三小姐隔三岔五便來尋你,可自獵場回來,過了這麼長時間,那三小姐,可再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