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內,燈火璀璨,地面光可鑑人。
沈穆問秦棋畫:「為什麼?」
秦棋畫道:「傅向西的綜合條件很好啊,超級學霸,超級有錢,超級帥氣,又是我喜歡的那款。」
她連用三個超級,用的自己牙酸……還好傅向西不會聽到這話。
沈穆又問:「可他不是傷害過你嗎?」
秦棋畫道:「感情難免伴隨傷害,不可能只有甜蜜和美好。」
沈穆看著她:「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秦棋畫微微一笑,道:「謝謝。可是,我不喜歡你,即使你對我再好,因為我不喜歡你,我都沒什麼感覺。」
沈穆苦笑一下,「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這不擺在這裡了,就傅向西那樣的啊。」秦棋畫應聲。
說完,自己也愣了下。
難道她就喜歡長得美的冰山雪蓮,但是又可可憐憐的……讓人想欺負又想保護?那種矛盾的體驗感,真的很酸爽。當初她就是在這種酸爽中,對傅向西的投入越來越多。
秦棋畫這話回答的,讓沈穆都不知道如何接話。
傅向西那樣的……試問有幾個人能成為傅向西?
沈穆自認為不差,秦棋畫以前的那些追求者,他都不放在眼裡。可跟傅向西比,兩人實力上的差距顯而易見。如果女人天生慕強,傅向西的確是一個強者。當初傅榮不是因為對他恐懼,也不會鋌而走險做出那種事來……
沈穆扯了扯唇,半晌說不出話來,說什麼?說他有朝一日能超越傅向西?天塹鴻溝擺在那裡,難以企及,除非傅向西自己作死。
秦棋畫道:「沈穆,雖然你不是我喜歡的款,但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你這種。我不喜歡你不代表你不好,只是咱們倆磁場不對。」
她實在很不擅長安慰人,以前她拒絕人就是乾脆利落的拒接,頭也不回的走掉。頭一次她想開導一下他,可又覺得詞窮。
沈穆感受到她的為難,無奈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即使心如刀割,他還是習慣性的朝她笑一笑。這個大哥哥的身份做久了,渾身的包袱都卸不下來,就覺得自己應該成熟穩重,舉重若輕,天崩地裂都不當一回事。
可是這麼多年的感情,徹底陷入絕望,內心到底有多痛,只有自己知道。這段時間他還常常在想,如果在一起了,他要怎麼好好對她,把她捧在掌心寵愛……
兩人安靜的吃完一頓飯,以往沈穆還總會找她閒聊,這一次他是徹底沒心情了。
用餐結束時,沈穆道:「我有份資料要拿給你哥,在酒店房間裡,我送你回去順便把東西給他。」
「……好。」秦棋畫點下頭。
其實她不是很想讓他送,可他既然要去找她哥,這麼順路又不好拒絕。
兩人走出餐廳,來到電梯邊等電梯。
一側的電梯門打開,傅向西走了出來。
逼壓而來的氣場,讓這兩人幾乎同時轉頭看過去。
秦棋畫訝異道:「你怎麼來……」她的話還沒說完,心臟猛地一跳。傅向西陰著臉上前,勒住沈穆的領口,將他往後拉扯,「砰!」的一聲巨響,沈穆的腦袋撞上了牆,傅向西抓著他的頭髮往他往下拉,屈膝猛擊他的胸口。沈穆嘴裡當即湧出血來,心裡的怒火隨之而來,開始反擊。
秦棋畫上前,想要拉住傅向西,他猛地將她推開,目光凜冽:「走開!」
「……」秦棋畫被推的連退好幾步,穿著高跟鞋差點摔倒,幸好旁邊有人扶住她。
她立馬去餐廳里找經理,讓他喊人來制止。
餐廳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都看到這兩個男人打架,膽小的女士被嚇的尖叫不止。他們打的太狠了,頭破血流,拳拳見血。
沈穆在體格上不比傅向西差,可是傅向西太瘋了,跟不要命一樣,他沒他那麼喪心病狂,不可避免的落了下風。漸漸地,被他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傅向西一拳一拳揍過去,當初的隱忍,當初的屈辱,和今日的震怒,悉數爆發出來,他嗓子陰戾,面目可怖,「一個個排著隊追我老婆?試試?嗯?當老子是廢物?」
餐廳的服務人員和酒店的工作人員匆匆趕到,一大群人總算是拉開了他們倆。
沈穆被他們立即送去了醫院。傅向西的樣子也很狼狽,鼻青眼腫,臉上沾染著血跡。
有人準備來扶他帶他去醫院,他低喝一聲,「滾!」
頓時所有人都對他退避三舍。
他的目光掃到站在電梯前,正準備離去的秦棋畫,快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
「你放開我!」秦棋畫不悅道。
他目光沉沉的盯著她,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按在牆壁上,抬起她的臉,扣緊她的下巴,低頭朝她的唇吻上去。秦棋畫踢他推他,他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將她鉗制的更緊密,愈發瘋狂的吻她。
旁人看的心臟一顫一顫的……
這家餐廳是高消費的地方,來的人也都非富即貴。
很快就有人認出來了,這是傅家大佬傅向西啊!
這種級別的大佬,居然會在公眾場合打架?!
工作人員看到女士被強吻,準備上前拉開傅向西。
傅向西驀地轉過頭,染血的臉愈發凜冽鋒利,目光陰沉狠厲,喘著粗氣道:「這是我老婆,都他媽滾開!」
吃瓜人士:「……???」
這就是傳聞中被傅向西冷落無視的老婆嗎?
不是說分居半年,毫不在意,就要離婚了嗎?
上層圈子裡,不少人明里暗裡的等機會,只要他們離了,都想把握機會上位,成為令人羨艷的傅太太。
由氣急中緩過一口氣的傅向西,這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不少人,他沒興趣讓人圍觀家務事,拉著秦棋畫往一旁的消防通道走去。
通道內,只有兩個人,感應燈隨之亮起。
昏黃燈光下,傅向西緊緊盯著秦棋畫,眼裡仿佛在泣血,開口的嗓音沙啞至極,「我聽你的話,耐心的約你、等你,不敢越雷池半步……你、就這麼對我嗎?」
「我怎麼對你了?我出來跟人吃個飯都不行?」秦棋畫莫名的問,她心裡也很火大,斥道,「你是瘋子嗎?這種事也要鬧成這樣?」
「這種事?」傅向西冷笑一聲,「你對我避而不見,跟其他男人約會,還……」心裡猛地一抽,痛的他連開房兩個字都說不出來,五臟六腑都仿佛在滴著血,他猛地抓住秦棋畫的肩膀,手臂在發顫。秦棋畫見他這可怕的模樣,嚇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他死死攥緊的拳頭,一拳打在了她背後的牆上。
「…………」秦棋畫驚魂未定的抽氣。
他低下頭,腦袋壓在她肩膀上。
良久,粗啞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緩緩道:「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不要玩我了,好嗎……」
秦棋畫站著一動不動,他無盡的悲傷朝她湧來,令她不知所措。
空氣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傅向西站起身,不再看她,轉身離去。
男人背影高大,卻又充滿了無力和頹廢。
傅向西走後,秦棋畫打電話給她哥,告訴她哥這件事,讓他去醫院照看沈穆。秦旗風也無暇多說,當即趕往醫院。
病房內,沈穆已經包紮完畢,躺在病床上,他的身體雖然受了傷,但好在沒有傷到要害,不會產生後續影響。
秦旗風看著他,良久吐出一句,「抱歉。」
沈穆淡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秦旗風:「如果不是我妹妹……」
「是不是你妹妹,我都會喜歡,這跟你沒有關係。」
「……」秦旗風看到好朋友這樣真的很難過,可是他連安慰都說不出來,說什麼都是蒼白空洞的陳詞濫調。
沈穆忽而自嘲的笑了笑,「我一直在等她,以為能等到她長大,等到她懂事,等到她明白,什麼樣的男人才最適合她……」
秦旗風輕嘆一口氣,「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沈穆的目光沒有聚焦的看著半空,「如果我早點行動,在你們家聯姻之前,把她追到手,是不是能有不一樣的結局?」
秦棋畫在洗手間清理自己,看到肩上衣服被傅向西的臉沾上血跡,那一抹猩紅,讓她的心又揪了起來。這一切發生的讓她措手不及莫名其妙,可她又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的憤怒和悲傷……
秦棋畫離開酒店時,發現外面下起了大雨。
瓢潑大雨把整個城市淹沒。
工作人員貼心的為她遞上一把傘。
她撐著傘走出來,站在馬路邊,下單叫車。
等車時,目光在茫茫雨幕中漫無目的遊蕩,突然在某處頓住。
傅向西坐在酒店外一側的花壇上,雙臂搭在腿上,垂著腦袋,任由雨水一遍又一遍的沖刷在他身上,臉上麻木到沒有表情,仿佛失了魂落了魄,只剩下一副隨意丟棄的軀殼。
秦棋畫走到傅向西跟前,將傘撐在他上方。
傅向西緩緩抬起頭,臉上的血順著雨水下滑。
目光交匯時,他站起身,大步往前走去。
秦棋畫追上他的腳步,拉住他的手,道:「你這是打算去哪兒?」
傅向西沒說話,抿著唇,漠然抽出手,繼續前行。
他不知道去哪裡,也不在乎去哪裡。
他能清楚看見這個世界,卻是不如不見。
秦棋畫又一次追了上去,抓著他的胳膊,道;「你想離婚嗎?」
傅向西身體驀然一僵,看向秦棋畫,抬手扣住她的臉龐,盯著她,一字一字道:「你想離婚,最好弄死我。」他冷冷一笑,臉色陰沉可怖,「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如願。」
秦棋畫靜靜的看著他,道:「不離婚的話,就回家吧。」
她拉下他的手,抓在手裡,拉著他走到馬路邊。
傅向西茫茫然被她拉著前行,表情有些忡怔,眼底又隱隱透著死灰復燃的期待。
秦棋畫叫的網約車來了,她打開后座車門,看向傅向西:「上車。」
傅向西心裡一緊,問她,「你呢?」
秦棋畫道:「你先上。」
傅向西上了車,秦棋畫坐進車裡,收起雨傘。
車子在雨幕中飛馳,車內,兩人都是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