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帝都大學內。
顧綾雪正帶著恢和穿耳兩個人前往工程防禦學院,就在剛接近學院大門時,剛好迎面碰到了張良。
看起來一身輕鬆,恢復了以往那般風度翩翩模樣的張良,見到顧綾雪三人,聲音溫潤如玉的拱手行禮笑道:「顧大人,太僕大人已派遣了二十三名工匠,說是來協助我等研製新式汽車。」
「是的,此事我已知曉。」顧綾雪輕輕頷首,勾著嘴角說道:「朝廷正致力於推動科技革新,汽車乃是重要一環。」
張良沉默了兩秒,視線掠過遠處那些行色匆匆,忙的焦頭爛額的學者們,不由地露出了同情之色。
好傢夥,這一堆研製任務都還沒有研製完成,又來了一個。
這些人連休息都不敢多休息啊!
從早到晚手上的活就沒停過。
「哦對了!」顧綾雪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對張良說道:「張副校長,我有兩件事需要你幫個忙。」
「顧大人但請吩咐。」張良說道。
「首先,煩請你告知兩位教務長,組織一下各學院的學者學子們,一起參與火牆內管道的翻新改革之事,還有電網,也要派些人一直跟進一下進程。」
「另外,麻煩你有空親自去一趟驪山,尋找一個叫做英布的苦役。」
「他曾因事獲罪,但我聽聞其人極為勇武,朝廷如今正需將軍之才,若其君願為朝廷效力,必有用武之地。」
「故而,如今我願給他一個將功補過、換取赦免的機會,你問他是否願意忠於朝廷,忠於陛下,若是他保證忠誠,我會向陛下請奏,不僅赦免其罪責,還將免除他臉上的刺字,比如以虎、鳳等吉祥紋身替代,以此作為他新生之象徵。」
說完,笑呵呵的看著張良,問道:「張副校長應該知道如何傳達我的意思吧?」
英布?
一個曾因事獲罪,臉上還被刺了字的苦役?
有將軍之才!?
張良聽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但又迅速的恢復了平靜,點頭表示道:「顧大人仁心,下官知曉該怎麼說。」
「嗯嗯,那就有勞張大人了!」顧綾雪笑的一臉燦爛,然後帶著兩個弟子進入了學院大門。
張良看了一眼天色,決定先去找一下兩位教務長,然後就直接去驪山。
畢竟自咸陽前往驪山,也就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快去快回的話,說不準還能趕回食堂吃個晚膳。
想著,張良首先趕去了隗狀的辦公室。
果然,此時的隗狀依舊埋頭於小山高的文書前,從外面看的第一眼就只能看到一個烏黑的頭髮間夾雜著幾縷銀絲的頭頂。
張良站在門前,伸手在門上輕叩了三下,等待著回應。
室內先是傳來了一陣沙沙的紙頁翻動聲,緊接著便是隗狀那低沉而略帶疲倦的聲音,「進來。」
「隗公,打擾了。」張良走到隗狀的桌前,笑著開口。
隗狀這才終於抬起了頭,看到張良,揉了一下帶著紅絲的雙眼,也微笑著開口問道:「張副校長,不知有何貴幹?」
張良微微一笑,說道:「隗公,顧大人希望您與王共能組織各學院的學者和學子們,參與到火牆內管道的翻新以及電網的跟進事宜。」
隗狀一聽就明白了。
畢竟今日午時那場接風洗塵宴,三公九卿們圍坐一堂,首要談論的便是這兩件事,當時他與王綰兩個人全程聽的那叫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我與王公一會便組織相關學院院長召開會議,討論具體實施方案,可還有他事?」隗狀點了點頭,問道。
張良看著隗狀短短半日時間就熬得滿眼紅血絲的樣子,不由關切的叮囑道:「下官見隗公滿眼紅血絲,實在令擔憂,還請您務必注意休息,保重身體。」
「多謝張副校長關心,老夫會注意的。」隗狀擠出一絲微笑,雖然嘴上答應著,但心裏面卻嘆了一口氣。
這帝都大學裡面一大堆的事情,他剛開始接手時,還以為不過是尋常政務,未曾想到,深入其中才發現,這簡直讓人「大開眼界」!
各種稀奇古怪的主意也不知道是怎麼想出來的,一個接一個,層出不窮!
各學院的熱情更是高漲的幹勁滿滿,事情多得讓人應接不暇。
更別提陸陸續續來到此處的三千多名學子,宿舍都已經快安排滿了,而新的一些宿舍還在建中。
這可以理解,畢竟當初這塊地被劃分為帝都大學地址的時候,除了改建了一些原本的屋舍之外,也只是優先搭建了重要的如教學樓、實驗室等地,宿舍樓是最後建的。
但就在剛剛,他居然還看到了一個在校內建造一個公共「茅廁」的工程!
這茅廁,不僅要與豬圈分開,還要分男女!更要採用磚石結構,保持通風和乾燥!
他具體看了一下,發現這是前些日子馮相那邊直接派發下來的任務,目前也正在建中。
隗狀表示很疑惑!
據記錄,這帝都大學的建設規劃,明明是由陛下親口吩咐顧校長負責的,但不知為何,最終卻由馮相一手操辦?
不過,馮相對此也確實是盡心盡力,從選址、規劃到實施,每一步都親力親為,而且時至今日,馮相依舊還在負責任的建造未完成之處。
也確實是有心了!
「好!那麼,下官就不打擾您處理公務了。」張良準備離開。
就在張良轉身欲走之時,隗狀卻忽然開口問道:「張副校長,可曾聽說過六年之前,有一個韓國貴族後代,於博浪沙刺殺陛下之事?」
張良腳步一頓,微笑中多了幾分意味深長,「慚愧,此人正是在下。」
隗狀:「……!?」
雖然心有懷疑,但他看著這位溫文爾雅、談吐不凡的張副校長,其實原本還是幾分不太相信的,畢竟當年那件事可謂震驚朝野!
而現在親耳聽到張良如此平靜地承認當年那刺客就是他,隗狀只感覺,世事還真是無常啊!
「隗公,往事已矣,幸得陛下寬宏大量,不僅赦免了吾之罪行,還給了吾改過自新之機,如今下官已歸順朝廷,一心為國家效力。」
隗狀望著張良,語氣溫和的說道:「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陛下之寬宏,實乃千古罕見,你能放下過往,一心為國,這份胸襟與擔當,也實令人敬佩。」
「多謝隗公,過往如煙,確實不可追諫,唯將來之事,尚可努力。」張良拱手行了一禮,對他的理解表示感激。
隗狀見狀,也回以禮節,隨後張良轉身離去,留下隗狀一人在原地,心中感慨萬千……