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容深吸一口氣,底下並沒有太多灰塵,他走到桌邊,手指摩挲著桌面。
桌面上滿是刻痕,江昭容的眸光陡然溫柔下來,他閉著眼睛,腦海里回憶著少女辛勤刻字的畫面。
他唇角揚起,享受著記憶中難得的溫情時刻。
「咕咚」一聲,水滴滴落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他睜開眼,眼底掠過一絲煩躁,但轉瞬即逝。
他收回手,打量著周圍,一點一點翻過去,連角落也不曾放過。
但翻了半天,同當初也是一樣。
江昭容輕嘆一口氣,臉色疲憊。
他單手撐在桌面上,手下暗暗用力,突然只聽「咔擦」一聲,桌子整個傾斜了下去。
江昭容心下一驚,疑心是自己用力過猛,他猛地調轉方向,用手托起桌子,眼神朝下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愣在原地。
他保持著這個姿勢,瞳孔猛地鎖緊,呼吸都仿佛困難起來。
那是……什麼?
他將桌子推到一邊,半蹲下身,不顧泥濘,直接徒手將下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他的手指微微發顫,捧著那堆雜物如同珍寶一般,珍而重之地放在桌面上。
小孩的玩具、衣服,還有幾枚玉石戒指。
江昭容解開衣服,裡面放著的赫然是一枚玉印,還有一把鑰匙,鑰匙下,還壓著一封信。
江昭容的心跳頓時快了起來,呼吸也急促起來,顯然是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拿起那封信,一字一句地看過去。
越看,他眼中的光芒越甚。
果然!
宋時微當真是前朝遺孤!她的身上果然有開啟前朝國庫的地圖和密鑰!
自己賭對了!
江昭容內心從未這般激動過。
那可是前朝國庫!
前朝盛世至今還在被百姓們歌頌,壯美山河,奇珍異寶,更別提那國庫之中,據說可以滅亡一個國家的秘密武器。
如今,開啟國庫之門的鑰匙,已皆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這讓江昭容怎麼能不興奮、不激動!
他滿含期待地朝下面看去,若按這信中所說,地圖和密鑰都在宋時微身上,為何這十多年間,他從未發現?
宋時微也從未流露出異常?
如今大了能藏住倒是正常,但她起初入府時,方才三歲,三歲的幼童,有問必答,他也曾問過照顧宋時微的侍女,並未發現異常。
江昭容看著信,一點一點捋著自己的思緒,常言道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以宋時微如今的表現來看,她三歲時,也必不可能是多智近妖,小小年紀,便能將一切事物藏於心底。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就連宋時微,都不知道她身上藏著這麼大的秘密。
江昭容繼續朝下看去,看到信最後一行時,他眼睛緊盯著那行字,若是眼神有實體,只怕信已經被他盯出了兩個窟窿了。
【情緒濃烈時,方可顯現。】
情緒濃烈?什麼情緒算是濃烈?
江昭容思索著,突然一愣。
情緒最濃烈,不就是她上街暈倒那會嗎?!
都暈過去了!
江昭容輕嘖一聲,頓覺惋惜。
大理寺的牢獄雖不比詔獄,但尋常女子見了,也定是驚怕不已,宋時微在牢獄那段時間,定也是情緒最濃烈之時。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那麼早救她?
只在獄中看上一眼,地圖不就到手了?
可如今再怎麼後悔,也終是無濟於事了。
江昭榮收斂好情緒,將玉印鑰匙和信係數收好,又尋了個隱秘的地方藏了起來。
這些東西自己不能帶走,若是被提前搜出自己藏著前朝之物,便是有幾個頭都不夠砍的。
既然這些東西在這裡這麼多年都未曾有人發現,那麼留在這裡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他原路返回,觀察周圍無人時,才從下面上來,撣去衣上的塵土,最後回眸看了一眼,騎馬離去。
然而他並不知,自己的一切行動,都被他人盡收眼底。
……
夜暮微垂,知府府中燈火通明,用過晚膳,三人圍坐在桌前。
許耀文臉上滿是喜色:「百姓都領到了解藥,我已派人一戶一戶細查過,每人都只服了一顆,家家戶戶也都領了五袋糧袋,不說其他,至少這個冬天是能過去的。」
他瞳孔中閃著光:「劉知節靠藥搜刮來的糧食,再加上他這些年來囤積的,及其黨羽手下的,便是設立十個義倉,也足夠填滿了!如此一來,便是錦州大旱,我錦州百姓也皆不愁了。」
都是好消息,他說得心中痛快,聽得人也不禁流露出喜色。
「說起來,」許耀文突然看向江稚魚:「稚魚,此事舅舅要謝謝你,若不是你,錦州此事絕不會這般順利,光是對付劉知節一事,便要耗費我大半精力,等我周旋過來,外面的百姓恐怕早已死傷殆盡了。」
他眉間隱有憂愁,江稚魚給他倒了杯茶。
「罷了,不說這些,」許耀文輕揚眉角:「劉知節死了,消息我雖壓了下來,但也只是一時,不出三日,定會傳到連奇生耳中,他如今正在濱州,過來也要一段時日,如今錦州一事已了,再過幾日,你們便啟程回京,萬不可與他發生正面衝突。」
連奇生此人心思狡詐,但若光論如此,倒也不足為懼,但他身後背靠著的,可是譽王!
當今聖上唯一的親弟弟!
連奇生的女兒,正是譽王的側妃!
皇帝雖寵愛稚魚,但若是牽扯到皇親國戚,聖上還能這麼堅定地信任稚魚嗎?
許耀文不敢賭,也不想賭。
在他心中,即便稚魚手眼通天,但拋開那些,她只也是一個十二歲,及笄禮都尚未過的小女孩,陰謀詭計,不該入了她的眼,髒了她的耳。
江稚魚輕抿一口茶,心中回憶著。
【連奇生……】
【哦~想起來了,是那個異食癖!】
許耀文:「???」
賀言庭:「???」
異食癖?又是什麼?
【他啊,最愛吃土,沒錯,是真土,旁人愛的山珍海味,對他而言是食不下咽,但是這土,對他來說就是珍饈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