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倒是有幾分道理。
也是,那麼多國土,為何波爾卻偏偏選擇了這裡?百姓如此異常,便是劉知節再不將他們放在心上,涉及病症,哪怕是為了自己,他也該上心才是。
他眉頭緊皺,越想越覺得不對,這背後的關係定是錯綜複雜,處理起來定是棘手得很。
這般想著,江昭榮也歇下了回京的心思,越想,越覺得細思極恐。
江稚魚看他臉色微變,繼續道:「能控制劉知節,又能壓下錦州情況,與波爾又有聯繫,身後的人丞相大人還不清楚嗎?」
江昭榮目光晦澀地看著她。
總督連齊生,亦或是,連齊生身後的靠山——譽王!
若是譽王,江昭榮心中起了退縮之意。
再怎麼說,譽王也是皇帝的親弟弟,若真查出此事與譽王有關,皇帝會不會處置譽王另說,但將此事捅出來的他們,在聖上那,未必能落著好。
江稚魚看他起了退縮之意,添油加醋道:「丞相大人即便現在回京,便能抽得了身嗎?來錦州已有兩日,外人不知真相,都在傳丞相大人雷霆手段,不過一日,便解決了錦州事項,你即便回京,幕後之人又豈能相信,你與此事毫無瓜葛,又不知內情呢?」
江昭榮臉部肌肉抽動,忽而瞪向許耀文。
怪不得攔著他呢,想必這廝早就打定主意,要將他也推下水!
好歹毒的心思!
無辜被瞪的許耀文:「……」
看他做什麼,稚魚說得這些他也是頭一次聽啊!
不過,看稚魚說得那般凜然,難不成,錦州一事確實另有隱情?
可為何稚魚的心聲從未提及呢?
在江昭榮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江稚魚朝許耀文眨了眨眼,緊接著又繼續道:「事已至此,丞相不如安心待下配合我們便是,將錦州一事查個水落石出,在聖上那邊也好有個交代,你若是這般回了盛京,之後發生什麼,可就難說了。」
「更何況,一日未捉住真兇,錦州百姓便一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身為丞相,定當是要為聖上分憂,還錦州一個清明太平才是啊!」
江稚魚聲音慷慨激昂,江昭榮一言難盡地看著她,忽然對著許耀文的方向輕哼了一聲,站起身拂袖而去。
許耀文:「……」
得,達成目的就成!
他屏退伺候在旁的下人,湊到江稚魚旁邊:「稚魚,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此事當真有譽王參與?」
「沒有啊,我驢他的。」
「驢……」許耀文眨巴著眼,聲調升高:「驢他的?」
那麼真實?他都快信了!
「對啊,」江稚魚隨意應了一聲:「這種自詡聰明的人,只相信自己想的,我若是直接說是譽王的陰謀,他反而不信,只有這般模稜兩可,他才會深信不疑。」
許耀文:「……」
他乾巴巴地笑了一聲。
【再說了,譽王他忙著修補兄弟感情呢,哪有時間管錦州的事。】
修補兄弟感情?
許耀文垂下眼,眼中情緒不明。
「不用管他,直接派人跟著他便好,江昭榮定是不會拒絕的。」
許耀文連忙讓自己的兩個心腹手下帶著三四個人去跟著江昭榮,果然如江稚魚所說,江昭榮並未拒絕。
……
山坡之上,兩個大漢高聲稟報著:「已經摸清了,上頭來的那個大官,還是個丞相,更重要的是,他身邊就只帶了一人!」
一人?!
眾大漢臉上都有幾分喜色,唯有被他們喚作大哥之人緊皺著眉:「只有一人?你們當真探查清楚了?」
稟報的大漢臉色一變:「大哥你這是什麼話,咱們多年的兄弟,你還信不過我們啊?」
「動動你們的腦子!我要說的是這個嗎?」大哥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們:「當官的出行,身邊只帶一人,那人肯定是絕世高手啊!當官的可比咱們惜命的緊!」
他這麼一說,大漢們的臉色皆恍悟起來,是啊,那些當官的天天珍饈美味,可捨不得死,大老遠地來這窮鄉僻壤,只帶了一個人……
大漢們心中都起了退縮之意。
早先攛掇干一票那人「呸」了一口:「一人而已,便是絕世高手又怕什麼?咱們這麼多人,亂拳也能打死他!再說了,咱們又不取人性命,實在不行,便先派人引開他,咱們再向那大官下手!」
「這個好!」
他這主意一出,其餘眾人紛紛附和著,緊接著,便又是一個新的問題。
「那誰去引呢?」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出主意那人眼珠一轉:「讓飛毛腿去,咱們這裡,只他跑得最快!」
不出片刻,一個身形瘦小的男子便被推了出來,大哥看了他一眼,眼中飛快閃過一絲不屑,緊接著道:「站直了!畏畏縮縮哪有個男人樣子!這個任務交給你,能不能完成?!」
男子身形瘦小,聲音也聲若蚊蠅:「能……」
眾人眼中皆有幾分嫌棄,男子似乎也覺出了,脖子瑟縮著。
大漢將其推開:「行了,別杵這礙眼,去準備馬和傢伙,等那邊信號,準備動手!」
男子被他推得踉蹌一下,險些摔倒,諾諾應了兩聲,小碎步跑走了。
推他的大漢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媽的,就看不慣他這副娘們兮兮的樣子,大哥你當初為啥要留下他?!說話也聽不清,做事也不利索,看得人心裡窩火!」
其他人似乎也是積怨頗久,此人一說完,便紛紛開啟吐槽模式。
大哥輕笑一聲,語氣中隱有鄙夷:「我可不想留他,是大當家的決定……罷了,提他作甚,準備好傢夥什,咱們之後干票大的,不說十幾年不用出山,便是再占一個山頭,那也是綽綽有餘!」
他話中似有深意,眾大漢並未細想,只是附和著他哈哈直笑。
時值黃昏,幾道金光穿透雲層,灑在山峰上。
一大群騎馬大漢,等在山腳下,密切地關注著城中的動靜。
這幾日城外已無百姓的身影,但城門還是大開著,他們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只一心等著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