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出使人選

  第532章 出使人選

  紫宸殿。

  晏殊回京和夏入中書,幾乎是同一時間的事,算算日子,到現在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但是,這一年多的時間,晏殊的日子,卻不怎麼好過,

  作為當今陛下的潛邸舊臣,他的仕途原本應該一帆風順,大展宏圖抱負。

  然而-—--朝堂之上,一步錯步步錯,如今他再回想起當年之事,只覺得物是人非,追悔非常。

  自他離京以來,數年時間,朝堂之上風雲激盪,大政頻頻。

  可是,晏殊卻只能置身事外,無從插手其中。

  即便是他如今回到了京師當中,也始終游離於中樞之外,自己不在宰執大臣的團隊當中,皇帝對他也只和普通大臣一般,並無殊異。

  因此,可以說當自己再度接到旨意,要被任命為參知政事時,晏殊本人是極為驚訝的。

  如今,再次以參知政事的身份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他不由有些百感交集。

  「臣晏殊,拜見陛下!」

  萬千感慨,此時皆化作一句言語,晏殊看著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官家,俯首而拜。

  「平身吧。」

  趙禎的臉色倒是平靜。

  人生有些時候,其實說白了就是一些關鍵的選擇而已。

  當初晏殊選錯了,所以遭到了這些年的冷遇。

  如今再度回朝,一切已經時過境遷,只是不知道,當機會再一次擺在他面前的時候,這位晏先生,又能否把握的住·——

  很快,當晏殊從紫宸殿走出的時候,眉頭已經深深的皺了起來。

  走出宮門,看著自己身旁的隨從,他吩咐道。

  「去將范仲淹范御史請到我府上來。」

  暮色漸起,薄薄的雪花積在石板路上,踩上去有吱嘎吱嘎的輕微響聲。

  范仲淹穿著一身官服,在一座宅子面前停下,很快,便有家僕上前,將他引了進去。

  書房之內,晏殊早已經好整以暇的等在案前,范仲淹走進屋中,微微欠了欠身,道。

  「學生范仲淹,見過晏相公。」

  「近日聽聞相公重返中書,學生本想第一時間前來祝賀,但因事務繁忙,耽擱了下來,還望相公恕罪。」

  名義上來說,范仲淹之所以能夠進京為官,靠的是晏殊的『舉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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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實質上來說,最初晏殊讓他帶進京中的那幾封信,也的確讓范仲淹在初入京時,有意無意的受到了一些照顧,站穩了腳跟。

  所以,到如今為止,不管是朝堂上下,還是范仲淹自己,都以晏殊的學生自居。

  儘管其實按照年紀來算的話,范仲淹其實比晏殊還要大上兩歲。

  當然,以范仲淹的性格,他最多會因此而敬重感激晏殊,但卻不會與晏殊結黨。

  事實上,這也是他在得知晏殊回到中書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來祝賀的最深層次原因。

  「說什麼怪罪不怪罪的,接下來一段日子,我怕是還要向你討教了。『

  然而,讓范仲淹沒有想到的是,晏殊的第一句話,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意外。

  「相公這是何意?」

  「學生不過一介殿中侍御史,焉敢指教相公?」

  當下,范仲淹立刻就站了起來,語氣有些不安。

  見此狀況,晏殊搖了搖頭,道。

  「看來旨意還未下,不過估計也就是這兩三日的時間了———」

  說著話,晏殊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道。

  「希文,陛下打算派你我再次出使党項,商談通兌和榨場的細則。」

  「什麼?」

  范仲淹先是一愣,神色之間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倒不是說他不相信晏殊的話,而是,這件事著實是有些反常。

  要知道,且不說晏殊是剛剛被擢入中書的,屁股還沒坐熱呢,單說這通兌一事,前有呂夷簡,

  後有夏。

  這二人不論是從通兌一事的熟稔程度,還是資歷,顯然都更合適去党項商談細則。

  可怎麼,要讓晏殊去呢?

  還有,聽這意思,要讓他也一同去?

  而且,通兌的事他知道,可這榨場又是什麼章程?

  看著范仲淹難以置信的樣子,晏殊的臉色也有些苦澀。

  他剛剛聽到皇帝對他說的時候,表現也是這樣的。

  於是,晏殊整理了一下語言,便將自己和皇帝的奏對簡單說了一遍。

  其實,這份內容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因為皇帝壓根就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了當的就說人選已經定了他和范仲淹,讓他回去好好準備。

  隨後,命人遞給了他一大文書。

  晏殊暈暈乎乎的這麼被打發了出來,出宮之後,略微清醒了幾分,便打算叫范仲淹過來商量一下。

  「詳細的文書都在此處,我做了摘要,你先瞧瞧———」

  說著話,晏殊將自己手邊的一份文書遞了過去。

  他從回到府上開始,大半日的時間,都窩在書房當中,看皇帝給他的這些文書。

  這麼一看不要緊,看完之後,他才發現,皇帝丟給他的,這是一個何等燙手的山芋———

  相對之下,范仲淹對於通兌一事的內情早就知之甚詳,看的又是晏殊摘抄下來的關鍵內容,接受起來也就更快。

  不過,即便如此,在明了自己和晏殊這次出使的任務之後,他也是不由感到一陣棘手。

  「相公,我等何時啟程?」

  看著抬頭第一句就問出這句話的范仲淹,晏殊眨了眨眼,有些始料未及。

  遲疑片刻,他開口問道。

  「希文,你可看清楚了,此去党項,是要和元昊商談開通榨場,以及駐紮我宋軍保護榨場之事。」

  「元昊近年以來勢大,越發囂張無度,我們這一去,可不容易啊!」

  略頓了頓,晏殊似是有些猶豫,旋即,他又道。

  「雖說官家已經點了人,但是,你若感覺此去太過不易,我可去官家面前勸一勸,另派他人前去。」

  這話聽著好像是在為范仲淹打算,但實際上,晏殊卻明顯是打著自己的小九九。

  反倒是范仲淹,無論是態度還是心思,都要比晏殊端正的多。

  聞聽此言,他沉吟片刻,抬頭道。

  「相公好意,學生心領了。」

  「但這是國事,我既身在朝中,絕不可因顧惜己身而罔顧社稷,憂懼退避。」

  這話一出,對面的晏殊目光微動,不著痕跡的朝側旁偏了偏頭。

  不過,范仲淹卻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繼續開口道。

  「通兌一事,官家此前曾分別派出呂參政,夏參政前往契丹和党項,如今又遣相公前去,可見對此事極為重視。」

  「此次官家交付給相公與我的差事雖難,可既然呂參政和夏參政都能克服艱難,順利辦好差事,我相信,相公與我,也不會辜負官家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