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考驗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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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1章 考驗隊伍

  應該說,經過這麼多事,李相公也學聰明了。

  或更準確的說,自打之前和呂夷簡談過之後,他已經逐漸擺正了心態,開始真正將當今聖上,

  當做一個真正的天子,一個純熟的政治人物來看待了。

  誠然,作為皇帝,量才而用是對的,但是,如果只考慮這個,絕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用人之道,要考慮的是方方面面。

  如果換了以前,李迪或許會相信,皇帝沒有考慮那麼多,就是覺得夏合適就下了這道任命。

  但是如今,他卻是不得不多想一層。

  見此狀況,呂夷簡心中嘆了口氣。

  果然,有些乾貨一說出去,這位李相公就開始變得不好糊弄了。

  也罷,既然如今已經成了盟友,那多說些就多說些吧。

  於是,沉吟片刻,道。

  「我斗膽猜測一下,相公如今疑惑的無非就是兩點。」

  「第一,夏有功,但卻被平調到了樞密院,在朝堂上下看來,這有幾分貶謫意味,朝廷上下會有所非議,夏自己,只怕也會心生不滿,陛下向來英斷,不會不考慮這一點。「

  「第二,陛下此前有言,樞使當自沙場出,但是如今,卻又轉調了一名文臣進入樞院,言行似是有些不符。」

  「可對?」

  李迪目光閃動,上下打量了一番呂夷簡,道。

  「都說呂參政素善察言觀色之能,我今日,便算是見識到了。」

  這話不太像是褒義,但是,呂夷簡卻只是笑了笑,繼續道。

  「其實,相公的這兩個疑問,都並不難解釋。」

  「一言以蔽之,陛下如今無論做什麼,其實都不過是為了社稷國家考慮罷了。」

  這話似乎和剛剛的答案並無不同,但是,被呂夷簡再次提起,卻讓李迪莫名的又品出一絲更深層次的含義。

  見此狀況,呂夷簡更進一步解釋道。

  「自從上次內東門小殿召見之後,吾等皆知,大宋與党項未來數年必有一戰,所以,儘管並未對外宣揚,但如今大宋的種種舉措,其實都是在為此戰做準備。」

  「陛下———自然也不例外。」」

  這話一出,李迪先是一愣,隨後便陷入一陣沉思當中。

  呂夷簡說的準備,肯定不是三方通兌或者是如今的軍制改革。

  這些事情固然重要,但是太過繁,官家無法也不可能事必躬親。

  所以,事實上負責這些事務的,其實還是中書和樞密院。

  那麼,作為官家,要做些什麼呢?

  答案很簡單。

  徹底的控制兩府,保證兩府的所有宰執大臣,都遵循著官家制定的大方向來執行。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都是官家對兩府的試探?」

  心中嘆了口氣,李迪開口問出了他的猜測。

  見此狀況,呂夷簡先是點了點頭,隨後,似乎是覺得不妥,又搖了搖頭,道。

  「與其說是試探,我倒覺得,不如說是考驗更加合適一些。」

  「陛下並非不肯納諫之人,但是,納諫的前提是,進諫之人的目標和方向,需要和陛下是一致的。」

  「所以,這才是這次張士遜被遠逐的真正原因。」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迪總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

  說白了,張士遜這次之所以走的這麼快,私下來見中書其實是次要的。

  否則的話,作為會面的另一方,李迪等人即便『坦白從寬」,也肯定免不了要受些責罰的。

  張士遜真正犯的錯,是他在大方向上和官家背道而馳。

  宋和党項既然必有一戰,那麼,自然要提前做些試探,必要時,甚至可以說是尋,藉此來試探對方的實力。

  這才是官家給邊軍下令的原因而張士遜對此表示反對,不管真實原因到底是什麼,但是,他這般態度一出,必然會被官家貼上一個消極避戰的標籤。

  作為樞密院的主官之一,被貼上一個這樣的標籤,自然是免不了要被調出京師的。

  更不要提,張士遜出宮之後,自己又走了一步臭棋,讓他原本還可能再有一段時間的宰執生涯,用最快的速度得到了結束。

  明白了這一點,再看這份新的任命,其實也就很明白了。

  就像呂夷簡最開始說的那樣,如果要在如今的宰執大臣當中選一個來繼任樞密副使的話,那麼,夏無疑是最合適的。

  作為最晚踏入宰執行列的人,夏雖然有出使的功勞在,但是畢竟不比早就身宰執的其他人「久經考驗」。

  所以,這道任命或許就是對夏的最後考驗。

  畢竟,參知政事雖然在朝廷當中,看似要比樞密副使的地位更高一些,但是這兩者的差別也極為有限。

  如今,後者明顯更能發揮夏的才能,但是,如果他心中就是介意這一點點的地位差別,而心懷怨望,那麼,就只能說明,他並不適合繼續留在宰執團隊當中。

  反之,如果他仍然能夠安心做事,那麼,才算是真正徹底的站穩了腳跟。

  一切明了,李迪緊皺的眉頭,總算是稍稍鬆了幾分,不過,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坦夫,你覺得,陛下之前的那句,樞使當自沙場出,是否也是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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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結果來看,張士遜走了,繼任的夏也是一個文臣,似乎可以說,這句話也是官家對中書兩府是否與他齊心的考驗,

  畢竟,樞密院掌軍政,平時可能不如中書緊要,但一旦真的有戰事,樞密院的地位自然是要提高的。

  這句話,很有可能便是一次預演,想要看看宰執當中,有誰將兩府權力之爭,看的比國家社稷還重。

  不過,話是這樣說,但不知為何,李迪心裡,總覺得有哪不太對勁兒。

  聞言,呂夷簡沉吟片刻,道。

  「聖心難測,我也不好妄言,不過,以陛下往日行事作風來看,似是這等涉及到兩府體制之事,陛下亦是極為謹慎,即便真的有抬舉樞密院的想法,行事也必是徐徐圖之,相公若真的擔心的話,不妨靜待以後再看。」

  李迪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道。

  「也只能如此了—」

  話說分明,呂夷簡也沒有多留,很快便起身告辭。

  然而,等他走出李迪的公房,呂夷簡原本舒展的眉頭,卻又不由皺了起來。

  其實,剛剛最後的那句話,他並沒有全部說實。

  的確,以他的判斷,官家恐怕不會對兩府體制進行大的調整。

  但是,和李迪擔心樞密院不同的是,呂夷簡從那句話中,卻隱隱品出了另一層意思。

  空中陰沉沉的,隱隱有雪花開始飄落,呂夷簡抬頭,感受著凌冽的北風,最終搖了搖頭,將心中的這些憂慮都拋到身後。

  反正,該來的擋不住,何必提前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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