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魚還在研墨,渾然不覺。
賀言庭最先察覺,回首與江康安對視了。
江康安後知後覺地又低下了頭。
心裡卻在琢磨。
難道……
剛剛不是稚魚的心聲?
而是她開口說出的話?
不然怎麼連聖上和賀言庭都抬頭了?
一定是這樣的……
不然稚魚一口一個狗皇帝……
呵呵,呵呵呵呵……
聖上不可能聽見的。
江康安還在發癲,又聽到江稚魚在心裡說了下去。
【啊呀我這個腦子,差點忘了,錦州大旱之後,餓殍遍野,會發生很嚴重的瘟疫的!】
賀言庭聞之實在驚訝。
沒控制住,與皇上對視了。
皇帝同樣滿眼驚詫……
瘟疫。
自古,歷代皇帝最怕的……
除了天災便是瘟疫!
處理得稍有不慎,便會落得個千古罵名!
這可如何是好!
如今之計……
只能寄希望於稚魚了。
他滿心期待地盯著還在沉首靜思的江稚魚。
聽聞她能解時,著實鬆了一口氣。
【雖然這一次旱災被有效預防了,不一定會發生瘟疫,但事關重大,不能不防!】
【我得趁著三舅舅還未啟程,多做些藥丸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我該怎麼和狗皇帝請假呢?之前鬥法大典都請了十天假了……】
正在糾結。
江康安突然起身請示道:
「聖上,微臣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聖上允准。」
「說!」
江康安思前想後,還是選了個最是無關緊要的人,無中生病了!
「不瞞聖上,臣父江相,身負頑疾!臣想替稚魚告假三日,為父診治。」
江稚魚:?
渣爹病了?
病了干我何事?
不想皇上卻如醍醐灌頂一般,瞬間大悟。
「治——另外,朕看許太師近來身子也不大爽利,昨日大典,竟有些站不穩當,江侍書便也一齊診治。」
許言禮:阿嚏——
誰在念老夫。
真是晦氣,昨天大典站得老夫腰酸背痛,今日又有傷寒之兆……
怕不是被什么小人詛咒了?
「小人」皇帝至此尤嫌不夠。
「福平,吩咐下去……接下來幾日,太醫院和庫房的藥材首供江侍書調用!」
這下藥材該夠了吧……
不行,還有時間!
三天可太緊張了!
「還有,許太師身子大好前,特許許耀文床前盡孝,延遲赴任錦州!」
江稚魚:?
外公也病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
我竟不知?
江康安咽了下口水。
再次糾結。
聖上……只是掛心外公,一定不是能聽見妹妹的心聲……
嗯,一定是這樣的!
江稚魚迷迷糊糊地跟著江康安從皇宮中出來。
還想不通。
「外公身子好著呢,皇上為何說他不爽利?」
江康安看著一派天真的妹妹,憂上心頭。
若叫妹妹多心,一定會被嚇壞的……
便只能安撫道:
「聖上讓你治,你治便是了……許是外公不想上朝,藉口告假?」
江稚魚聯想到自己,這才笑道:
「是這樣啊,那外公還挺孩子心氣的……」
許言禮:阿—嚏——
誰又念老夫了!
馬車裡,江稚魚想到大哥今日特意送自己進宮,好奇地問道:
「大哥,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才來送我進宮的?」
江康安點了點頭,直言相告。
「是賀言庭,他說聖上接到密保,大批手持鈍器的流民連夜進京,恐生變故。」
江稚魚狀似不經意地點點頭,心裡卻在吐槽。
【估計是賀言庭蹲到的消息,設法透露給皇上的!】
江康安分外認同,但也疑惑。
「蹲」到的消息?
好新奇的說法。
「對了大哥,忘了跟你說,明天你處決曇鸞之時,記得當眾揭掉他的假面,拆穿他騙子的身份奧!」
江康安: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盡力在表演……
「假面?這個人不是曇鸞?」
「對,他是曇鸞的徒弟,真正的曇鸞早就被他殺了!」
「竟有此事!」
這句不是演的。
「一代高僧,卻死在了自己調教的徒弟手中,唉……可悲可嘆!」
江稚魚卻不甚在意。
「嘁,有什麼的啊!被徒弟背刺都算是輕的!」
她瞥了一眼正氣凜然的江康安,心頭一喜。
「大哥我跟你講,這修真界啊,水深著呢……那師徒關係可並非看上去那麼簡單!」
江康安不明所以,「修真界?」
「是啊,隔壁那個徒弟,野的嘞,把他師尊先……再……最後……」
江康安的表情逐漸扭曲,不想再聽她鬼扯。
「平日少看些雜七雜八的話本子,有空多看醫書!」
【哼,這就受不了了……我這都很隱晦了,還沒細說,那徒弟怎麼和他師尊雙修的呢!】
江康安:!
不行,天真可愛的妹妹,正在變色……
二人回到許府。
正遇上接到聖旨趕來接受「救治」的渣爹!
江昭榮一見他兄妹二人下馬車,便湊了過來。
滿面笑意地和江稚魚打著手勢,低語道。
「果然還是稚魚最可靠,竟然能想到讓爹爹住進許府的辦法!」
江稚魚眼刀歘地射向江康安。
【狗大哥!你竟敢與渣爹合謀!】
江康安:我沒有,我不是,我不知道!
他瞥了一眼憤怒的江稚魚,將江昭榮拉到了一邊。
「父親,您怎麼過來了?」
「聖上有旨,讓為父住到許府來,方便稚魚醫治。」
這……
這不是弄巧成拙了嗎?
你說……
「許府不歡迎你,我去請聖上收回成命!」
江稚魚扭腚就往車上爬,卻被江康安拉住。
「稚魚,聖上的旨意,豈是你我能夠撼動的?」
他是怕小妹再在心裡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不敬之語啊!
「可是……」
江稚魚忿忿地指著江昭榮。
江昭榮卻一轉頭,得意洋洋地邁步進了院子。
「你!你家悠然小姐住哪個院子,還不帶姑爺過去……」
近水樓台先得月!
看我這回不將樓台連根搬回相府!
夫人,為夫來咯~
「你看,你看你看他!」
氣死江稚魚了!
江康安哭笑不得地安撫著。
「好了,不氣不氣,走吧,去大哥院裡,大哥給你做肉吃。」
二人才進府門,阿福便跟上來悄聲稟報說:
「大少爺,德妃病重,二皇子禁足中強行出府。」
江康安沉吟片刻,沉聲道。
「好,我知道了。」
【喲,我這個好大哥也不是個任人欺凌,卻不還手的小綿羊嘛,不錯不錯~】
江康安:……
被自己可愛的妹妹小瞧了。
罪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