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渡河!」
做出這個決定後,韓世忠心中立刻就有些猶豫了,他不知道是對是錯,但是身為主將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而且在戰場之上朝三暮四搖擺不定可是兵家大忌,就是悶頭走到黑也要過去了!
大軍跟著韓世忠的聲音立刻動作起來,趙良嗣見韓世忠沒有接受他的意見,也只好閉嘴,跟在他身後準備渡河。˜」*°•.˜」*°• 69shux.com •°*」˜.•°*」˜
雖說是冬季,但不靠船舶而直接強渡桑乾河也是有一定風險的,河水上漂浮的浮冰,河水的溫度,這些都給想要強渡北方河流的人澆了一頭冷水。
不過韓世忠的想法確實沒錯,如果他們繼續在桑乾河東岸徘徊,很可能激起耶律大石他們的怒意,進而導致出動大批遼軍過來圍剿韓世忠,到時才是真的插翅難飛。
現在只不過是冒著被半渡而擊之的風險渡河而已,就算桑乾河西岸的那片森林中真的藏有遼軍,人數也絕不會多,不然可以直接過河來找他們決戰了,何必如此躲躲藏藏?
而韓世忠自信,以他這支西軍的堅韌,即使是渡河過程中被敵人突然襲擊,也能保持大體上的穩定,不說頂著攻擊繼續強度,至少退回來是能做到的。
就在韓世忠渡河的時候,河岸這邊的郭藥師所部已經在樹林之中摩拳擦掌翹首以待了,顯然,放著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不動手的話,實在是一件可惜的事情。
這就像是一個露出肚皮的鱷魚在獅子面前一樣,不趁此出手,讓韓世忠他們成功渡河很可能會對郭藥師造成威脅。
畢竟從前線斥候傳來的消息已經足以確定,這支兩千人左右的騎兵部隊軍容整齊,戈甲鮮明,步伍整肅,絕對是大宋的精兵,甚至那股肅殺之氣連他們都感到不安。
西軍,這必定是西軍的精銳!
郭藥師心中門清,他早該想到,膽敢以孤軍深入燕雲的怎麼可能是大宋的禁軍?整個大宋除了西軍之外還會有其他的軍隊具備這份勇氣?
現在,同樣有一個兩難的抉擇擺在了郭藥師面前。
打,還是不打?
不打就此退去,時刻監視著這支宋軍的話,無疑是最為穩妥的決定,但是打的話,郭藥師有把握在這支宋軍渡河到一半的時候發動攻擊,絕對能一舉將其擊潰,以一己之力殲滅兩千西軍精銳,這在遼國也是一個大功勞。
特別是此時面對金國進攻接連敗退的遼國來說,一個勝利的消息是值得肯定的,就算這樣有違耶律大石的初衷,要給他懲罰,可兩千西軍精銳的人頭足以讓所有人閉嘴。
郭藥師舔了舔嘴唇,他眼中焦灼,神色猶豫不定,是冒險一搏還是保住實力。
正待他不知如何選擇的時候,身後的一些響動卻吸引了郭藥師的注意力,他的思緒一下回到了許久之前,他能從昔日的一個小小的將校成長為今天都管,掌管常勝軍全部兵馬,靠的就是謹慎,每一步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而現在,自己竟然為了一支兩千人的西軍就腦袋一熱,想要過去拼命,真是糊塗了!
郭藥師心中暗罵自己一句,隨後堅定了信念,退!
「走!讓他們過河,咱們在旁邊跟著。」
大軍索然而動,這一下差點把正在渡河的韓世忠給駭住,不過當看到從那樹林裡出來的遼軍魚貫而出之後並沒有過來而是選擇了朝遠處縱馬而去後,他的心中升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耐不住河水冰冷,韓世忠疑惑沒出現多久就消失了,不管岸上情況如何,現在都是渡河要緊,不然出了情況在河中就是任人宰割的份。
趙良嗣目光遠遠望去,趕在郭藥師兵馬離去的空擋間看到了一面旗子。
常勝軍?!
他心中凜然,這支軍隊也是一支精兵,至少比大宋的大多數軍隊都要精銳,就算在遼國之中也是不弱的,如果剛才對方趁著韓世忠渡河而攻擊的話,恐怕結果不堪設想。
好在,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常勝軍沒攻過來就是。
郭藥師所部遼軍的出現算是一針強心劑,直接讓所有的西軍將士都打起了精神,多日以來進入遼國境內如入無人之境導致的鬆懈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能快速渡河,被困在桑乾河東岸,他們就回不去大宋境內了。
到時候等待這支孤軍的命運只有一個字,死!
好在,郭藥師以大局為重,謹慎的選擇了退卻,這給了韓世忠一條逃生的路,也讓他在逃出生天,跨過白溝河回到大宋之後捏了一把汗。
貿然前進實在是太不明智了,就算他這支隊伍是精銳,可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依舊是那麼的脆弱。
當韓世忠將這十餘日在遼國境內的見聞說給種彥謀的時候,遼國南京道,耶律大石也親自接見了郭藥師,很顯然,他對郭藥師比較滿意,不求別的,手下只要能妥善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那這個手下就應該得到嘉獎。
「郭藥師,此次驅逐宋軍你做的不錯。」
耶律大石眉眼微動,目不轉睛的看著案前的奏章,他語氣很是平淡,卻聽的郭藥師不敢苟同,在放走韓世忠之後,他便在宋遼邊境偵查了一番,發現沒什麼其他的異常之後就領兵北上回南京析津府復命去了。
而一回到析津府,他就受到了耶律大石的召見,至此郭藥師都沒搞懂為什麼耶律大石這些人會對他一個漢人如此重視,雖說在種彥謀等正統漢人來看,他郭藥師已經是一個妥妥的胡人了,但是和耶律大石這些契丹人相比,郭藥師還是與之有區別的。
「大石林牙,您言重了,臣不過是做分內之事而已。」
此功他不敢貪,畢竟都放過了韓世忠那兩千西軍的人頭,乾脆一慫到底,只要能維持現狀郭藥師都可以接受。
耶律大石聞言沒有動作,繼續翻看著手中的奏章,過了半晌之後才悠悠抬頭,「我想升你為涿陽留守,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